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識不凡,自然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砭石的一種,卻又不同於武濱石材,看起來居然是流傳非常久遠的古董之類,“這……這不算違規。”
蕭童終於嚥下口水,冷汗淋漓,“這針具我大概見過,李義先生以前教學的時候畫過草圖,稱爲鳳尾針,據說這針具極其操縱,稍有不慎就能夠殺人,就算是李義先生也根本不敢使用,想不到……”
李調元嚮往而已,“李義先生口中的鳳尾針我也聽過,難道就是這個?不過看他施針的動作極其輕鬆,李義先生說的東西我又不能懷疑,難道這個馮克強過李義先生?現在看來在針具手法上面,馮克的優勢好像比翁一山還強些!”
蕭童仍然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馮克手法花巧,針具不凡,但說他強過李義,實在荒謬。
至於其他人眼中無非震懾而已。
現場熱鬧非凡,翁一山行事,先期當然選擇最輕鬆的施針對象,剩下的三個人難度比起先前幾個就難了一些,他卻不得不一一施針,最後才能找出其中效果最佳者,精神疲憊。
至於馮克,面對的對象始終就那麼一個人,單手拖腮,看其表情倒有點打瞌睡的感覺。
兩個人的表現已天差地別。
時間再過一刻,李調元幾乎昏厥過去,馮克快速施針,大多數人已看不出什麼名堂,不過他一直神光鎖定那針具,無意間看到馮克針具上有一股淡淡的氣流。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醫家內息?
醫家內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醫家典籍,至於醫者的圈子裡面也有不少以訛傳訛,扯到沒有辦的新聞,大多是假的,但李調元確定自己的眼睛沒有看錯。
別說是他,慕容超也有明顯感應,無非是神色鄭重而已,嚮往職權上升,不分年齡,至於求長生更是慕容超這種年齡人的最大幻想,對醫家內息的傳說他更是如數家珍。
他感應到馮克那氣息之後,除了看神明之外的眼神之外,再沒有其它。
氣氛壓抑,外圍的方劍自然感到不妙,與背後的常峰交匯眼神,什麼都做不了。
翁一山雖然沒有看到馮克的醫家內息,不過氣氛已讓他如墜冰窖。
先前針刺的三個大兵,其實最後失敗的那一個在難度相對的前提下,應該是他最爲成功的一次施針。
剩下的這三個大兵,難度大了些,他精神不足,自以爲已達不到先前的水準,居然心中隱隱生出將會輸掉的感覺。
心底一陣抽緊。
他看了看自己的最後一個施針對象。
這人全身外傷,長相不錯,具體怎麼受傷不用考證,但他右眼眶明顯曾經有見過的傷口,這個地方皮膚薄弱,如果是近身格鬥的話,自然是敵之必攻。
翁一山面色深沉,看到那大兵眼睛偶爾閃爍,心底惡氣生了出來,“別動了,我要借你眼眶的傷口用一下!”
那大兵楞了楞,不爲所動,後果如何他不知道,卻必定是個血性軍人。
翁一山已拿出九分長針,同時手上傷口一擠
,那傷口再度迸裂,血流不止。
看清楚翁一山的動作,李調元有點吃驚,“翁會長這個得慎重了!”他知道翁一山明顯是要對眼睛施針了,這個如果成功,自然證明他的針術非凡,不過風險要命。
蕭童陷入沉思當中,“這個當兵的看人眼神閃爍,不能透光,明顯是飛蚊症,翁一山也肯定看出來了,他是想借這個一搏。”
所謂飛蚊症,其實就是玻璃體混濁,每每光線進入眼眶,玻璃體內只要混濁物質稍稍飄浮,視線當中立即就會出現黑色飄過,與蚊蟲飛過類似,就是所謂的飛蚊症了。
這種病只有老年人才會有,不過若是眼睛受過重擊也會出現這種現像,放到這大兵身上倒也合理。
不過翁一山現在也不把那大兵的飛蚊症說出,若想證明輸贏,結束之後再一一說明,那才更有殺傷力。
馮克與翁一山都是這個調調。
但鍼灸眼睛,這實在是極其精微的針法,要將針尖伸入到琉璃體中,又是相對粗糙的石針,這難度可想而知。
直接讓人失明正常到了極點。
李調元與蕭童都知道這個的危險性。
翁一山成爲西山會武濱會長,一靠自身能力,二靠醫術,曾經給無數達官貴人治過老疾,老有老病,自然官方關係不錯。
