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講一半,把衆人的胃口吊起來了,男主持人卻忽地停住,對柳月說:
「這個消息我也是剛從葉主席那裡得來的,現在都還處在激動中,柳月,要不你來替大家問?」
柳月笑說:「好啊,我跟你一樣激動和興奮。」
這是話術,兩人一唱一和,旨在進一步勾起臺下衆人的好奇心。
故意停頓兩秒,柳月把話筒伸到嘴邊說:「這是一個神聖時刻,大家要做好心裡準備,這個消息比冬雷還驚人,我們復旦要出一位了不得的才子。」
說着,她側頭嫣笑問向李恆:「葉學姐說,這首《故鄉的原風景》是你自己創作的?」
「什麼?」
「這麼牛逼的曲子是他自己創作?」
「沒搞錯吧,沒發燒吧?喝醉酒登臺的?」
「義是不是聽錯了?」
「我靠!要真是他寫的,老子走出相輝堂就喝10搪瓷缸自來水!」
「說話算話哈,我記住你的話了。」
柳月的話一出,底下一片譁然。
甜歌皇后李玲玉作爲歌手,對這種傳世級別的曲子最是敏感,當即小聲詢問他的老鄉朋友:「真有這事?」
領導苦笑搖頭,「我不清楚。」
李玲玉紅脣張了張,再次望向臺上的李恆。
餘淑恆也很是驚訝,她的本職工作雖然是老師,但對於音樂的愛好卻絲毫不亞於教師這份工作。
甚至說句過分的話,什麼甜歌皇后在她眼裡也就是一個歌手而已,她的音樂造詣絕對是要在其上的。
只是礙於家境,不上歌手這份職業,加上她的性格不喜歡拋頭露面,所以纔不去所謂的音樂界發展。
換句話講就是,相比於只會唱的李玲玉,餘淑恆對音樂的理解更甚,也更能分辨出這首《故鄉的原風景》的含金量。
她在腦海中搜索,是否聽過這首曲子?
可惜,記憶摳搜半天也沒任何答案。
一時間,餘淑恆眼晴更亮了幾分,看向李恆的眼眸中,隱隱有些期待。
餘淑恆如此,身爲京劇表演藝術家的黃昭儀也是如此,只聽一小部分就已經確定這是一首殿堂級名曲,可遇不可求。
要真是他自己創作的話,視線在他眼睛處停留小會,在鼻子上停留小會,在嘴脣和臉蛋各停留會,稍後黃昭儀閉上了眼睛,心在急速跳動,恨不能現在就和他面對面。
周詩禾在微微發。
葉寧更是不堪,腦殼直接越過周詩禾,探頭問麥穗:「穗穗,是真的嗎?這麼好聽的曲子真是他自己弄的?」
聞言,一向波瀾不驚的周詩禾和身邊的室友全都望向了麥穗,等待答案。
麥穗笑笑,點了點頭,「他很有音樂才華的。」
「靠,這也丶也太逆天了吧!太厲害了。」葉寧聽得膛目結舌,語無倫次,
一不小心把男生平時的口頭禪撿了過來。
孫曼寧聽到臺上的對話,心裡更不舒服了,她確信:「麥穗肯定知道,那兩個混蛋肯定遺忘了自己。」
她現在有種被好友賣了丶被好友背刺的感覺。
類似的討論此起彼伏,瞬間像麥浪一樣充斥着整個相輝堂。
面對柳月眼裡的閃爍眼神,面對臺下衆人的幾千雙眼晴,李恆一點都不謙虛,拿起話筒說:「是的。」
「嘴!嘴!!」
「我個天!我個大爺!我個菩薩!我個玉帝矣!真是他寫的?」
「牛逼!」
「我他媽的服氣了!」
「我,我能給他生一個孩子嗎。」
聽到李恆親耳承認,底下直接炸鍋了!跟着一片粗重的呼吸聲傳來,隨後..
隨後整個相輝堂像被某種魔力感染了一樣,掌聲排山倒海從前至後,一波接一波。
掌聲中還伴隨有尖叫聲丶吶喊聲和各種震驚的聲音,大約持續了半分鐘。
半分鐘後,場面在慢慢恢復下來,柳月再次替大家解惑,問:「這首曲子是什麼時候開始創作的?」
李恆把原先應付葉學姐的說辭再講一遍:「很多年了,一直斷斷續續,直到前不久才定型。」
柳月問:「創作的靈感是什麼?」
李恆說:「隨着年紀越大,隨着離家鄉越來越遠,煩惱越來越多,心也越來越浮躁,我有時候特別懷念小時候在故鄉的純粹,所以有了靈感。」
這話說到好多人心坎裡去了,頓時獲得了一片掌聲。
柳月又問:「除了這首曲子,還有其它原創曲目嗎?」
底下人齊齊一愣,紛紛伸長脖子,他們也很想知道,除了這首外,是不是還有類似牛逼的存在?
