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紅升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這老傢伙,都到這地步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一個被判了一萬年刑罰的人,能有勇氣活下去真的是不容易。
“帶有什麼事情找我,小子?”亨利眼皮耷拉着,很不鬧翻的問道:“我的時間很緊,馬上就要去監獄圖書館履行管理員的工作,在這裡我可是最有威望的人,你們這些記者們不會懂我們的世界,吃屎去吧!不要再來煩我了,我被判了一萬年刑,這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想想看……至少我還活着,至少我還可以對你豎中指,至少我還可以在圖書館找到花花公子雜誌的殘頁……”
“對不起,亨利先生!”潘紅升不得不打斷了他的個人囈語:“我無意冒犯,但是我要問的不是關於你的事情,而是關於你的一個員工,當然……是曾經的員工。”
“員工?我當年的員工上千個,擁有十家企業,你應該找個好點的藉口小子,找我的員工?聽起來這有點可笑!”
“當我說出他的名字,您很可能就笑不起來了……當年你旗下的報社有一名記者,筆名叫大衛,他曾經發表了關於埃及法老墓穴詛咒的真相,你有印象嗎?”
“啊……你是爲這件事來的?”對方迷離的雙眼立刻變得警惕:“對不起,我不記得了。”
說罷他就站了起來,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對潘紅升撂下一句:“你們這些記者,就喜歡探聽別人的隱私,看到別人不幸嗎?願上帝懲罰你們!你們死後都會被割舌頭下地獄的!”
“你哪裡都去不了,亨利先生。”潘紅升一個眼神示意,警衛立刻用胖胖的身子攔住了他。
“你們這是……想幹什麼!這可是在監獄裡!”亨利慌了:“你們做事情要考慮後果!”
“後果?”潘紅升淡淡一笑:“奉勸你先考慮一下自己的後果吧,坐下!”
亨利頭上稀疏的幾根毛陡然翹了起來,臉色十分可怕!他突然怪叫一聲朝潘紅升衝了過來!
他的手指還沒有碰到潘紅升,就被後面的警衛一把扭住了!
“老實點!”警衛對着潘紅升連連點頭:“抱歉,潘先生……這傢伙情緒很不穩定,道格拉斯先生都跟我們打過招呼了,在這裡你想怎麼處置他都行!”
潘紅升擺擺手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亨利笑了起來:“哈哈,呵呵呵!你終於忍不住對我下手了嗎?喬治?你還記得當年我是如何資助你的?回去告訴你們的老闆,我會在地獄裡等他!”
喬治?潘紅升眉頭一皺:這是怎麼回事?這老傢伙真的瘋了嗎?他爲了不再刺激對方,示意警衛出去。
“您可要多小心點,這老傢伙的那股子瘋勁兒上來,三五個人都按不住!”警衛殷勤的點點頭退了出去。
潘紅升仔細端詳着對方的臉,只見這老傢伙看起來形神萎頓不堪,一副死到臨頭的架勢,嘴裡還不住的嘟囔着:“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夠了!”潘紅升一拍桌子:“亨利!我簡單點問你!幾十年前你旗下的報社,有個叫奧利安的記者嗎?”
“奧利安?”亨利的眼神一下子迷茫起來:“先生,你搞錯了吧?難道你不是爲了喬治的事情來的?”
說到這裡他似乎情緒安穩了一些,但眼中的孤疑和警惕始終沒有消除:“你居然可以買通這裡的守衛,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基本上與你沒有關係……但是是否可以完整的回答我的問題,就跟你的生存有很大關係了……”潘紅升知道該怎麼跟這種人交流,跟這種幾乎等於判死刑的人交流,玩軟的絕對不行,這些人都是刀子不架在脖子上不會着急的主兒。
亨利臉色陰晴不定,好一陣子才懵懂的問了句:“我可以見見我的律師嗎?”
“哈哈……”潘紅升笑了:“你覺得呢?”
“算了!那些傢伙估計無法幫我處理這種狀況……並且我已經拖欠律師費太久了。”亨利撓撓自己的脖子:“先生,您請問吧,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你剛纔說的那個喬治,是誰?”潘紅升感到很納悶:看起來這老傢伙有仇人,但誰會對一個被判了一萬年的犯人下手?
“除了這件事,先生……”亨利雙手合十:“我想上帝保證,不是我不願意說實話,而是這個人太可怕了,你若是知道他的事情,會橫死街頭……我能活到現在或許是由於這一萬年的刑罰太讓人放心了,但其實這些年我沒有一天晚上睡的安穩!我每天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不會的!”
