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金蟾頭頂脊背處的細小疙瘩、疣粒,泛起珍珠瑪瑙般的寶光,望之根本不似蘊含劇毒蟾酥的腺體,而是珠光寶氣的奇珍。
身爲天庭財部有品銜的正神(招財使者),三足金蟾擅長聚寶納珍,又因慷慨的脾性,向來出手大方,時不時賜予虔誠信徒各種財運。
正因爲如此,撥弄凡人的命運,三足金蟾竟然在冥冥之中,領悟出獨特的神威(超凡神力),乾坤一擲,能在瞬息間,投擲出無數金錢財寶,情狀堪比天庭府庫全部洞開,往外傾瀉出天河瀑布般的財富。
只不過,三足金蟾投擲出去的錢財,具有不可思議的神力,出自金德,卻又高於五行,其中自有獨到之處,就連天庭帝君也頗爲好奇。
“乾坤一擲!”
說時遲,那時快!三足金蟾大喝一聲,珠光寶氣的蟾衣竟然主動蛻皮落下,緊接着,表面猶如珍珠瑪瑙的疙瘩、疣粒,猶如弩炮射出的石球,電光火石之際,集射目標血月女神,
如簾垂掛的血池防護,能擋住數十枚金錢鏢,卻無能遏阻住這些珠寶,竟然無法削弱去勢,任由它們命中血月女神,深深地鑲嵌在神體上,當場炸開大蓬血雨。
女神頭一次受到如此重創,曼妙的身軀彷彿被數十頭惡鯊啃咬過,遍體鱗傷不說,神衣嚴重撕毀,導致春光乍現。以血月高傲的性子,幾乎快要瘋掉,憤恨不已地盯視着罪魁禍首。
誰知,三足金蟾的蛻皮乍射只是前奏,出竅玄神化成的三尺童子,暗中甩射出的金錢,纔是乾坤一擲的真面目。
只見這一枚徑寸大小,外圓內方的金錢,懸浮在血池的上空百丈處,彷彿吹氣似的迅速膨脹,晃眼間變成方圓畝許,厚度丈許的金塊,重量接近九萬噸,猛地砸落下來。
血月女神察覺危機降臨的時候,剛剛擡起頭仰望天空,卻只見往日裡異常熟悉的月亮,被一團陰影徹底遮蔽,她還在奇怪的時候,就被乾坤一擲徹底碾壓,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連同血池神域一併被轟成碎片。
彼方天地的天道意識察覺到女神的瀕臨隕落邊緣,不忍再次失去一個前途無限的愛子,連忙灌注無屬性的本源神力,將還剩下一口氣的血月,從懸崖上拽拉回來。
原本四下濺射的血水,彷彿電影倒帶似的,又像是被追回逝去的時光,不斷地聚集過來,在一枚宛如眉鉤的神格上,重新凝聚成血月女神。
三足金蟾不以爲意地呱呱大笑,碾壓血池神域的金錢,內中的四方孔,猛地伸出一隻骨節嶙峋的黑手,握住女神的腰肢,彷彿牢不可破的枷鎖,令其無法掙脫。
旋即,這支幕後黑手往後一縮,就將嚇地花容失色的女神,強行拖進金錢的四方孔裡,甚至連聚攏成形的血池神域都沒有放過,彷彿長鯨吸水,一股腦地吞了進去。
彼方天地的天道意識,再也無法接觸到血月女神,彷彿兩者之間,隔着一重天地胎膜。
原本燃情高漲的本源神力,失去維繫的代行者,在大雪山徘徊許久後,不知道試過了多少秘法,依舊沒有任何迴應,終於悵然若失地離去。
潮水般退去的殺機,風中傳來悽楚的嗚咽,令聞者無不心傷,三足金蟾頗通音律,忍不住側耳傾聽,至於神威.乾坤一擲背面的幕後黑手,也饒有趣味地聆聽着這首哀婉的天籟。
“我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崩啊!”