李恆神秘笑笑,「這個問題嘛,問得很好,我告訴你,肯定有,但不要問我有多少,那我會回答保密。」
衆人聽得會心一笑,再次鼓起了掌,覺得臺上的少年真是拉風至極。
要問的問題被李恆一棒子堵死,柳月又問:「除了二胡和陶笛外,還會其它樂器嗎?」
「阿!」」
李恆啊一聲,回答道:「會一些,不多。」
柳月追問:「會哪些?看大家的表情都很好奇。」
李恆掐着手指說:「鋼琴會一點,笛子會一點,嗩吶會一點點。」
男主持人忍不住,學着他的樣子掐手指尖尖問:「會一點,這個一點是多少?」
李恆露出蠢萌又清澈的眼神:「程度不好講,我個人覺得,陶笛排第四吧。」
「我草!」
「牛逼大發了!」
「這叫會一點?那我會什麼?我他媽的直接去吃屎!」
臺下觀衆集體破防,很多男生瘋狂眼紅,瘋狂嫉妒,嫉妒到口吐芬芳。
在公共場合比較嚴肅的孫校長聽到這話,也笑出了聲,這讓他想起在火車站和李恆相遇的一幕,同樣是才華橫溢!同樣是扮豬吃老虎。
餘淑恆也笑了,笑容幅度不大,在眉眼間若隱若現。
葉寧第三次探頭問麥穗,「麥穗..:」
麥穗知其要說什麼,笑說:「全是真的,他說的已經很保守了,晚上再告訴你。」
葉寧胸口鬱結,震驚中猛地吐出一句:「他缺不缺老婆?我做臨時的也可以周詩禾巧笑一下,小嘴兒微嘟,良好的三觀被好友盡毀。
麥穗同樣被雷得不輕,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相似的一幕還發生在107寢室。
劉豔玲眼冒金花說:「清清,李恆這樣的極品男人你上不上?不上我上了。」
還沒等戴清說話,旁側的衛思思打趣:「豔玲,少在這發騷,清清喜歡着呢。」
戴清暗暗嘆口氣,沒心情跟她們貧。
魏曉竹彷彿猜到了好友的心思,伸手挽住戴清骼膊以示安慰。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平素魏曉竹丶戴清和樂瑤三女關係最好,樂瑤湊頭過來說:「以後可以找機會試一試,不試會終身遺憾。」
戴清掙扎半響,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莫名說:「我要是曉竹,我可能會試一試。」
聞言,魏曉竹看着臺上的李恆,沒做聲。因爲不好做聲,怎麼說都是一種錯,不會帶來慰藉,還會有相反效果。
樂瑤跟着惋惜,女人都想擁有曉竹的美貌,可偌大的復旦又有幾個?
這一屆新生能出一大王和三小王,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榮光,只此一次,不可能再複製。
沒看到大二一個都沒有嗎?
大三也才一個葉展顏學姐,大四同樣全軍覆沒。
當然,325寢室的小夥子們鼓掌是最賣力的丶最熱烈的丶最兇殘的,也是最不要命的。李恆是他們一起吃過大鍋飯丶一起吹過牛丶一起聊過女人的哥們啊,這份感情最是真切,說出去都有面,走到外邊都臉上有光。
晚會上的每個節目都是有時間限制的,抓着最後的時間,柳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將來要向音樂界進軍嗎?」
這是她的一個試探,從側面佐證李恆是不是作家?
李恆不假思索回答:「應該不會。」
男主持人不可思議地追問:「你有這麼好的天賦,爲什麼毫不猶豫說出「不會」兩個字?」
知情的人,腦海中冒出「大作家」三個字。
柳月同樣如此,想的是他的「十二月」作家身份。
李恆道:「我一直堅持認爲,興趣纔是最好的老師,發自內心的喜愛才能創作出有靈魂的作品。
如果把它當做職業,就會爲名利患得患失,將慢慢會失去靈性,有可能淪爲名利的犧牲品。這不是我想要的。」
這是他的真實感想,也是他的敷衍藉口。從本心上來講,音樂偶爾玩票行,
當做主要發展途徑,他不喜歡。
採訪完畢,李恆朝後臺走去。
葉展顏迎面讚歎:「學弟,你太了不起了,比我想像的要好太多。」
李恆誠摯地說聲謝謝。
葉展顏把早已準備好的相機遞給旁邊的學生會副主席趙夢龍,「夢龍,給我和學弟拍一張合照。」
收到邀請,李恆欣然接受,兩人挨近對着鏡頭拍了一張照片。
接着,趙夢龍也跟他來了一張。
拍完照,葉展顏問:「學弟,今晚有時間沒,一起吃個夜宵。」
想着馬上11月份了,想着今天的寫作任務,想着明天要去滬市醫科大得耽擱一天,嚴於律己的李恆張嘴就來,「學姐,對不住,今晚有同學要生日,等會要聚餐,下次吧,下次我請你。
聞言,葉展顏有些遺憾,但稍後又高興說:「好,我可記住了,下次別食言「成,沒問題。」李恆應一聲,離開後臺,回到前面班級所在區域去了。
