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火鍋店那天晚上,澤文彪受了傷,是內傷,他自己也在掩飾,所以沒有被看出來。
他以爲自己死撐幾天就會好起來,但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第三天終於熬不住,正在炒菜的時候倒了下去。
雯雯送餐回來發現他已經倒在地上爬不起來,騎了電瓶車送往醫院。
“來,張嘴!”雯雯夭了一勺子稀飯往他嘴裡送。
澤文彪躺在病牀上,咧開嘴一笑:“我只不過是肋骨斷了幾根,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又不是手斷了,我自己來。”說着就要自己動手吃稀飯。
卻被雯雯拒絕了,雯雯堅決要喂他吃飯。
“你怎麼也不說我兩句?對不起!”澤文彪很愧疚,之前跟她說好的,絕對不再插手‘金武門’的事情,現如今搞成這樣,瞞也瞞不住。
“不說你?我說你還不夠多嗎?有用嗎?你聽過嗎?”雯雯有點氣惱,但是表現沒有那麼深刻。
“我都不聽你的,那你還對我這麼好?”澤文彪有點壞壞的,“你看中的不僅僅只是看中我的帥氣和才華吧?哇,你還想劫色,好壞啊你!”
“啊!你不就寫了一本書出版,還是老孃給你的出版費,鬼知道賣都賣不出去,還什麼狗屁才華!還有,你覺得你現在這樣子很帥嗎?”雯雯放下稀飯不給他吃了。
澤文彪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到:“我現在怎麼就不帥了,想當年我也是個傳奇,雖然……”
“你還當年呢你,你還想着你那些兄弟呢?發誓的時候說的多麼好聽,有難同當,有苦同吃,好兄弟一輩子,現在你出事了,是他們拖累你啊,你躺在病牀上誰來看你了,你的兄弟呢?是誰陪着你啊,死了活該。”
雯雯理直氣壯,說得就跟真的一樣。
澤文彪被說得還不了口,嬉皮笑臉地說:“我死了,你不就成寡婦了。”
“我嫁給你兄弟們好了!”
“那哪兒成,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媳婦兒還是要分開的。嘿嘿嘿……”澤文彪拉着雯雯的手祈求原諒,“雯雯別生氣了嘛,我那些兄弟都說雯雯漂亮還很乖,尤其是這披頭短髮,櫻桃小嘴,性感可愛,看得兄弟們都流口水……”
澤文彪試圖用其他人的視覺轉移她的怒氣,但沒有成功,被雯雯一手甩開。
“兄弟兄弟,又是兄弟,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兄弟還會有誰惦記着你?有誰還會記得你這個當年傳奇?拉完屎就走了,屁股都不擦。”
雯雯對他所謂的兄弟很失望,但澤文彪不以爲然,來看他或不來都無所謂的。
正當雯雯準備看他笑話的時候,大寶突然間闖進來:“文哥哥,文哥哥,你怎麼啦?那晚不都還好好的嗎?我剛下課去你廚房,但沒有人,一問房東才知道。”
大寶一進來就問東問西的,快要把人家澤文彪當做一個豬頭肉翻來覆去得看,但一動就會痛。他倒是慶幸大寶突然間出現,但雯雯頓時就無語了。
但看到澤文彪如此,又想到那晚上雯雯對自己說要機靈點,回來要看到澤文彪好好的,所以這個時候還是有點愧疚。
“你哭什麼,我又不是得了絕症要死,人家雯雯都沒哭,你還是個男的,怎麼這麼脆弱?受傷的又不是你!”澤文彪看着紅着眼睛,雖然沒有哭出來,但被他冠上一個“別哭”的罪名。
雯雯以爲大寶真的哭了,回頭一看又被騙了。
“你們兩個兄弟就好好恩愛吧,不打擾你們兩個基友了,再見!”雯雯剛纔說不會有任何一個人來看他,大寶突然間出現,現在輸了不服氣。
“哎,雯雯姐!”大寶準備上去解釋的,但被澤文彪拉住說:“我瞭解她,一會兒就好了,這都多少年了,哈哈哈……”
雯雯剛一轉身,從外面就進來一個人,穿着制服,大寶第一眼就認出是門衛。
大寶還記得他臉上那條疤痕,從臉上一直連到下頜地方,但是已經快要被歲月磨平,脖子上依舊戴着的金項鍊,金武二字閃閃發光,好像是一種榮譽。
他進來的時候臉色不怎麼好,表情威嚴,手裡頭拿着一個信封,信封裡面鼓鼓的。
“哦,你不就是那個門衛!”大寶見他今天穿得整齊多了,頭上帽子也戴正了,但這話剛一說完就被澤文彪一個臭臉,“不得無禮!”
然後他自己準備起身來喊:“武哥!”
但他起不來,門衛趕緊上前去扶住,叫他“不用多禮”,然後躺下去說話。
大寶見澤文彪都對他畢恭畢敬,張口就是“武哥”的,剛纔還口出狂言叫他“門衛”,這似乎有點不合適,嚇出一身冷汗的同時覺得又闖禍了。
“諾,這是薛東平被帶走之前叫我交給你的,還說都是兄弟們的心意,他在裡面用不到,要你好好養傷。”門衛說着就把信封遞給澤文彪。
但澤文彪不肯接,神情變得緊張:“被帶走什麼意思?東平他怎麼樣?”
