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說起來,這些個東西大都是你的,現在真要和宮裡論起婚事來,還是該清算一下比較合理。”,林瑤笑着解釋道。
其實這事兒前些日子林尚書就有和林甫提過,只是他絲毫沒有在意。他這輩子身世好的很是可怕,根本也不在意這些個財產過不過戶。加之林尚書這些年也做了很多努力,入京城以來也對自己很好,過不過戶,入不入族譜,在林甫看來只是表面功夫,並沒有那麼重要,關鍵還是人心。
林甫本想着,真要是把宅子什麼的過戶給了自己,這堂堂吏部尚書,六部之首便有了寄人籬下之嫌疑,傳出去總不太好聽,便沒有答應。卻未曾想叔父是這般在乎禮數道義的人,如今林甫大婚,說什麼也要物歸原主。
當然了,這些都是小事。林甫一直等着大皇子那邊的動靜纔是大事。
從每回入京時候的排場來看,他總不該是這樣好說話的人。自己毫不顧忌地落了他的面子,他總該找些事端纔是。若是有所反擊,即便事情再難辦,也好歹有個方向。這般靜悄悄地,當真是古怪至極。
只想着那邊的反應,膩膩歪歪的兩個人卻是忘了葉王爺這一回事。待得第三天晚上的時候,葉王爺的車隊帶着嫁妝入京來,赫然發現自己的乖女兒竟然沒有在王府待嫁,反而是扯着慕青竹的大旗呆在了林府,饒是滿意這個女婿的葉王爺也很是惱怒。
得意洋洋的世子帶隊,葉王爺氣勢洶洶地尋上門來,連着前陣子風波積攢下來的怒氣,對着林甫便是好一陣訓斥。
但說來說去,趕在這大婚的當口又不好說得太重,終究也只是不痛不癢。
林甫早就想清楚了,自己扮豬拱了人家辛辛苦苦養大的白菜,被罵上幾句那是應該的。不論葉王爺說了什麼,都只是笑嘻嘻地應下來。
臨了,很是溫柔地目送小嬌妻跟着一大一小兩個王爺離去,笑着說道,“反正不兩天就會回來了。”
木子愁眉苦臉,彷彿對此很是不滿地嘟囔道,“等了好些年纔等來幾天......”,一步三回頭,委屈的樣子甚是惹人憐愛。
不過說歸說,規矩還是必須遵從的。
今次的事情已經有太多不合規矩的地方,現在目的已經達成,自然是越低調越好。
傅風雪似有安排,催着陛下早早定了婚期,餘下的日子,幾天而已。
若是真的左手倒右手,從別院娶到林府去,到底是要惹人閒話的,葉王爺來了,便讓他們將木子領了回去。
當着岳父大人的面,林甫毫不避諱的言論引得周邊的些許丫鬟臉色微紅,轉過臉去。少爺明明才學那麼好,知書達理,從不逾越,但一扯上郡主的事情,卻總像是個登徒子一樣,一點兒也不知羞。
大婚就在幾日後,時間緊張得很,林府本就人少,扯到後來,甚至新郎官自己都得出上三分力氣。
不過所幸木子的身份沒有比公主差到哪裡去,先前爲杏兒公主的那些風聲準備的東西,大都也用得上,時間上這纔算是趕得及,不至於什麼地方不夠細緻,壞了宮裡的規矩。
深夜時分,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葉王爺安頓下來後不久就馬不停蹄地入了宮,竟然破天荒地和高壽的老人家頂了嘴,正面和太后爭論了幾句,這纔算是徹底安下心來。
不論太后多麼不情願,如今總算是徹底被堵死了,沒了添亂的理由。
雖說這回吃了癟,日後少不得要給自己小鞋穿,想得到這層的林家人都略有些擔憂。但娶到了小嬌妻的林甫哪裡又會在意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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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裡漸漸地炎熱了起來,各式土製的冰糕被老人家們拖到了街上來,引得京城裡的孩童們一陣歡呼。
炎炎的夏風拂面,非但沒能讓人涼爽片刻,反而讓人頓覺燥熱,這夏天便在不知不覺之間悄然而至。
與夏日一同到來的還有一出很是轟動的婚事。
林家雖然早已非是大族,但卻顯然是與天家關係最爲密切的。如果說孤零零的一位吏部尚書無法證明林家的聖眷的話,近日裡異軍突起,不到月餘便從籍籍無名到名滿天下的小林公子,則是對懷疑者們的看法最好的反駁。
不提三元連中,不提怒而出書拒婚,單單京城東門那與大皇子的爭鋒相對卻又再無下文這一件事,便可證明林家的無上聖眷。小林公子的這番待遇,即便是在皇子當中,都隱隱約約名列前茅。
只是雖說林大才子聲名顯赫,卻畢竟入京不久,早些時日也比較低調,直到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大部分京官們竟然還未能夠見上這位林公子一面,着實有些滑稽。
女方單就是身份一點就足以震懾宵小,葉王爺與陛下的關係,兩人相互之間信任,簡直是固若金湯,這位郡主作爲葉王爺的獨女,其實和公主的地位不相上下。
這婚雖是扛着太后的懿旨換的,其中更有赤裸裸地與太后拔河的成分,但太后一邊之後卻是再無動靜。
這是拔河拔贏了啊.....衆官員們在心中暗自感嘆着,同時也很是默契地像是不知道這件事一般,上門閒聊着。
外頭的鞭炮噼裡啪啦地響着,林甫略有些迷茫地掀開了些許轎簾,露出了星點妝容,看了看外面的熱鬧場面。
他本就隨母親,生得有些漂亮,如今被強行打扮了一番,更是上了些粉黛,見得鏡中自己的時候,就連自己本人都忍不住在心裡打趣了一下,這到底是誰要娶誰。
本以爲大婚乃是喜事,卻未曾想許多陳腐的規矩被稱爲糟粕,必有原因。
無可奈何,在轎裡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等得精神都有些恍惚了,才驀地聽到有圍觀地百姓高聲叫喊道,“出來了出來了!新娘子出來了!”
猛地回過神來,掀簾而出,暗道,總算是等到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