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甫詫異地偏過頭來,見這女孩兒正微微彎曲着腿,雙手按在膝蓋上大口地喘着粗氣,覺得有些好笑,輕聲問她“姑娘?你沒事吧?”
那女孩兒擡起頭來,微微勾着嘴角,伸出右手來。長長的袖子遮住了大半手掌,只露出細細的幾根青蔥玉指輕輕擺了擺,道“沒....沒事...”
這一開口,一時間沒換上氣來,連忙又縮回手去按住胸口。
林甫得見這女孩的容顏,吃了一驚。這姑娘美的很是嫺靜,肌膚潔白沒有瑕疵,眼睛不算很大,但裡面閃爍的光芒極爲純淨。整張臉不施粉黛,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在上面。沒有美得驚人,卻反而讓信息時代見多了美女的林甫很是震撼,覺得這姑娘當真如詩如畫。
那姑娘看見林甫的面容也吃了一驚,從未見哪位男兒生得這般俊俏。最重要的是,這出入天家皇宮的年輕才俊,不論表面上是如何的雲淡風輕,眉眼之間總是掩不住或貪婪,或拘謹的種種異常神色。
而眼前這位少年郎,目光則當真純淨至極,沒有她感到任何的異樣,不卑不亢,頗有些寵辱不驚的味道。
不知怎的,這位見慣了各路青年才俊的嫡公主,突然稍稍有些動心了。
雙方第一時間都愣住了,都說杏兒公主眼界高,這些年國公家的才俊不知見了多少,卻是沒想到這一碰面,卻是杏兒公主愣得久了一些。
林甫回過神來,微笑的指着那隻上了屋檐不知該如何下來的小肥貓說道,“這位姑娘,你可是追着它而來?我替你將它取下如何?”
杏兒公主的衣着非常樸素,她與木子的長相本有一些相似,但木子的風格是那種古靈精怪的活潑風格,與杏兒公主的恬靜截然不同,因而雖然兩人有些許相似之處,林甫第一時間並未察覺,只以爲她是尋常宮女。
領路那太監正待開口,但人精兒的他瞬間就反映了過來,這位公子爺可是新科狀元郎,幾百年不見的三元連中。加上和陛下的關係,正配得上杏兒公主。
此刻兩人正是初見,柔情萬千的時刻,不論這層身份透露不透露,那都不該是自己應該管的東西,因而很是識相地閉了嘴。
杏兒公主此刻也明白對方只是把自己當成了尋常宮女,但她卻不點破,只是輕輕點頭,“嗯”了一聲,柔聲說道,“麻煩公子了。”
林甫並未多想,返身兩步,也不見他如何蹬腿用力,只是腳尖那麼一點,便輕輕巧巧地扶搖而上,輕飄飄地來到了屋檐的高度,這飄飄然的樣子,當真有幾分慕青竹的風采。
扶搖而上,輕輕地將有些害怕,不知該怎麼下去的小肥貓一把抱在懷裡,在空中一扭身,兩腿交錯,使了一手絕頂高明的借力之法,凌空調轉了方向返身而回。
輕輕巧巧落了地,再細看手裡的小肥貓,當真十分可愛。
方纔它一時興起躥上了屋檐,畏畏縮縮的不敢下來,此刻被人抱在懷裡接了下來,心情很是歡脫,正在一個勁地用腦袋蹭林甫的手臂。
林甫見它這般可愛的樣子,心裡奇到,這貓竟一點兒也不怕生。轉念一想卻也是了,這帝王家的貓哪有人敢怠慢,誰見着它都得好生伺候着,久而久之當然就不怕生了。
見它蹭得那副起勁的樣子,林甫笑着撓了撓它腦袋,肥貓很是愉悅地翻了個身,露出雪白的肚皮。
林甫再轉而去撓了撓它雪白的肚皮,這隻肥貓卻是不幹了,連忙蹬腿。兩爪亂拍,兩腿亂蹬,看得他忍俊不禁。
“好了,貓取下來了,你可得小心點兒,抱緊嘍。否則若是跑丟了,出事兒,上頭怪罪下來,事情可就大條了。”
林甫善意地提醒道,他也不知這貓兒是哪家大人物的,萬一這位娘娘脾氣暴,遷怒與人,把這位恬靜如畫的小姐姐給辦了,那可就實在太遺憾了。
說罷便將懷裡呆得很不滿意,還在瘋狂掙扎的肥貓遞了過去。
這肥貓真是脾氣不小,方纔還美滋滋地蹭着自己,只是撓了一下肚皮就這麼大的脾氣,林甫將它遞過去的時候仍在猛烈地掙扎。
雖說以林甫九品高手的實力不至於給它逃脫了,但實在害怕傷到這可愛的小傢伙,因而也有些個手忙腳亂。
不小心碰到了姑娘的手,只覺觸感滑嫩,雖活得久了,林甫當真沒什麼情情愛愛的經歷,加之此世雖女子不至於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也不是授受可親的。便覺得有些唐突,連忙縮回了手,微微作揖以表歉意。
這一反應又讓林甫在杏兒公主心中加分不少,試問哪家的富貴公子會對自己心中的“宮女”如此禮遇?且十分真誠,毫無作僞演戲的感覺。
杏兒公主心性恬靜,待下人也是尤其的好,此刻看林甫更是順眼幾分。
“公公你先忙去吧,一會兒我領着這位公子出宮便是了。”,杏兒公主微微一笑,衝着一直呆立在旁的領路太監說道。
“這....”,領路太監覺着這有些不和禮法,張口之後卻不敢說話,眼前這兩位在陛下心裡的分量都很特殊,搞不好杏兒公主這番一人前來是有備而來也說不準,自己還是不要多事爲好,便連忙點頭應下,落荒而逃。
林甫尚未覺得什麼,這太監領路,宮女領路能有什麼差別?
讓一位似是出自詩畫的宮女領着,總比一位半老太監來得賞心悅目。
兩人繼續往前走着,林甫隨口打趣道,“總覺着像姑娘這般長相的,不該是抱着貓兒的。”
“不該抱着貓兒,以公子之見,該做些什麼才合適?”,杏兒公主莞爾,回眸一笑。
“嗯......”,林甫皺起了眉頭,他倒真沒想好該說什麼,方纔只是一時興起,“真要說該做什麼,倒沒想好,只覺得該是些頗有意境的事兒纔對。”
“頗有意境的事兒?難不成我該吟着詩葬花去不成?”,杏兒公主聞言調笑道。
林甫聽了則是臉色劇變,這葬花出自自己抄的紅學第二十七回,這世界上除了自己應該只有木子和家姐知道纔是,眼前這是何人,竟然知道黛玉葬花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