“李星仔是被你打的吧!?”門衛慢條斯理的講,“當時太黑,攝像頭只看到背影,但我知道是你。你下手也真狠,他腦袋被打開花,能有呼吸出院就不錯了,恐怕也是個植物人,這件事情鬧太大,校方一定要給個交代。警察今早來帶人的,薛東平替你背了黑鍋。”
“他要被關多久?能不能用錢……?”
“還用什麼錢?錢都在這裡。對方有些家底,直接說不差錢,李星仔死了也要薛東平死,李星仔什麼時候出院,薛東平也什麼時候放出來,我最害怕的是李星仔醒不過來,那薛東平這輩子也就完了。”
澤文彪腦袋像是瞬間被炸了的一樣。
門衛繼續說。
“今年‘金武門’四十年大選,曹達,劉流你們三個勢力最大,但也不要太過分不擇手段,我跟金老頭都看着。”說完就把帽子戴上走了,信封留在桌子上。
真是來去一陣風。
他剛走到門跟前,雯雯剛好從外面回來,兩人剛好撞上,雯雯擡頭一看,只喊了兩個字:“前輩!”他沒有說話,只是抿嘴一笑,算是打招呼。
大寶心頭一陣涼意,這到底怎麼回事?
但還記得李星仔,就是那個跟唐如龍一起來“鴻門宴”的那個小個子,當時就在後校門躺着,一副到死不活的樣子。
再看澤文彪神色,整個人靈魂像是突然間被抽空一樣的,身體又是一陣疼痛。
雯雯出去買了水果,回來看見桌子上的信封,拿來一看,裡面“嘩啦……”一聲掉出好幾挪錢,紅紅的看着耀眼。
“誰呀?這麼大方!”雯雯一陣驚奇,“他拿來的?”
澤文彪臉色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強顏歡笑說:“不是,俺們大寶兄弟的心意。”他說兄弟兩個字的時候特別重。
但大寶是非常不好意思的,馬上就要解釋的時候就被澤文彪阻止,狠狠掐了一下大寶的腿,“啊……”還好大寶沒有叫出來,但是全都懂了。
澤文彪只是身體受傷,但心靈還是那樣強悍,不會就此倒下去。
金武門的事情,他早就決定不插手,但兩個候選人防止他到時候跳出來“搗亂”,現在只是給他一個警告而已,只是對不住薛東平,替自己背了黑鍋。
同時也在祈禱李星仔平安無事。
當時下手也沒有那麼重,鬼知道會是這種後果,這才叫做,衝動是魔鬼,害人害己不說,還連累兄弟。
看着飯點時間又要到了,澤文彪雖然動不了,但雯雯還要回去做事情,這幾天生意好多賺點,阿彪外賣可是兩人的心血,不能就這麼荒廢了。
他要求袁大寶留下來照顧他,是有話對他說。
“大寶,要是哪天我不在了,廚房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澤文彪顯得有些語重心長,像是臨終前的遺屬。
大寶卻開玩笑說:“什麼在不在的,不就是幾根肋骨斷了,也不是死人。”
“還有,我說過我不會炒菜的,所以廚房的事情就算了。不過,要是哪天你不在了,幫忙照顧嫂子雯雯姐還是可以的。”
“別扯淡,說正事呢!”
接下來的日子裡,澤文彪就把店子的事情交給雯雯和大寶,雖然身體受傷,但生意還是要繼續下去。
這一點,雯雯和澤文彪都是出來混過的,知道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況且現在澤文彪又出了事情,需要花錢,他又把以前的積蓄給大寶交學費,所以現在很窘迫。
雯雯跟澤文彪在一起那麼久,還是學到了真傳的,露幾手是沒有問題的。
大寶就當了跑腿的,早上買菜,中午下午送餐的活就交給他,他一切都要從頭開始,爲了報答澤文彪的恩情,他必須要勤勤懇懇做牛做馬的。
看他這人幹活也還挺實在的,雯雯之前對他的厭惡感,逐漸消失。
該上課他還是回去上課,畢竟忙得時候都是飯點時間,就當做一個兼職勤工儉學了。
每天一到飯點時間,大寶的身影就穿梭在校園的各個角落,“駕”上澤文彪那輛破電瓶車,說不上威風,也算是瀟灑,最喜歡的是送餐到女生寢室樓下。
“雯雯姐,我們平時送的都是寢室和教師辦公室,這個舞蹈室的送不送?”大寶覺得奇怪。
雯雯正在竈前炒菜,忙得不亦樂乎的,沒回頭就問他:“當然要送。問題是找得到不?有點偏。”
“沒事,嘴長來就是說話的,我問問就行。”
雯雯跟他熟,但每天除了必要的話之外,多餘的沒有幾個字。
大寶心頭默默羨慕澤文彪有這麼一個賢惠能幹的媳婦,長得還那麼乖,也不對他發脾氣,想想自己心裡喜歡的人什麼時候回來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