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蘇雨煙和兩個丫頭回蘭府的時候,已經萬籟俱寂。只有大門上兩個高掛着的紅燈籠,在夜風中打着旋搖曳不定,在地上畫出一圈一圈的光暈。在熱鬧的時候也有散開的時候不是麼?白日裡的迎親操辦的何等風光,蘭夫人和芸香碧月用盡了心思就是要把着婚事辦的體體面面。
“呵。”蘇雨煙忽然對着雙手深深的哈出一口氣。月錦急忙扶住她問道:“奶奶,是不是冷了?凍着了?”蘇雨煙聽罷微微一笑,望着那對漂亮的紅燈籠,說道:“萬丈紅也攬不住百里冰啊。”
說着帶着花繡和月錦叩門進了府。府中仍是彩燈懸掛,到處紅綢飄揚。蘇雨煙舉頭看看天空,緩緩地跟花繡和月錦說道:“怎麼總是覺得天氣這麼不襯景呢。”月錦聽着不說話,只是看遠處樹木上的紅綢花拉着臉。花繡說道:“當然不好!不是什麼事情都能這麼天賜良緣的!”
瞧她們不自在,蘇雨煙被花繡的話逗的一笑勸說道:“你們哪裡還有有什麼不再在的?這麼好的景色,不用你們動一根手指就已經做好,你們只管看看取樂,倒還叫自己白白堵了氣嗎?”月錦聽着我的話始終還是沒有露出笑臉,說道:“奶奶當初嫁進來的時候怎的不見她們這麼殷勤?張姨娘迎了進門的時候又哪裡見了這般的熱鬧,也不過就是說了一聲這麼簡單罷了!可現在人家一個遠方親戚的妹妹也當了姨娘卻把這番熱鬧給捷足先登了!奶奶還能再次說一些這麼去輕輕巧巧的話,真不知道奶奶是怎麼想的。”
蘇雨煙聽着知道月錦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語氣,雖說話不好聽卻是真真的心疼着自己,於是伸手拉着她快走了幾步說道:“你可千萬別在多說了,今天是蘭楚容的好日子,瞧着他們一家人也爲她花費這麼大心思,要是這話傳到她們的耳朵裡,想來又是一場閒氣。我何必去理會呢,再說不肯和她們順氣也是我,我又憑什麼對人家挑三揀四的,你們快住口我們回去吧。”
話說完,她們也一路走到了自己的院子前,推開了們蘇雨煙看了一眼燈火不興的房間,雖然沒有寄望,但此刻看見不免還是覺得有着淡淡的失落,他們這會應該已經休息了,她一想到蘭楚容和新娘子,心頭便有說不出的膩味。索性甩甩頭不去讓自己想這些。
摸着黑進了房間,月錦去找火石,花繡低聲埋怨道:“這些人真真是上了臉了!咱們走了就連盞燈都不點,真個是懶得北都找不着了!等明兒,我非好好的教訓她們不可!聽着月錦悉悉索索的聲音,蘇雨煙有些不耐便問道:“你忘記放在什麼地方是不是?”
還沒等月錦和花繡回答,她突然聽見身後一陣火石的撞擊聲,待她回身望去的時候,蠟燭已經被點燃。可是同時的她也已經傻在原地。“你 ……你……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裡?”蘇雨煙驚訝的伸手指着眼前的人問道。
蘭楚容身穿着大紅色雲紋的喜服,胸前的那多紅綢花還未曾解下。他看着蘇雨煙的臉色也一樣好不到哪裡去。“那這麼晚了,你倒是說說你們去了哪裡?”他口氣不善的問道。蘇雨煙和月錦花繡一樣,三個人一時只間都沉默着沒會回答。
“怎麼?這個問題,會比你們問我的更難嗎?”蘭楚容的臉色越來越黑,蘇雨煙輕輕咳懶得一聲,走到一邊看看花繡和月錦說道:“今天你們也累了,去吧。”花繡望着她想說些什麼,可月錦卻拉着她的手一拽。蘇雨煙也衝她輕輕地遙遙頭,她們這纔跟蘭楚容行了禮退了出去。
見她們退了出去,蘇雨煙這才轉身看着蘭楚容,四目相接。比預料中的更加冷硬。她轉過身體穩穩地坐下,伸手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拿起來還未佔到脣邊,卻被蘭楚容劈手奪了過去,說道:“你胃寒,還要喝冷茶?當真是要作踐你自己身子嗎?”
