這麼長時間沒來學校,潘紅升不知道的事情很多。
班裡最難看的女生,都打胎兩次了,最好看的女生直接被某土著看中退學了。
那些男生,還是那些男生。笨拙的遞煙手勢,略帶幾分青澀的客套話和故作瀟灑的姿勢,使得潘紅升終於找到一點親切感。
帶班的班主任生二胎去了,代替她的是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留校生。
這位大姐姐二十四五的樣子,帶着幾分羞怯但很有責任心,有幾個男生不知道因爲什麼事情一直聯繫不上,她幾乎都要找到人家老家去。
戴着眼鏡的大眼睛,很有親和力;潘紅升不由自主的對其產生了好感,他發現其他男生大多也是如此。
由於年紀相差不大,甚至有人悄悄打上這位小班主任的主意。
確實,僅僅兩三歲的年齡差,並且長相氣質性格都不差,最重要的是看上去蠻靠譜。
大四了,這些大孩子們都懂的什麼纔是最重要的東西,並不是最耀眼的東西纔是最好的。
“你們說,我有戲嗎?”馬曉峰這犢子居然也瞄上了人家,還一個勁的對着小鏡子偷偷端詳自己的髮型。
“我看啊,您沒戲。”潘紅升毫不猶豫的打擊:“人家那個歲數,這個長相這個身材外加這個傳統女性的氣質,那個男人不趨之若鶩?”
“就是就是!”陳公公不知道爲什麼開始惡性思維:“能留校的都需要關係,她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這句話使得衆人都是一愣,齊刷刷的對其怒目而視!
“我……開個玩笑。”
一陣寒風夾着落葉,陳公公滿臉都是大汗珠子。
不知道爲什麼,潘紅升和衆人一樣,不知不覺的把對方劃到女神一族裡去了。
大四的學生,骨子裡流淌的都是憤怒的血液。
有的人把啤酒瓶亂丟,有的在操場用焦油寫下求愛宣言:“武藤蘭我愛你!”
廁所裡更是成爲塗鴉聖地,寫滿了各種字體帶着各種情緒的留言:
“張浩你去吃屎吧!”
“吳仙仙,你是我的人!”
“潘大偉是個gay……”
“反清復明!”
各種荒誕不經的標語在男廁所蹲坑離地面一米處尤爲集中,集中體現了大四男生百無聊賴鬱悶無解又無可奈何的心情。
潘紅升蹲坑完畢,最後在上面加了一句:“我回來了,你們在哪裡?”
原本一個班級四十七個人,此時是走的走,沒來的沒來,只剩三十一個。
有幾個男生中途由於缺課太多又沒有正當理由,退學了;有一個因爲跟外面的人打羣架被開除學籍,最離譜的是一個品學兼優戴眼鏡的哥們,居然被成功學所迷在大四即將畢業的檔口退學了。
拍完照大家說起這件事,都是扼腕不已:“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麼給廢了!他家裡條件不寬裕,單親家庭只跟母親相依爲命,這下子含辛茹苦的幾年全白費了。”
潘紅升接觸過一些來求職的成功學狂熱者,都是口氣大得驚人卻沒有什麼實際能力真才實學的傻小子。
這種東西最好的一面是教人上進,但卻把客觀條件的限制完全忽略了。
聽到這個消息,潘紅升有點震驚:“王小柱?他居然……什麼時候的事情?”
“一個月前,愣是決定放棄畢業證去深圳參加什麼課程營銷培訓。”跟王小柱關係不錯的馬曉峰嘆了口氣:“多好的孩子啊,又懂事又老實巴交的,就這樣給人家忽悠過去了,哎……”
聽了這句話,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楊雅琪也放下架子:“紅升,你在外面認識的人多一點,可不可以幫忙找一下他,勸勸他?王小柱他媽現在完全聯繫不上他,整個人都不知道死活……”
“好的,我來處理吧。”潘紅升沒動聲色,直接發了個短信給花妖。
不一會兒,花妖就反饋過來信息:深圳有類似的銷售培訓課程機構,一共有七百多家,其中有完整資格證書的有五家,其餘的都只是擁有部分資質註冊的皮包公司。
七百多家!
