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遠的人吃虧」,李恆最後一點僥倖心都沒了。
宋好天生喜靜,是個佛系性子,平時很難對一件事真的上心。可一旦她對某件事上心了,她又是一個無比長情的人。
很然,對於李恆爲什麼去復旦?她就算做不到一切瞭然於心,卻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過去在一中,許多人把她和肖涵並稱爲「絕世雙妹」,其實她並不在意這些,因爲她有著絕對的自信,自己纔是最好的那個。
雖說李恆去復旦有著「沒考上」的客觀因素,但他是不是奔著肖涵去的?彼此都心知肚明。爲此,宋好內心多多少少是有一些不是滋味的。
尤其是,在洞庭湖邊上,他當著家人的面隱晦表達了對自己的愛慕,也訴說了想跟自己來北大的心聲,結果卻是一場空。原本她對這些沒有太多期待,可他前言不搭後語的巨大變化,或多或少讓她心裡有一絲芥蒂。
感受到她話裡的情緒波動,李恆坦誠開口:「其實你們三個對我來說,並不是遠近的問題,而是讓我們互相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就如這朵玫瑰花,她由三部分組成,最外面的是花萼,裡面是花冠,最裡面是花蕊,通常很多人都是根據外在的花萼和花冠來判斷這是不是一朵好花。
可是依我看,還是得看最內秀的花蕊。」
聞言,宋好意味深長問:「那怎麼看最內秀的花蕊?是把花萼和花冠剝掉,挨個試嗎?」瞧這話說的,把他的狼子野心全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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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沒想著在三人間挨個試,然後做選擇。而是三女全部要。
只是如今時間沒成熟,關係還沒到那一步,李恆不能明著說,要不然會把她嚇跑。
引力的問題,花蕊的問題,現在註定是沒有結果的,他也不能矢口否認,因爲那樣太虛僞。因爲他不想欺瞞宋好。
因爲以宋好的智慧,將來也瞞不住。
李恆嘆口氣,掏心掏肺道:「來之前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可見到你之後,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就像現在這樣,能呆在你身邊,這樣看著你,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四目相對,宋好靜了靜,問:「那肖涵和陳子矜呢?」哎,看來這姑娘今天狠心要將他軍了欺!
但想想非常能理解。
她身爲一個女人,在全班那麼多人的關注下,明目張膽跟著自己出來過夜了,就算再怎麼不在乎,也無法對他的荒唐事完全忽視啊。
李恆沉默深刻,坦誠說:「也有。」宋妤凝視著他。
李恆從心道:「可你們不一樣,每次想起你,每次見到你,我才知道惜緣惜福,不忘初心。」他的初心是什麼?
上輩子他的三個女人中,自己最虧欠、最對不起的就是她。最讓他心動的也是她。
最想娶的也是她。
倒不是子衿和肖涵不好,只是這兩女天生反骨,總是針鋒相對,鬥來鬥去有時候他會覺著累。
這時候他往往最喜歡去宋好家裡待一段時間,每每跟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最舒心的,最沒壓力的,有如神仙般。說來也怪,每當他氣得去了宋好家,肖涵和陳子矜就會默契地停止爭鬥,能維持相當長一段時間不鬧騰。
聽到情真意切的「不忘初心」四個字,看著花叢卡片上留言「祝我的宋好生日快樂,願歲月溫柔以待,未來可期,不負韶華」,剛剛興起一點好勝心的宋好再度心軟了。
靜氣良久,她說:「不早了,你先去洗澡,等會我們喝點。」「誒,好。」
李恆如蒙大赦,知曉今晚的難關總算過了一半,轉身找出換洗衣服去了洗漱間。
