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玟雯一愣,隨即女王本性發作,正要爭辯,卻聽見捲簾門外傳來一陣陣低沉的嘶吼,往外看去。只見方圓百米內所有原本在大街上游蕩的喪屍都開始往二人所在的軍品店圍了過來。聽着此起彼伏的尖叫,看着數量過百的恐怖怪物,陳玟雯自然明白是自己的槍聲引來它們,只覺得自己似乎渾身上下都打起了寒顫。
這時,桓楚一把拉住呆滯的陳玟雯,也顧不上再找找有沒有什麼可用的物資,撒開腿往門外跑去。喪屍的動作也不慢,當二人堪堪跑出店門時,在他們到悍馬的直線距離間已經聚集了不下數十隻喪屍。桓楚喉嚨裡發出一聲吞口水的咕嚕聲,隨即對陳玟雯擺了個開槍的手勢。
陳玟雯知道當前的情況危機,當即深吸口氣,擡起手中的54,單閉左眼,擺出了一個標準如教科書的射擊姿勢,嘴裡不知默默地念着什麼。等到當先的喪屍衝到距離二人不到十米處時,陳玟雯才迅速地扣下了54的扳機。
“砰!砰!砰!砰!砰!砰!砰!”
子彈連續破空而出的呼嘯聲不斷傳來,卻是陳玟雯瞄準完畢之後連開七槍,將54彈匣內的子彈打了個精光。七發7.62毫米子彈每一發都鑽入了一隻喪屍的頭部致命處,七聲槍響,便有七隻喪屍應聲倒下。女王當真稱得上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除了玩的一手好刀,射擊的功夫也不是蓋的。這甚至要讓桓楚不住懷疑,陳玟雯的體內是不是流着女武神的血液。
但此刻桓楚卻沒有說出自己的疑問,一抖手中開山刀,趁着女王將喪屍打了個七零八落的機會,竟是直接迎了上去。只見他衝入喪屍羣中,靈活地閃避着喪屍的攻擊,雖然險境環生,但每一次喪屍堪堪要抓住桓楚時,他都能以各種奇怪的姿勢閃躲過去。不大一會了,剩下的十來只喪屍竟都被他帶得團團轉,居然是使出了遊戲中的放風箏。
桓楚正竭盡心力地放着喪屍們的風箏,卻聽見陳玟雯大喊一聲“閃開”,立刻明白是女王換好了彈匣,便在地上一個翻滾脫離了喪屍們的攻擊範圍,耳邊頓時傳來“咻”的子彈劃破空氣聲。桓楚細細的算着,連續八聲槍響,喪屍倒下了七個,卻是有一發子彈打在了喪屍的耳側,沒有將其擊斃。8?更新
眼看堵在路中的喪屍只剩下寥寥七八隻,桓楚大喝一聲,朝着悍馬衝了過去。陳玟雯也不再換彈匣,將54扣入槍套,抽出斷水隨着桓楚一同殺進了喪屍之中。
“噗噗”的刀刃入肉聲傳來,二人面對幾隻喪屍自然是如同虎入羊羣一般,道道寒光閃過,留下了一地碎肉,二人便突破了喪屍羣的封鎖,直接衝進了悍馬車內.
坐上駕駛座的桓楚一腳踩下油門,眼看着轟鳴的悍馬撞飛一隻擋路的喪屍,將剩下的怪物們拋的越來越遠,桓楚這才鬆了口氣,轉過頭看着正在換彈匣的陳玟雯,萬幸二人都沒有出事,桓楚也壓下了心頭的火氣,嘆道:“你不知道槍聲會吸引喪屍嗎?”
陳玟雯將壓滿子彈的手槍塞回槍套裡,也知道今天二人極有可能被她害死在這裡,喃喃道:“人家拿到槍想試試手感嘛...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見女王居然這麼虛心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桓楚一時語塞,只能把之前準備好用來教育陳玟雯的話憋回了肚子裡,隨口答了句“下次注意點”便專心開起了車。
陳玟雯似乎有些受不了車內寂靜的環境,隨手打開了車載電臺,想聽聽現在還有沒有什麼節目的播出。可末世終究是末世,連換了幾個頻道都只有沙沙的電流聲。陳玟雯不死心,直接將頻道鈕調到最大,可傳入耳中的仍是一股嘈雜的電流聲。
桓楚聽的煩躁,正要伸手去關掉,卻聽見電臺裡傳來了斷斷續續的男子聲音:“陸昊,你聽得見嗎...我是陳平...今天我們的車隊到了W市...這裡什麼都...沒有...除了喪屍...我們的下一站...C市...如果...得不到...軍隊...幫助...我們就會...西藏...你...小虎...小心...”