“我問的那個人,跟你描述的這個人很像……但是他的名字對不上來,我找的人原本是你手下的記者,筆名大衛,他曾經寫過關於埃及法老的專欄……”
“就是他!不就是喬治嗎?你找他?你活夠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亨利驚恐不安的問道:“當年所有知情人幾乎都死光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到了這篇文章。”潘紅升把幾十年前的報紙撂在桌上:“雖然這篇文章沒有寫完,但是下面的內容我幾乎已經猜到了,寫這篇文章的喬治,或者是奧利安,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很有價值的東西,對吧?”
“哈哈……哈哈哈哈!”亨利狂笑起來,引得外面的警衛都有些緊張,往裡面張望個不停。
亨利一邊笑着一邊搖頭:“真的是沒想到,一篇沒寫完的文章,正是因爲他的藏頭露尾,反倒是讓你找到了線索!真是不容易!但我想告訴你的是,就算你是警察,拿現在的喬治也沒辦法!他已經掌握了神秘莫測的詛咒術,可以隨意的殺人於無形中!沒有證據,沒有任何的痕跡,就這樣憑空的消失在世界上!已經有幾十個人,不甚至更多的人被他殺死,你有想過自己的安危嗎?”
“你把這些話說出來,是不是好受了很多?”潘紅升淡淡一笑:“把這些話憋在心裡裝聾作啞苟延殘喘這麼多年,你一定活的很辛苦吧?”
這句話就像是鋼刀一般,深深刺進了對方的心窩。
他身子劇烈顫抖一下:“沒錯!這些年我過着老鼠般的日子,被所有人嘲笑,咒罵,痛恨!那些死難者的家屬發誓只要看到我走出監獄一步就要我的命……其實我真的是兇手嗎?我作爲有用幾十億英鎊的人,難道會因爲貪圖便宜用化工原料做食物?”
“也就是說,你所謂的罪行……”潘紅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對方。
而亨利堅毅的點點頭:“沒錯,我知道自己鬥不過他,所以沒有上訴沒有反駁,沒有任何反抗,所以沒有上電椅而是被判了這離譜的刑期……我用喪失自由換來了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原來,這個看起來猥瑣粗魯的傢伙,也有這樣果斷堅毅的一面。
爲了躲避殺身之禍,他坦然承認下原本不屬於自己的罪行,然後老老實實的坐了幾十年牢!
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但是潘紅升心裡很明白:若不是此人如此隱忍不發,那他早就嗝屁了。
這個所謂的記者喬治,毫無疑問就是開竅前的奧利安。
看來這個奧利安沒有什麼特殊的本領,甚至有可能手無縛雞之力。
但是他掌握的秘密,卻是可以瞬間秒殺無數高手的至上法寶!
一個平凡的記者,突然獲得這樣巨大的力量;是很可怕的事情。
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一個自制力和心性都很平庸的人,一旦得到一種不可限制的力量,原本壓抑着的慾望就會爆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他做了什麼?”潘紅升遞過去一支菸,對方的手抖抖索索着,還是把煙接過去——在監獄內,吸菸是一種奢侈的事情。
你必須買通看守,還得看對方心情好的時候才能搞到一點菸屁股,然後迅速的抽掉。
有了菸草的刺激,亨利終於有了點精神,他幽幽的看着潘紅升說道:“我記得你,電視上看到過!你是大導演潘紅升?你爲什麼突然對那個死神般的男人感興趣了?莫非……你也成了他的目標?”
潘紅升笑着搖搖頭:“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說實話我對奧利安這個人一無所知,所以纔來請教你……不過有句話你是真的說對了,我確實惹上了他!”
“可憐的傢伙,那我告訴你這些事情也沒關係了,只是讓你死的明白一點而已……”亨利把手裡的菸草突然拿下來,細細檢查一番後才重新塞回嘴裡:“一切細小的環節,你只要是稍不留神就會淪爲對方的獵物!他就像是無孔不入的惡魔,在你的食物裡;水裡,菸草甚至是你身邊活生生的人,都有可能成爲他加害你的道具!”
潘紅升想起來自己中詛咒時的情景,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那些中詛咒的人們,往往還不知情,在一年左右的時間內纔會陸續的發作,但那個時候已經無濟於事了,實際上就算是遭遇詛咒之後第一時間送到醫院治療,這個世界上的醫術也是無計可施。”亨利嘆口氣低下頭去,似乎在回憶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