蘇雨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四爺今日新婚,不在新房中,來我這裡幹什麼?今日我並不是你新娘。”蘭楚容被她的話激的額頭上的青筋隱現,在屋中踱着步子說道:“你爲什麼就一定要和我作對?雨煙我早說過我不娶,你知道我的心,我是你的,可我也是蘭家的!我不得不顧及許多的事和人。”
“四爺快別說了,夜深了,你還是速速回去新房吧。這樣的新婚之夜,你冷待了新娘真的不應該。”她真的不想在說這麼多無謂的話,何況那個在新房靜候的是名義上因自己而必須娶的人。若是今晚蘭楚容不回去,只怕明日蘭夫人和芸香定然以爲是自己的主意,困住了蘭楚容,而故意要讓她們娘們難看。
蘭楚容突然伸手勾住了蘇雨煙的下巴,說道:“這麼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回到另一個女人的牀上去嗎?”
蘇雨煙當時便聽得一陣氣憤,伸手隔開他的手,望着他說道:“去留你自己拿主意,但也請照顧一下我的立場,我不是一朵花,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扔。你的難處我能懂,甚至是想辦法去理解,可我的難處你想過沒有?你只要我理解你,而我卻不被你理解,你想過的感受沒有?”
蘭楚容一愣,忽然語結。蘇雨煙繼續說道:“今晚你這樣的讓新娘子難看,你可曾想過,明日醒來。這個新娘子怎麼在這個府中過下去,難道和當初的我一樣麼?受盡了衆人的白眼和冷漠?老爺和太太費盡了苦心給你籌備婚禮。你這樣無疑就是給了太太一個大大的下不來臺。以後你還打算讓我和她們共處一室嗎?”
蘭楚容見她生氣的大罵,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走來前來將她抱住。他的下巴墊着她的肩膀切切地說道:“我行完禮,就想看看你,可是我找遍所有的地方也沒找到你,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麼的恐懼?我真的害怕你會負氣再一次一走了之,讓我從此再也找不到你。我好怕!非常的害怕。所以
我就靜靜的在你的房間裡等,等着你回來。”
蘇雨煙聽着他的話,不覺間態度也軟了下來。是啊,她承認。當她被蘭夫人告知這個新娘就是芸香的遠房妹妹,那時候是想過要離開,不僅想過要自己離開。可是蘭楚容卻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還曾有難麼一刻是想着要帶着他一起離開。雖然她的心裡卻明知道這不可能。
“回去吧!別讓新娘子一個人空等着,你等我的滋味有多難受,她便有多難受,你不能這樣的自私!”她看着蘭楚容緩緩地說道,並用手將他狠狠地推了出去。合上房門,蘇雨煙背抵着門說道:“快走,我怕自己會後悔!快走!”
蘭楚容沒有說話,只是在門口來來回回的踱着步子。蘇雨煙知道此刻的他必然和自己一樣內心都飽受着很大折磨,但是他們也沒有辦法。許久,她終於聽見他在門外長嘆了一聲,和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蘇雨煙轉身趴在門上靜靜聽着,直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她才輕輕打開了房門。
看着空無一人的院子,她迎着冷冷的風無聲的苦笑,幸虧他走了,不然她自己也不保證開門在見到他,會留下他。輾轉在牀榻上,我根本無法成眠,直直睜着眼睛到了天明。
次日早上她換過衣服,卻不見月錦和花繡來,心裡正在覺得奇怪之時,忽然門聲一響,她探身一望,正是花繡疾步走了進來。看見她正爲自己梳頭,走進笑着接過她手中篦子說道:“奶奶,昨夜咱們四爺沒有歇息在你這裡啊?”蘇雨煙從鏡子裡看了她一眼,滿是笑意的她問道:“你又知道了什麼好事?瞧瞧你的嘴角都上揚了。”
花繡見我問她,故意一笑神秘兮兮的說道:“昨晚四爺沒有進洞房,還是今天新娘子去給太太請安奉茶的時候說起的,太太聽說豎起眉頭,馬上讓人去找,結果是在老爺的書房找到的。”
“書房?”蘇雨煙驚訝的問道。花繡趕緊點點頭說道:“恩,可不是麼,找到的時候四爺還是酩酊大醉呢,怎麼昨晚咱們回來的時候,看見四爺在這裡一點醉意也沒有啊?
她聽罷了跟烏日花繡說道:“這些事不用咱們操心,也許是昨晚四爺本來就是醉的,醉倒在書房了,還有昨晚的事就別提起了!你聽見了沒有?”
花繡聽着她的話瞭然的一笑接話說道:“奶奶只當我是第一天服侍啊?什麼事我沒有按着分寸來?只不過現在同着奶奶說說貼心話而已,奶奶當我還出去抓着誰跟誰亂說不成麼?”
聽着她這麼說,蘇雨煙才放心的點點頭說道:“一會收拾好了,咱們也去見見新人吧。”花繡本還是笑着的臉,卻因爲她這句話而斂起笑容,她有些不忿的說道:“奶奶這是什麼話?按說位份來說她自然是矮着奶奶的,就算按着進門的前後,也是你前她後,怎麼會是奶奶先去見她,自然是應該她來拜見奶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