這顯然並非某個官方電臺播出的節目,而是他們的車載電臺不知爲什麼接收到了民用通訊的信號,收到了某個叫陳平的男人給另一個叫陸昊的男子發送的訊息。桓楚大致整理了一下得到的訊息,這個名叫陳平的男人顯然有着一支不小的逃生隊伍,末世資深者也應該不少,不然不可能輕易地搜索和出入於W市這樣的大城市。從他的話裡可以推測到,作爲長江中游重要省會城市的W市已經完全淪陷,政府也不知所蹤,這意味着當前的形勢恐怕比二人想象中還要差了許多。而這支車隊的下一站是西藏,八成是因爲看過或者聽說過政府正在組織的大遷移行動。也就是說,即使政府組織的行動失敗,在西藏聚集起來的資深生還者也不會少,那裡應該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陳玟雯見桓楚顯然在思考剛剛得到的信息,便輕輕將電臺關閉,默默注視着身邊這個男人——他時而兇狠,時而睿智,有時候冷酷無情,有時候又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大男孩,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那這個名叫桓楚的男人又應該是由什麼做成的呢?其實,在這麼一個時候,碰見這樣一個男人,應該算得上是一種幸運吧。
若有所思間,悍馬已經駛入了石景山的範圍。看着道路兩旁的景象,二人的心裡也不知是一種什麼滋味,有興奮,有擔憂。當然,興奮的是陳玟雯,而擔憂的則是桓楚。整條主路上,呈現出一片血腥的狼藉和混亂。地面上流淌的黑血匯成了涓涓流淌的溪流,殘肢斷臂撒的到處都是。幾隻死透的喪屍在屍體堆裡掙扎着,雖然一個個肢體不全,卻仍貪婪地撕咬着眼前不知新鮮還是已經腐爛的屍體。不時發出陣陣滿足與痛苦並存的嘶吼聲,在安靜的大街上顯得越發詭異。
陳玟雯看着遍地癱軟的腐臭屍體,想象着軍隊對於喪屍們殘酷的屠殺,心中不自覺叫了聲好。而身旁的桓楚卻是眉頭緊皺,絲毫看不出死敵被消滅的快感。自從進入石景山以來,短短几分鐘,桓楚看見的喪屍屍體恐怕已經不下三五千,這讓桓楚不禁擔憂起來。
在外圍的喪屍被擊斃後,軍隊尚有時間清理戰場,將喪屍摞在一起燒燬。可悍馬越接近石景山中心,喪屍的屍體反而越顯凌亂了起來。這些可能只能說明戰鬥進行的越久就越發激烈,可最令桓楚擔心的卻不是這些。
在這麼長的路程裡,居然沒有看見一具軍人的屍體。從道路上隨處可見的彈孔和炮坑自然不難看出這裡不只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鬥。要說這樣的戰鬥中沒有軍人犧牲,桓楚心裡是不相信的。既然有死傷,那麼那些屍體到哪裡去了?而且,爲什麼這片區域竟然呈現出一般死一樣的寂靜?即使軍隊清除了喪屍不再發生交火,那麼作爲首都幾乎所有幸存者的聚集地,不說人聲鼎沸,至少也會有些聲音傳來吧。
桓楚看了身邊興奮的陳玟雯一眼,按捺下心中的擔憂,繼續向前行駛。不多時,一個簡易的哨亭便出現在了二人的視野裡。這個哨亭顯然從搭建時開始便沒被打算作爲永久性的前哨,只是用沙包和鐵絲網草草堆砌了一道防線。但作爲聚集地比較重要的前哨戰,配備的火力依然十分強勁——兩挺QJY88式通用機槍架設在道路的兩側,正好封鎖了來人的前進路線,而機槍後方那門W99式82毫米速射迫擊炮也散發着猙獰的綠光,似乎在向遠來的人們示威。
這時陳玟雯也發覺了不對,以火力而言至少應該配備了一個班軍隊的哨亭居然空無一人,只有剩下的充足的彈藥和完整的裝備告訴人們,這裡曾經有過守備。陳玟雯愣了半晌,轉頭看向桓楚,問道:“這裡的人怎麼都沒了?”
桓楚一臉凝重將車停在了路邊,輕聲下了車,朝着空無一人的哨亭走了過去,陳玟雯見狀只有牢牢跟上。架在沙袋上的QJY88式5.8毫米通用機槍仍然通體散發着噬人的黑光,可見往常戰士們對它的愛惜。彈藥箱裡裝滿了5.8毫米重彈頭的彈藥鏈,整整齊齊碼在了沙袋的後方。能讓一羣軍人拋棄自己視若生命的武器彈藥離去,究竟這裡發生了什麼?
桓楚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哨亭當中,裡面擺放着幾張簡易的牀鋪和一張不小的會議桌,桌上還擺着幾個杯子。杯子裡的水早已涼去,可見駐守的士兵已經離去了不短的時間。但亭內也只留下了這些東西,並沒有出現二人想象中滿屋的軍用物資和槍支彈藥。
無盡的喪屍...軍人的屍體...倉促的離去...丟棄的重裝備...桓楚腦海中已經將一切來龍去脈理得不離十,正要開口對陳玟雯說明,卻見女王的臉色已經由之前的興奮變得鐵青。想想也很正常,一個人無限接近希望的瞬間發現希望就如泡沫一般破了開來,心情自然不好,當即嘆了口氣,招呼着女王回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