見他歡天喜地的模樣,宋好好看地笑笑,隨後把玫瑰花放一邊,對屋裡的各色花束細細察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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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玫瑰花,她最喜歡的要屬月季和百合,尤其是一盆開有紅、黃、白三色花的月季,讓她喜不自禁,蹲在旁邊逗留了好久。
20來分鐘後,李恆從淋浴間出來了,手裡拿著剛洗好的衣服去了陽臺上晾曬。宋好說:「這個天衣服不會幹。」
李恆道:「沒事,先敞開晾著,我回去也是乘坐飛機,時間很短,衣服就算沒幹也不會捂出味。」宋好問:「能買到飛機票嗎?」
「我買不到,不過有人幫忙。」
李恆把高中英語老師和餘老師的事講了講,「明天餘老師會託人把機票送到你寢室。」宋好關心問:「王老師病了?嚴不嚴重?」
李恆回答:「應該還算好,我後天早上就過去,到時候具體情況寫信給你。」宋好嗯一聲,開始張羅買回來的熟食,一一擺桌上。
晾完衣服,李恆把門窗關好,一屁股坐了過去,挨著宋好坐好,接著用筷子撬開兩瓶啤酒蓋,遞給她一瓶。宋妤驚訝,「難道這幾月你經常喝酒,開瓶這麼熟練?」
李恆笑道:「沒有,這玩意不難,注意一下發力技巧就行,我也是跟人學的。」說著,他教她開第三瓶,結果試了好幾次她都無果,臨了道:
「看來我跟喝酒緣分不大,我今晚儘量喝完一瓶,其它三瓶你負責。」「行,聽你的。」
話落,兩人相視一眼,拿起瓶子輕輕碰觸,各自喝一口。
接下來就是喝酒吃菜的時間段,看他一口氣連吃了五六粒花生米,宋好也試著夾了一粒放嘴裡,慢條斯理嚼幾口後說:「這花生米沒我上回吃到的好吃。」
李恆問:「你上回在哪吃的?」
宋好說:「開學寢室聚餐,有位京城本地的同學帶我們宿舍去大飯店吃的,離這裡稍微有點遠。」聽聞,李恆道:「大飯店啊,那有差別很正常。」
宋好不解:「不都是油炸花生米嗎,爲什麼味道能有這麼大區別?」李恆笑著替她解惑:「在概率上,大飯店確實應該要好吃一些。
我們做一個簡單的質量分析,小飯店炸花生米的油一般是重複利用,就如我們這盤子裡的,之前肯定油炸過肉,花生米上還帶有肉香,你再試試口味。」
宋好依言再次夾一粒放嘴裡,細嚼慢嚥過後,肯定了他的說法:「是,還真是有豬肉味。」
李恆繼續講:「拋卻油不談,再說回這花生米,你看啊,大小不一樣,存放的時間說不定也到了臨界期,它們一起放油裡炸,小的可能過火焦了,大的卻還沒熟。
而大飯店就不同了,每粒花生米基本都是精挑細選的,個頭都一般大,能接受的火候程度也差不多,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證口感。」
宋好聽完夾了第三粒花生米放嘴裡。
這回專挑了個頭大的,咀嚼小會,她眼睛一亮說:「這粒味道不錯,不焦不緊,鬆散酥爽,你說的挺有道理。」
李恆小小瑟:「那是,我這叫做經驗之談。要是小館子都有大飯店的口味,那大飯店早都倒閉了,開不下去的。」宋好說:「以前,我以爲大家去大飯店大多是爲了虛榮,愛面子。」
李恆搖頭又點頭,「不否認,有些小館子做出來的菜非常地道,爲了面子纔去大飯店也是不爭的事實,這就看每個人的選擇了。」
李恆不愧是吃貨啊,他把桌上的每道菜都給她講了講不同之處。
讓宋好聽完後感慨打趣:「難怪你想著圈三塊地盤,是一個心細的人。」李恆嘴巴蠕動:「我..!」
見他堵得慌,見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話,宋好莞爾一笑,拿起酒瓶跟他碰個,「《文化苦旅》寫到哪了?」李恆回答:「第27篇章了,還有13篇章。」
宋好問:「稿子有帶身上?」
李恆點頭:「這麼貴重的東西自然隨身攜帶。」宋好說:「明天給我看看。」
李恆痛快答應:「沒問題。」
兩顆心近的人吃著聊著,時間往往過得非常快,這不,不知不覺就到了凌晨。當時針剛好指向12點時,早就留心的李恆立馬送上祝福,「宋好,生日快樂!」正吃烤鴨的宋好發怔,擡起右手腕瞧瞧,12點整。
「謝謝你爲我守歲,我很開心。」平平常常的一句生日快樂,可由於它是整點送上的祝福,宋好感覺意義大不一樣,看向李恆的目光也比往常溫柔了許多。