一路上他好比一大牌明星在走紅毯,過道兩側的校友紛紛對他行注目禮,各種各種的眼神都有,真是五花八門,眼花繚亂。
甚至還有個別膽大的學姐伸出手,「大才子,握個手。」
終究是復旦大學生,都有着自己的驕傲,說辭沒有太過離譜,李恆擠個笑容,真跟人家女同志握了握。
不過他很有分寸,只是握了下手尖尖,以示禮貌。
學姐頓時意會,連連誇他紳士。
李恆朝對方點了下頭,終是回到了自己班上。
「靠,恆哥跟我坐,讓我沾沾喜氣。」酈國義一把從唐代凌身邊搶過李恆,
賊眉鼠眼地坐過來。
「憑什麼你一個獨佔,見者有份,必須輪流坐。」李光跳脫地說道。
在一寢室人七嘴八舌中,第三個節目上場了,可惜,由於前面的李恆太過勁爆,衆人的胃口被養叼了,一點水花都沒掀起,只落得個友情掌聲。
這種局面一直持續到第7個節目才稍微有起色,一個胖胖的男生表演了一個魔術。這撲克魔術在後世算是小兒科,但奈何這年頭娛樂活動不多啊,大家見識有限啊,贏得了一片叫好。
第8個節目是詩歌朗誦,聽得李恆昏昏欲睡。
作爲下半場第一個重磅表演者,終於輪到周詩禾上場了。
當鋼琴搬到舞臺中央的時候,當週詩禾現身追光燈下的時候,鬧鬧哄哄許久了的相輝堂再次陷入沉靜。
不知道誰喊一聲:「大王!」
衆人跟着大笑一聲,然後又死死盯着前面的絕色佳人。
今天的周詩禾身穿米白色毛線絨外套,端莊地坐到三腳架鋼琴面前的時候,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柔和韻味,就好像是初冬入春以後,剛被太陽融化掉的山泉水,周身自帶一股清透無暇的氣質,沒有一絲雜質。
「美!這纔是真正的美人,這輩子我老酈是配不上了。」酈國義喃喃自語一句,大夥卻罕見地沒有嘲笑他,因爲大家都是一樣的心裡。
或者說,周詩禾沒有發一言,沒有說一語,更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但僅僅這樣就把整個相輝堂給鎮住了,從氣質到才華,從樣貌到氣場,無與倫比,十足的碾壓。
不同於昨晚的麥穗,也不同於之前的柳月上場,臺下的男同胞們沒有交頭接耳,也沒有八卦地打聽這是誰?在哪個專業?因爲所有人都曉得這是大王周詩禾,就算以前沒見過她,但一眼就能認出她。
也許很多男生會在心裡YY,會在腦海中幻想,今晚回去後會終身念念不忘。
但在現場,他們像變了個人一樣,好似回到了小學時代,規規矩矩坐着,等待琴音。
靜心十多秒,周詩禾雙手輕輕擺在了黑白鍵上,只開頭一組旋律就俘獲了所有人的心。
有些意外,她今晚彈得竟然是李恆上個週末練習的《藍色多瑙河圓舞曲》。
但李恆覺得很羞愧。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丶就知有沒有嘛,自以爲練習得爐火純青的曲目,結果聽人家的不到30秒,他就自信心動搖了,差距太大了!
水平差太遠了,雙方壓根不在一個層次!
他不由在想:要是陳思雅今天聽了這現場,會不會回去就把鋼琴培訓中心關掉?
談!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就怎麼這麼大呢,一首聽完,李恆仍舊在鋼琴世界中回味,直到被掌聲驚醒時才如此怨念腹誹。
今天的迎新晚會很成功,但也很失敗。
上半場有李玲玉和李恆兩座泰山,周詩禾直接統治下半場,根本沒給其他表演者多少活路好吧。
不是其他人表演的不好,而是三人太過BUG,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相比之下,那些原本優秀的節目也變得寡淡無味,只能哭死去。
李玲玉作爲助演者,沒有名次評比。
最終李恆以神級表現拿下了特等獎,嗯哼,獎金是50元。
別小看這50元呵,他口袋裡的毛毛雨,在別人眼裡可是一筆鉅款了。
第二名是周詩禾,獎金30元。
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事,經此一夜,周詩禾名聲大噪,名氣更進一步,
大有衝出復旦丶衝擊華東五校的跡象!
沒辦法啊,人美,氣質好,那一手高超的鋼琴技藝,那一抹刻在靈魂深處的質樸印象,讓許多男生心裡暗暗咽口水。
領完50元鉅獎,所有表演者一齊在舞臺中心合了張影。
見到攝影師把周詩禾安排在自己身邊,李恆紳士地讓出c位,對周詩禾說:「
女士優先。」
周詩禾沒說話,純淨的黑白直直看他兩秒,沒有喜,沒有悲,然後在衆人的等待中,由着李恆拉到了c位,完成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