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機上來電顯示胡生的名字,陳默皺了皺眉頭。
他接起電話沒有說話。
“喂?”對面的胡生輕聲說道。
“胡哥?怎麼了?”陳默問道。
南三坐在一旁看早上大廈寫字樓上班的妹紙,剛好靜琦這個時候也剛好路過。
和靜琦打了個招呼,南三乾脆下車不管陳默和靜琦一起上樓了。
這傢伙,看見美女連老大都不要了。
電話那頭,胡生支支吾吾說道:“陳老弟,你現在在哪呢?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個忙,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什麼事情你說,能幫忙我儘量幫忙。”陳默說。
當初在山南市,因爲金鵬金胖子的陷害,陳默差點就因爲藏毒被抓,如果不是當時胡生幫忙查清事實,那麼現在在監獄裡的不是華子,而是他陳默了。
所以無論胡生現在究竟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要他有困難陳默能夠幫上忙的話就一定不會不管。
“事情是這樣的……”胡生顯然做了很長時間的思想鬥爭,纔給陳默打的這個電話。
二十分鐘後,陳默驅車來到天海市第二人民醫院,此時胡生已經醫院門口等待陳默。
胡生在醫院門口來回踱步,他看起來十分焦急,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陳默將車停好,拿着一個黑色塑料袋下了車。
見到陳默後,胡生一臉愁容地迎了上來。
“真不好意思,陳兄弟,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也不想麻煩你的。”胡生遞給陳默一支菸。
陳默將煙推了回去說:“醫院不讓抽菸,我們趕緊進去吧。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
將手中的黑色塑料袋遞給胡生,裡面是陳默剛從醫院取來的兩萬塊錢,他知道這錢對現在的胡生來說很重要。
“你女兒現在病情怎麼樣?”陳默邊走邊問。
胡生嘆了一口氣說:“醫院說再交不上住院費就要停藥了,現在光靠着藥物維持,在沒有找到匹配的骨髓沒有辦法進行手術。”
“先不說這個了,咱們先去把費用交了,其他時候再說。”陳默和胡生將兩萬塊錢交給醫院,這些錢也僅僅能夠維持胡生的女兒一個療程的費用。
陳默和胡生隨後去看了他的女兒,這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陳默來的時候,剛好他女兒和小護士檢查身體,陳默只看到一個瘦弱嬌小的背影,看起來很乖巧。
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是公平的,有些人窮,有些人會生病,有些窮人會得重病。
胡生的女兒得了敗血症,也就是白血病。胡生本人的骨髓無法和女兒匹配,醫院也在積極聯繫可以匹配的骨髓,然而知道現在都沒有消息。
這世界從來都沒有公平可言。
辦理好繳費手續,看望了胡生女兒後,陳默和胡生坐在醫院臺階上抽菸。
“你女兒很可愛,她一定會沒事的。”陳默看着湛藍的天空說。
因爲嬌嬌,陳默今天本來心情就不好,加之之前看到的一幕幕,心中更是有些陰鬱。
胡生點了點頭,只是低頭抽菸不說話。
“陳兄弟,你的錢我會
儘快給你的,如果不是你,在這城市我真不知道找誰能幫我,我真的是沒有辦法才找你的。”
說着這些話,胡生這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聲音哽咽。
看着這個滿臉鬍鬚異常頹廢的人,陳默不知道他這段時間究竟經歷了什麼。
他曾經是個兢兢業業的緝毒警察,一個擁有一份風險很高但待遇不錯的公職工作。
然而現在眼前這個男人,更像是一個流浪漢一般。
“胡哥。”陳默將菸蒂扔進身邊的垃圾桶裡,轉頭對胡生說:“發生了什麼?能不能告訴我?”