潘紅升聽到這個數字有點頭皮發麻:合着整個深圳沒別的產業了?就靠這個?
其實回念一想也很好理解,深圳本來就是個機遇多,魚目混珠的地方;在這種地方無數沒有學歷沒有資金的人,都想着撈一把。
在國內除了賣保健品和當情感專家,還有第三種好蒙人撈金的手段,就是銷售課程培訓。
無數培訓機構瞄準了學生和即將就業的青年,頒發着各種不靠譜的證書。
他們或是在火車站汽車站附近租賃房屋,或是在犄角旮旯的民居租個一角,就敢堂而皇之的自稱是某跨國培訓機構國內總代理。
就連擅長搞情報工作的花妖都會麻爪,可見那個地方環境之複雜,看來這件看似平淡的小事,自己還真得多花點心思。
跟幾位同窗草草吃個飯,他就直接給國安組在地方的分部打了招呼。
給地方政府打招呼,主要是爲了讓那些傢伙慌亂起來。
這些隱藏在犄角旮旯裡面的老鼠,沒有大動靜和當地熟悉情況的政府幫忙,是很難逐一清掃的。
當潘紅升帶着衆人趕到深圳市時,已經是掌燈時分。
夜幕下的深圳不愧是不讓京滬的大城市,二十一世紀初有一股子人才流動,就是從京滬直接奔襲快速發展的深圳。
這個小漁村得天獨厚成爲南方衆多城市的明珠,實際城市規模和現代化程度已經與夾雜着旮旯衚衕的京城不相上下。
作爲南方城市中的翹楚,這裡的繁華程度讓專機上俯視夜景的潘紅升讚歎不已:怪不得各種人精都往這裡竄,果然名不虛傳!
當專機着陸時,當地的警察局長已經帶着一大堆人犯等候多時了。
很顯然所有人都知道了國安組這三個字意味着什麼,在這個檔口誰都不敢怠慢。
“這些都是當地的老鼠會頭頭,但他們都不知道有這麼個人,我都問過了。”警察局長有點不安:“很抱歉啊長官,我沒能提供更多的幫助。”
潘紅升沒說什麼,淡淡一笑目光掠過那些人。
這些人看起來一個個衣冠楚楚像是體面人,但表情卻出賣了他們的身份。
心虛的人,就算穿再華麗的衣裝也無法掩蓋那股子癟三氣質。
“這位領導,我們真的洗手不幹很久了,真的已經轉作正行了,我們的培訓機構是獲得加拿大……”
“去你媽的加拿大!你一個小學文化的癟三,還因爲詐騙罪坐了是幾年牢,你去你媽逼的加拿大!”局長很是豪放,一句話出口才覺察到言語不妥,不安的看看潘紅升。
但潘紅升卻對這種性格的人頗有好感,看起來這個局長應該是比較有爺們氣質能辦事的角色,不像那些心眼彎彎繞說話蔫聲慢氣的傢伙。
“老老實實的說出來。”潘紅升壓低聲音:“誰能提供王小柱這個人的下落,就可以走……”
局長立刻接上一句:“若是找不到這個人呢,好吧!你們這些人都有案底子!我們可以合理合法的要求你們協助調查,一直到有了下落爲止!”
這些個衣着光鮮的人物都連連叫苦,開始索要電話聯絡自己的手下。
“喂,老黃,看看咱們有沒有一個叫王小柱的?”
“喂喂!阿德!快找一個叫王小柱的!男的!二十一二!”
潘紅升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些忙碌的人羣,旁邊的楊雅琪正在跟家裡打電話:“哦!哦!知道了!我會注意的!我這是找自己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