彼方天地的日月神格到手,身爲天庭帝君的葉知秋,已經有足夠資格說這句話了,不僅可以令天有二日的局面就此結束,還能統治新天地的夜晚,用夜色作爲庇護,令登陸上岸的鮫人,能夠不被土著發現,發起接連不斷的進攻,最終令勝負均衡的局面,徹底倒向自己。
不過,彼方天地的天道意識,已經明白局面傾覆的危機,大靈、圖騰等深受眷顧的愛子們,已不堪使用,它不得不趁着還有餘力沒有耗盡的時候,拼命發出最後一波攻擊。
即便這樣做會失去一切,在融合後的新天地徹底交出話語權,甚至任由對方吞噬消化掉自己,彼方天地的天道意識也要繼續下去。
扶南國所在的洲島,原本根基還算雄厚,此時卻被流動起來的板塊推搡着,不斷地往交州方向前進。彼處有渾厚的大陸架,有三面環海的獨特地形優勢,此舉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可是,雙方的距離還在不斷地接近當中,以彼方天地板塊壓在下面爲代價,令數個洲島聚集起來,如同漲潮的波浪,殺氣騰騰地向中原九州衝去。
“這算什麼?最後的手段!我豈會讓你如願以償?下令,交州日南郡、九真郡軍民,儘快撤往交趾郡。益州永昌郡南蠻各部,限三日之內,遷徙至郡城安置。待大沖撞後,局勢澄清平復,還復歸舊地故土。”
天庭帝君下令,越過朝廷直落地方。當年仙朝橫掃南蠻的場面,人們記憶猶新,自然不敢抗拒,連忙收拾行裝準備啓程。
當然了,大漢朝廷也在同時得到了帝君諭令,解釋了此事的來龍去脈,以及其中深不可測的危機和利益。
得知廣袤無邊的“西海”將會徹底消失,原本漫長的海岸線,將會被聳起的崇山峻嶺取代,朝臣們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道法沙盤推演過後,其中的細故自然一目瞭然。
劉冀州看過道法沙盤,電光火石之間,思緒不知道轉過千百萬次,當下挺身而出,侃侃而談:“以本王看,滄海桑田四字,不足以道其中萬一。此事涉及天地變遷,在大自然的無上神威下,生民幾如螻蟻,朝不保夕。損失慘重者,交州、益州等地的蠻夷,自然是首當其衝,儘快遷徙還能保存部分元氣,否則死傷狼藉還算輕的,徹底覆滅還不是沒有可能。”
第三大漢帝國的朝廷上,朝臣曾經都是世家豪強的代言人,儘管幾經清洗,又引入寒門世子競爭,依舊有那麼幾個儒士書生意氣發作,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竟然提請蠻夷內遷。
讓出膏腴之地,遷走平民百姓,容許蠻夷繁衍生息,簡直是又蠢又壞,蠢地臉上掛相,壞地頭頂腳底板流膿長瘡,不死不足以泄民憤。
“董涼州率邊軍入京,把持朝政的惡跡,猶是歷歷在目。本王萬萬沒想到,朝堂之上,竟然還有人敢發出狺狺狂吠,簡直不當人子,拖出去,杖殺!”
劉冀州的一番話,成功引起漢帝年幼時,任人擺佈,朝不保夕的記憶,頓時寒着臉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幾個讀書讀壞了心腸的儒士,此時才反應過來,可惜收回方纔所說言論已經晚了,大殿左右執金吾衛士,立即得令上前,金瓜錘打掉他們的朝冠,扒掉他們身上的朝服,掐住脖子後頸,手指掠過麻筋輕輕一拂,頓時叫他們無力抵抗,順利地拖到朝堂外面,左右自然會有人拖到一邊,手持刑杖重重落下。
只是一擊,就斷了腰脊。第二下,已經皮開肉綻。第三下,去了半條命。用不着第四下,人已經嗝屁死透了。
人死了,事情還不算完。因此事掀起不大不小的風波,寒門士子爲主的朝廷,再次對世家豪強下手,尤其是打擊跨州連郡的高門大姓,務必削弱天下承平已久後,漸漸恢復元氣的各地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