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喝酒喝得有些燥熱,老者突然把自己的褂子一撂!只見一條項鍊不經意之間露了出來!
潘紅升一開始沒有注意,不經意間突然發現那老爺子脖子上掛着的,居然又是一隻虎頭徽章!
這可真是讓潘紅升下巴就嚇掉了:這種極其罕見的特權身份和榮譽的象徵怎麼到處都是?
莫非自己喝多了?眼花了?
但那造型別致考究的徽章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就在眼前!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大爺,您這項鍊……是從哪裡來的?”
老爺子立刻表情變得很不自然:“哦,沒什麼,只是普通的飾品而已……”
當着山縣昌輝的面,潘紅升沒有繼續追問對方。但是他看的真切,這個老爺子心裡一定明白這是什麼東西!代表着什麼意義。
“說這麼多沒用的廢話幹嗎!來來來!把杯底的都幹了!一口悶!”老爺子大聲的嚷嚷着,一隻手卻悄悄的把脖子裡的項鍊塞回了衣服裡。
山縣昌輝這個時候已經被酒精把雙眼燒的血紅血紅的,嘴裡胡亂的說這話:“哦!這裡的酒真夠味!但是我能撐得住!”
老爺子看着山縣昌輝不住的搖頭:“哎,真是沒想到,日本人的年輕人中也有像你這樣磊落出色的人才!當年我率軍跟你們的部隊作戰時……你們的關東軍精悍的戰鬥力,讓我印象很深啊……”
“關東軍?”潘紅升愣住了:“您參加過抗日戰爭?”
“呵呵,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提了。”老頭子突然話鋒一轉:“對了,你叫什麼來着……就叫你小輝吧……你是日本哪個地方的人?”
“哦,我是土生土長的北海道人!”山縣昌輝臉喝得紅撲撲的但依舊保持着禮數;在回答老頭子問題的時候輕輕的躬身一點頭。
潘紅升看在眼裡,心裡不由的暗忖道:這些傢伙果然如同一篇文章所說,致人而不致於人!曾經有一個美國作家寫過一本叫做《菊與劍》的書,專門闡述日本人這個民族的性格。
帶人禮貌卻骨子裡狂妄自大,善於欣賞別人文化中的精髓卻始終把自己民族的魂魄放在第一位,優雅的茶道,能樂歌舞背後暗藏着鋒銳的武士刀,這就是日本人民族性格的縮影。
潘紅升此時已經喝得腦袋發脹頭髮暈,山縣更是喝得五迷三道,眼睛閃閃發亮。
兩人雖然都是跟這個老人萍水相逢,不知道爲什麼卻一見如故。在他面前都沒有絲毫的防備。
老人隨即問清了兩人爭鬥的來龍去脈,聽完之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哎,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你們,這位東瀛武者,我很佩服你的胸襟,逝者已逝,我不好說什麼。我只說一句:身爲長者,他本應該阻止這種事情發生,但是卻沒有做到。”
“老人家,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談了……”山縣昌輝臉色稍稍有點不好看:“畢竟那是家師,我們做徒弟晚輩的,不好做評價。但他是一位好師傅,我只能這麼說。”
其實山縣昌輝又何嘗不是對他的師傅熊谷信直滿腹牢騷?血緣繼承道場,不顧傳統……
這些都是武道的大忌,但是他師傅毫不猶豫的那樣做了,並且做得很絕。要知道他熊谷信直繼承道場可不是血緣繼承,上一任的館主美藤直接把道場的繼承權給了最優異的徒弟,可以說他這一點做得很沒有人品。
但是爲人徒者,能說什麼?你的本事都是人家教的,就算是天下人都有資格譴責他這種行爲,你沒有。
也許是被這句話戳到了痛處,山縣昌輝之後話少了,酒卻喝得多了。
這樣的喝法使他沒幾下子鑽到了桌子底下,畢竟這是高度數的燒刀子,這種特級的燒刀子的濃烈程度並不是一般的酒徒可以駕馭的。
“老人家,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潘紅升笑着把手中領到酒杯放下:“那塊徽章……”
“年輕人,莫非你認得這東西?”老頭子臉色都變了,警惕的看看潘紅升。
“我見一個同學的爺爺有這個玩意,呵呵,隨便一問。”潘紅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直接問。
因爲他從老頭子的表情看來,他似乎跟那個辰己的爺爺一樣,不願意把這件事公諸於衆。
很顯然這兩個老人都跟老爺子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至於是什麼關係,潘紅升就不得而知了。
潘紅升原本想再瞭解一下對方然後再亮出身份,沒想到老頭子嘿嘿一笑,來了這麼一句:“年輕人,老夫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就不要在我面前藏着掖着了,這種東西一般人是不會在意的,你心裡再想什麼,我可以猜到五六分……”
潘紅升大驚:“您在說什麼?這個……”
“哦,你居然是他的……”老頭突然神情慌張的站了起來:“失敬失敬啊,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是長官的孫子,都長這麼大了,真是不敢認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潘紅升感到有些匪夷所思:莫非,他會讀心術?