這也是西山會對他與會館走得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因。
至於那些老病,飛蚊症算是其一,在高級軍官裡面較爲常見,據說就是他鍼灸緩解。
現在賭的是面子,他明顯是想止血與飛蚊症兼而治之,自然顯示出他的高明醫術來,主意是不錯的。
翁一山咬緊牙關,看向馮克,只見馮克已將那美婦雙足放下,袖口復原,準備收針,他再沒有猶豫,直接下針了。
針帶風聲。
那大兵坐得筆直,根本不動。
翁一山手法再度加快,汗水滴下,自然有他的助手給他擦汗。
果然效果立現,每當他極其兇險的施針時候,那大兵的眼神就清明一點,至於血水速度也大大減緩,明顯兩個症狀都在以極其完美的速度恢復正常。
那大兵更是身體微顫,臉上表情不敢太大,飛蚊症這東西其實就是不治之症,他如此年輕能夠復原當然高興。
李調元神色緊張,卻不是爲誰,“馮克要輸了,這美婦的確身體大有問題,相信她身上除了槍傷、刀傷隱藏之外,更有其它症狀,不過就算如此,我也不覺得她的毛病有鍼灸眼睛這麼兇險。”
蕭童心裡卻不能放下馮克與李義有關的想法,“這樣小的年紀本事這樣大,已經不得了,不過輸了也夠打擊人的意志。”他只能苦笑。
李調元不以爲然,“年青人年少輕狂,讓他吃吃虧也好。”
“好了!”翁一山輕拍那大兵的肩頭。
雖然平靜其實眼中有狂喜神色,將針具全部處理乾淨,汗水擦拭,表示自己仍然輕鬆。
“這……”卻是他的助手手中拿着一針,正是他遞迴的那個,
針已斷成兩截。
畸玉珍本來成套,如果拿來拍賣少說數千萬,卻因爲杷翁一山過於激動,直接捏斷,損失不可謂不大。
不過他只要贏了面子,這是小事。
“不用管針,我看這位女病人不像有什麼重傷,我纔不信他能夠贏我。”雖然肉痛,但喜意更足,翁一山等着馮克倒黴。
李調元也相當佩服,“翁會長,想不到你技藝比起以前更加精湛,你看看這位兵哥,眼神清明,血液凝滯,果然神技。”
那大兵把自己臉上抹了又抹,確定自己的飛蚊症大大減輕,千恩萬謝,一臉輕鬆。
翁一山咳了咳,“待會再叫人檢查一下視力纔好,你自己說了也不算,免得有人說我跟你串通。”
於是立即就有人去請眼科醫生。
接着翁一山又把注意力放到李調元身上,“比起以前精湛談不上,不過這次我在某些方面又有領悟卻是不錯。”
他一直看着馮克,馮克還沒有完事,不過那嫺熟的手法,以及手中的鳳尾針讓他後怕不止。
鳳尾針流傳到現在至少有兩千多年,世間僅存數套,像畸玉針這種東西,價值在於陳玉徽用過。
其實材質仍然找得到。
鳳尾針這種明是砭石,卻又有非金非玉非木質感的神針,就算不止一套,比起能夠重複製造的畸玉針來說,不管是價值還是效用都差了幾個檔次。
看這美婦雖然精神不震,但相信不會有太大毛病,他勝算滿滿。
現在就連慕容超和羅耀威都有點緊張了,馮克輸不一定是技不如人,但輸就是輸,沒有道理可講。
馮克臉上平靜,輕輕施針,到最後手法越來越輕,指尖輕拈,全神貫注,根本沒有被外界所幹擾。
李調元不停嘆息,“本來害怕他用鳳尾針搞出人命,結果是我想多了,要是今天能夠贏下的話,倒是會館的美談,可惜……”
翁一山的耳朵豎立,一直在聽李調元的評價,真聽越是緊張,今天他贏下馮克,面子不會有,卻結下一個極有可能成爲會館以後中堅份子的人物,到時候肯定是死結。
不停看向馮克,心裡不得不打主意。
蕭童在李調元旁邊問道:“副會長,你看看馮克現在是什麼情況?”其實他心裡有數,問一下只是找個安慰。
李調元眼神沒有從馮克身邊離開過,“針法越來越緩,卻也是收尾的徵兆,依我看,這位女病人很有可能是年青的時候,受過槍傷刀傷之類,造成私密病症,不過無論什麼病症,都沒有法子和那個大兵的飛蚊症相比,其實先前他多選幾個病人未必會敗,就是有點太過自大。”
蕭童沉默而已。
圍觀衆人互相輕聲交談。
卻沒有人注意到,馮克眼神內斂,突的手持五針,五針長短不一,分別向着美熟女的心竅、太陽、百匯諸處大穴。
針刺下的時候,那美熟女立即全身顫抖起來,明顯氣血與平時不同,竟然有被強行提攝身體機能的情形顯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