李恆搖晃一下啤酒瓶,「我的快喝沒了,你的也不多,來,乾杯!咱一起喝掉。」「乾杯!」宋好一瓶酒還剩最後四分之一,碰一下後,她仰頭一口氣喝完。
只是當最後一滴入喉嚨時,她原地頓了頓,本就有些微紅的臉色瞬間進化成陀紅,明豔豔的色彩在昏黃電燈光下煞是好看。
李恆伸手扶著她,「沒事吧?」宋好微搖頭,「還好。」
李恆問:「喝醉了?」
宋好說:「到頂了,我感覺再喝兩口就能醉過去。」
在喝酒這方面,他的三個女人都不太行,最能打的是子衿,但也就3瓶啤酒的量。
倒是麥穗在畢業前展露出來的身手夠恐怖,英語老師和班主任劉琦老師都喝不過她。休息一會,等她酒意緩解一些後,李恆把桌面清空,把蛋糕提了過來。
他道:「現在是最美好的時間,我們吃蛋糕許願吧。」宋好說好。
在她的注視下,李恆把蛋糕蓋子徐徐抽開。
當看到蛋糕上用奶油寫成的「心愛的宋好生日快樂」9個字時,宋好擡眉看了他好幾眼,稍後恬靜地接過蠟燭,一起插在蛋糕上,
接著他把所有蠟燭點燃,對她講:「我給你唱首生日歌。」宋好露笑:「嗯,可以我點歌嗎?」
「啊?我還準備唱生日歌來著,你想聽什麼?」李恆問。宋好脫口而出:「昨日重現。」
李恆聽得心思一動,這不就是自己在洞庭湖邊演奏橫笛的曲目麼,沒想到她還記得,當下心情愉悅地道:「你真會點,這歌我剛好會,英文版。」
宋好氣質如蘭地看著他,聚精會神傾聽。
兩人眼神相接,李恆定了定神,醞釀好情緒後開口:When I was young
I dlistentithe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
李恆完美繼承了李建國同志的娛樂基因,吹拉彈唱那絕對是一把好手哇。他歌聲細膩,情感充沛,聽得宋好心頭一片寧靜。
隨著歌聲持續繞耳,她瞳孔中的影子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充實,靈魂在某一刻有種出竅般的感覺,酥酥麻麻,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昨日重現大概4分鐘,李恆沒有伴奏,不間斷唱了3分鐘左右。
當最後一個英文字母落幕時,宋好真心實意誇讚:「唱得真好!」「謝謝。」
李恆紳士地道過謝,然後催促:「趁著還是凌晨,趕緊許願吧。」
「聽聞,宋好閉上眼睛開始許願,過程約摸20來秒,稍後睜開眼睛對他說:「陪我一起吹蠟燭。」「好。」
李恆湊過頭,倆人近距離相視兩秒,下一瞬齊齊吹氣,把19支蠟燭盡數吹滅。
嫋嫋煙霧中,露出象白牙天鵝頸的宋好愈發驚豔,李恆隔著蛋糕望著近在遲尺的可人兒,他突然熱血涌動、鬼使神差說:「宋妤,我愛你!」
面對突如其來的表白,宋好顯得格外平靜,似乎早就察覺到了他今晚的異樣,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會有此一說。她先是衝他淡淡一笑,爾後拿過刀叉,不慌不忙切一小塊蛋糕下來,用叉子叉起,輕輕送到他嘴邊。
做完這些動作,她不言語。
眼神交纏,李恆說:「今天是你生日,你最大,第一口應該你吃。」宋好不爲所動,再次把小塊蛋糕往前送了幾分,幾乎貼著他的嘴脣了。
聞著嘴邊的奶油香,李恆再次同她對視小會,最後還是依了她,張開嘴把蛋糕吃進嘴裡。大口吃完,李恆調皮問:「我要是再表白一次,你是不是還餵我?」
宋好笑看他眼,果真又叉了一小塊過來,伸到他嘴邊。
李恆問:「這是判死刑後的安慰飯?」宋好輕笑出聲,「不算。」
李恆這才張口,把第二小塊也吃了進去。
禮尚往來,李恆搶過了刀叉,叉起一小塊送她脣邊,「凡事不過三,第三口該你了。」宋妤輕輕說:「好。」
一個喂,一個吃,連著吃了三口後,兩人互相看看,突然默契地沒了聲音,隨著時間推移,只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淌。
許久過後,感覺差不多了的宋好打破沉默:「從小到大,今天的生日最有味道,謝謝你。」稍後她放下刀叉,「夜深了,我們也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