早些年在村子裡的時候老爺子曾經告訴過他,有的武者會一種奇異的功法,居然可以讀懂對方的片刻的思緒,但是這種功法要求修煉者有極高的天賦,萬人之中或許僅有一兩個適合修習,煉成者更是少之又少。
莫非眼前的這個老者就是其中之一?
“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小子……”老頭子看了潘紅升一眼又緩緩的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我只不過是爲了確認你的身份罷了,沒有惡意的。”
儘管如此潘紅升還是有些警惕心理,自己的心思可以被別人猜到,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情。
有些你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也許就會被人瞬間捅破窗戶紙,若是你在剛纔回憶起自己跟女人歡樂的時光……
那就什麼都走光了!
這真是一門缺德帶冒煙的功法。
潘紅升憋紅了臉,強迫自己什麼都不想,老頭子愣住了:“小子,你罵我幹嘛?”
“這你也讀出來了!?”潘紅升嚇得連忙捂住頭:“不許看!”
“嘿嘿,只要你心裡不想,我就不會看到……”老頭子樂了,把杯中之酒猛的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又美滋滋的吃了好幾塊驢肉。
“好吧,我想你應該認得這個東西……”潘紅升狠狠的打了個酒嗝,從懷裡掏出了自己的徽章。
“哦!這是!你果然……”老頭子連忙把自己的虎頭徽章逃掏了出來,放在一起一比對,只見龍形徽章的邊緣似乎有鋸齒狀的東西,正好跟虎形徽章邊緣的鋸齒相咬合。
老頭子嘆了一口氣,將往事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潘紅升的老爺子手下有七個師長,這些師長除了都是能征善戰之外,個個都有一身好武藝,都有自己的絕活,就是靠着他們,二戰中反法西斯聯盟才反敗爲勝,所以當時聯合國給他們和其他國家的一些功勳戰將頒發了這種徽章,都是按照各國文化特徵來製造的。
“我們當時這七個人都是你家老爺子召集起來的天下第一的武者,戰爭勝利之後很多人不願意玩那些政治遊戲,有的厭倦了廝殺,現在能找到的沒幾個了,我剛纔讀出你遇到過吞天虎宗澤,是嗎?”
“吞天虎?”潘紅升愣住了,但是他隨即明白過來對方指的是辰己的爺爺,沒想到那個胖老爺子居然有這麼威風凜凜卻有帶着幾分俗氣的綽號,有點像土匪的諢名。
“很俗氣,對吧,其餘幾個的綽號更土……什麼翻海蟹丁霸,九頭鳳倪藍,我們七人當時多年輕啊……跟着你們家老爺子轉戰大江南北……”
說到這裡老頭子突然停了下來,擦擦眼角的幾滴清淚:“哎,現在大家都忙着過自己的小日子,都不露面了……真懷念當年那種叱吒風雲的感覺……”
潘紅升看到老爺子這副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屋子裡除了山縣昌輝響亮的鼾聲,就只剩下老爺子低沉的抽噎聲。
“您喝醉了吧……”潘紅升趕緊給老頭倒上一杯茶:“可不可以再跟我說說你們當年的事情?這些事情我們家老爺子爲什麼從來沒提起過,那個吞天虎宗澤似乎也沒有跟自己的孫子吐露一絲一毫……真不知道是爲什麼……”
“當年宗澤的幾個兒子都戰死,他也是最早退出的人,也許是在戰爭中受了創傷吧……”老頭子嘆了口氣:“這也難怪,再堅強的人也架不住這樣接二連三的打擊啊……”
潘紅升想起來宗澤寧可看着孫子受氣也不願意傳授武藝的勁頭,也跟着輕輕的嘆了口氣。
也許一個人受的傷害太深,會變得對某些事情很極端。
“年輕人啊,你身上所中的北疆黑火教毒招,可是很難解啊……”老頭子掐着手指說道:“這種毒比所謂的那些蠱毒,詛咒降頭要厲害的多,是結合了功法和毒物精華的一種至陰至損的武藝!中了這種毒招的人若是內氣平庸早就死了,你居然還沒事人似地跟人打鬥,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呵呵,沒辦法,我就是這個脾氣。”潘紅升說的很坦然。
“你家老爺子很有可能知道什麼東西可以解除這種半詛咒半毒液類型的毒招,在這段時間內切記要保重身體,不要再跟這種強手打鬥!否則的話,身體將受到永久性的損傷,輕則殘廢,重則失去意識毒液攻心,成爲廢人!”
“這麼嚴重!”潘紅升手一抖,杯子裡的酒撒了一地!
原來老爺子一直都在隱瞞自己的傷情,可能是怕自己知道後難過。
潘紅升萬萬都沒想到,當日自己跟黑火教主過招之時,黑火教主最後一擊之前就已經有必死的覺悟,所以把自己最毒辣的招式招呼在了潘紅升身上,雖然當時看不出什麼大礙,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毒招的威力正在一點點露出猙獰面孔……
想想自己有可能成爲不能言,不能動,不能吃喝的廢人,潘紅升感到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衝上了頭頂!心就像是沉入海底。
萬一老爺子找不到破招之法,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