胡生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既然胡哥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陳默從來都不喜歡強人所難。如果胡生不願意說,自然有他的顧慮和原因,但至少現在陳默知道胡生這幾個月來的確遭遇了很多事情。
“其實……”胡生想了很久,終於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陳默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雜七雜八的事情忙活了一上午,陳默示意和胡生一起去吃個午飯。
“胡哥你但說無妨,我絕對替你保守一切秘密。”陳默一邊走一邊說。
還是和之前一樣,胡生說了一句兩天前說過的話。
“這件事,說來話長。”
坐在醫院不遠的餐廳裡,胡生開始和陳默說起他這幾個月的經歷。
或許是因爲陳默幫助了他,因此他也將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了陳默。
這看起來很荒唐,但人在十分無助時得到了幫助,他就會無條件地信賴這個人。
“也就是說,胡哥你現在騎虎難下?”陳默給胡生倒了一杯二鍋頭,胡生仰脖喝下。
喝下辛辣的白酒,胡生抹了抹嘴,苦笑着說:“何止騎虎難下,簡直裡外不是人。”
見胡生喝酒的方式有些嚇人,陳默便不再給他斟酒,而是換了涼茶,他不想讓胡生認爲他是爲了套話才讓自己喝酒的。
“難怪了……”陳默不由想到兩天前胡生險些被大貨車撞死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他並不慌張,淡定的讓陳默都感覺有些失常。
胡生揉了揉鼻子,苦笑着說:“媽的,這都算什麼事。他們想弄死我,但是我命大。”
“警方在玩我,黑的想殺我,我這個工作做的真失敗。”胡生搖了搖頭。
胡生說敘述的經歷,讓陳默有些其外,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現在的胡生。
這傢伙太倒黴了。
山南市警方爲了追蹤一起特大販毒案的元兇,苦於難度太大最終沒有任何斬獲。
案件的性質極爲惡劣,並且對社會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山南市警局接到省領導的死命令,一定要將這個案件的元兇緝拿歸案。
市警察局鋌而走險,爲了能夠儘快破案,他們決定讓警員去潛入毒販內部,從而找到最後的毒梟究竟是誰。
這種事情可不好玩,這入虎穴的事情沒人願意幹,這事警局也沒法強迫警員去做,最後迫於無奈,警局給出了一萬五十萬獎勵,只要有警員願意去做臥底,成功結案就能獲得這一百五十萬獎勵。
那個時候,胡生
的女兒剛好被查出了敗血症前期,並且病情開始進一步惡化。
胡生需要錢,他需要很大一筆錢來治癒自己的女兒。
最後他選擇鋌而走險,他寧願所有的風險讓自己來背,也不能讓女兒日夜遭受病魔的折磨。
然而之後發生的事情讓胡生明白不該這條路有多難走。
“前段時間出了點紕漏,差點被強制戒毒,如果我被關幾個月,我女兒在醫院沒人管沒人問,她的命就沒了,我做這一切努力都白費了。這段時間我經常問我自己,值麼?”胡生點了一支菸,或許因爲喝了些酒,他的眼圈有些泛紅。
“值麼?”陳默問。
因爲要獲得販毒集團的認可,胡生也沾染上了毒品,他不得不去碰那個如同魔鬼一樣的東西,爲了完成既定的目標,他的每一步走得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他並不害怕自己會死,他只是害怕還沒有將女兒的病治好就死去。
胡生寧願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女兒的健康,實際上他所做的一切已經和這沒有兩樣。
再次見到胡生的時候,陳默就感覺他和幾個月前有了很大的變化,這種變化不光是頹廢。
直到現在陳默才明白,胡生現在身上還有一種變化,那就是匪氣,和李臣一樣的氣質,姑且稱這叫做氣質。
有些話在餐廳這種公共場合提及並不方便,填飽肚子,陳默和胡生坐在他的車上聊天。
胡生說:“後來我逐漸在那個團伙中混熟,這過程中免不了遇到些操蛋的破逼事,現在我提都不想提。”
“後來發生了什麼?那個大貨車的司機是黑道上面派的人?”陳默試探性地問道。
wωw _ттκan _¢O 苦笑了一聲,胡生說:“我上面的人被人搞了,弄了一批假貨讓我去運,如果按照之前的計劃,幹完這一單,我就能再往上一步,至少可以搞清楚對方頭目究竟是什麼人。”
“他媽的就在最後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他們認爲假貨是被我掉包的,我頭上的人被幹掉後死無對證,這批貨的責任全在我頭上,貨丟了不說,警局方面以爲我壓着情報不上報,開始調查我。另外一邊爲了搞清楚貨究竟被我藏在哪了,派人追殺我。”胡生苦笑着說:“這都是些什麼逼事。”
陳默沒有打斷胡生,只是聽着他說。
“後來我帶着女兒逃到了天海市,還好黑的這邊還有些認識的人,他們知道假貨的事情與我無關,也在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胡生點了支菸繼續說:“總而言之天海這地方也待不長,我死無所謂,但我死之前一定要救女兒。”
他緊緊攥着拳頭,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像是對這個不公平的世界最無奈的抵抗。
現在的胡生,既沒有給警方提供有利的線索,另一方面丟了貨。
進退兩難,騎虎難下。
胡生的女兒也因爲害怕被發現,經常換醫院不說,胡生除了必要的時候出現,其餘時間都是僱人照顧。
陳默知道就算是胡生最後抓到人交了差,拿到了那一百五十萬的獎勵,若是他女兒找不到配對的骨髓源,結果依然是死路一條。
誠然這一點胡生也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