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城縣公安局是一棟很普通而且略顯老舊的六層建築物,如果一定要說帶有什麼風格的話,那便是一種濃濃的X國公安局風,白底的大樓漆出了藍色的條紋,大門前的熠熠生輝的國徽兩側分別寫着中文的“公安”和英文的“POLICE”。
這座大樓的周邊被圍牆給包了裡來,大大的水泥院子裡零散地停着幾輛警車。可能是因爲之前的警笛吸引了大院內的喪屍的緣故,空曠的水泥地上並沒有太多喪屍,它們只留下了不到二十隻行動遲緩的同伴仍然在原地漫無目的地遊蕩。
桓楚和陳玟雯帶着黑子躲在了大門內側的一片樹蔭下,靜靜地觀察起了局勢。別說是以前從沒來過的商城縣,即使是在自己最熟悉的老家,桓楚也搞不清楚公安局的槍械庫在什麼位置。要想搞到槍支彈藥,就必須得到一樓大廳看看這裡的位置圖。
揚頭看了一眼六層高的大樓,桓楚計議已定,朝着身邊的女人和狗打了個招呼示意二人跟上,便貓着腰朝公安局跑去。顯然這次桓楚的運氣並沒有來時那麼好,才一邁步,便驚動了前方徘徊的喪屍。只見幾個穿着聯防隊服的喪屍轉過身子,直直地朝着二人一狗猛衝而來。
二人一狗從首都一路而來,早已經過鮮血和屍體的洗禮,自然絲毫不懼。桓楚提着手中仍然滴着黑血的開山刀,衝着喪屍迎了上去。陳玟雯也不甘示弱,手按斷水,擺出一副居合斬的架勢,便尾隨桓楚向前。只有黑子經過長時間與喪屍的鬥爭,自知戰力不足,只得在一邊上竄下跳,嘴裡“汪汪”叫着爲二人加油。
桓楚衝到當頭的喪屍身前,反手一刀朝下砍去。當“撲哧”一聲,本來勢在必得的一刀竟然被聯防用手臂擋了下來,看來喪屍的戰鬥力和生前的身體素質或者說本能記憶仍然有一定關係。這聯防喪屍的反應速度,的確比普通喪屍要稍高出一籌。
喪屍逃過一劫,桓楚卻頓陷險境。第一刀沒能如願幹掉突前的喪屍,後面幾隻喪屍便迅速圍了上來。陳玟雯顯然也沒料到這麼一出,落後幾步的她甚至連腰間的斷水都沒抽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四隻聯防喪屍伸着長長的手臂抓向桓楚。
桓楚雖然力量值平平,可一路下來屢次死裡逃生的他,敏捷和智力自然不是蓋的。桓楚在喪屍堆裡一眼就看準了突破的方向,朝着被自己砍斷一臂的喪屍身上撲了過去,將本就因失去了一隻手臂而顯得有些難以保持平衡的喪屍撲倒在地。
藉着這一撲,也正好擺脫了其餘喪屍的抓撓。桓楚趴在喪屍身上,感受着喪屍猙獰的嘴中、腐爛的身軀裡傳來的惡臭,第一次和喪屍如此親密接觸的他不禁感到陣陣反胃,一時間惡向膽邊生,也不起身,一個巴掌將喪屍張開的大嘴打向一邊,手中開山刀橫着一插,正好從喪屍歪着的嘴裡插了進去。
“噗通!”
喪屍就像吞槍自盡的人類一般,從嘴前到頸後給桓楚開了一個大洞,再也動彈不得。這時陳玟雯已經趕了上來,手中斷水揮舞,只一刀便將離自己最近的喪屍給分成了兩截,隨後一個轉身迎上了另一隻喪屍。
她這一刀當真是白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喪屍噴濺的黑血沒有一滴濺在自己昂貴的皮衣上。這時桓楚才從喪屍身上爬了起來,一臉血污的他和陳玟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許論起生存能力桓楚自認爲絕不輸給女王,但他的架勢多是從遊戲中看到或者在實戰中自己總結得來,終是野路子,比不得女王正宗流派的技術,自然每次戰鬥時都顯得險象環生。
而他這次顯然被這些聯防喪屍嚇得不輕,這時脫離險境之後便覺得胸中一股怒火直衝而上,口中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低吼,也顧不上擦臉上身上的血跡,揮舞着開山刀衝向喪屍。
“咔嚓!”
“嗆啷!”
兩聲低響過後,僅剩的兩隻可憐的聯防喪屍便倒在了二人的屠刀之下。“咔嚓”這聲如屠夫剁骨頭的聲音自然是桓楚怒氣衝衝揮舞開山刀的聲音,而“嗆啷”這如龍泉夜鳴的聲音則是女王輕鬆一個拔刀殺掉身前聯防喪屍後的入鞘聲。
桓楚這時似乎仍然不解氣,狠狠幾腳踩在倒在地上的喪屍身上,才接過女王遞來的手帕擦了擦臉上身上沾上的血跡。萬幸的是,桓楚顯然沒有被怒氣沖壞頭腦,泄火也只是找上了死去的喪屍,還沒有瘋了般去招惹遠處沒有發現異狀的小羣怪物。
見一向看似冷靜的桓楚發了火,陳玟雯也不勸他,只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此時黑子確認戰局已經結束,也跑過來繞着女王的腳邊轉圈,不時發出幾聲怪異的吠聲,似乎也在奚落桓楚。
桓楚見二人,哦不,一人一狗(怪只怪黑子的表情實在太擬人化了)都是怪異地看着自己,沒好氣地問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惱羞成怒啊?”
陳玟雯顯然不會介意桓楚這如同撒嬌般的吐槽,搖了搖頭,指向前方的公安局大廳。桓楚轉過頭去,卻見公安局大門外的鐵捲簾門被拉開了大概能容一人進出的口子,顯然是之前逃走的警官打開的。
說到警官,桓楚這才發現大院外已經重新陷入了安靜,沉悶的槍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看來那倒黴的警官已經犧牲了。桓楚知道現在的自己沒空關心別人,給陳玟雯打了個手勢,示意女王跟上。
女王見狀又對腳邊的黑子一笑,確認了腰間五四手槍的位置,便緊了緊身後準備用來裝槍彈的空揹包,虛握着斷水,跟上桓楚一起進入了公安局。
兩人一狗進樓後,黑子渾身的毛髮便都直立了起來,嘴中不時發出低沉的吠叫,不斷朝二人示警。其實不用黑子的示警,二人的神經都已經完全緊繃起來。因爲出現在二人眼前的場景,分明是恐怖片裡最常見的嚇人橋段。
公安局的一層大廳顯然曾在喪屍和警察間爆發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原本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全是血污,四處都是支離破碎的不知是喪屍還是人類身上掉落的零件,有隻剩半截的手掌,有破碎流出的腸子,還有整根斷下的小腿和濺到牆壁上的腦漿,在大廳裡因接觸不良而不斷閃爍的日光燈照耀下顯得更加恐怖。
空氣中從這些殘破的器官和血跡中傳來的血腥味瀰漫在整個大廳裡,濃烈得令人作嘔,甚至干擾了黑子作爲軍犬的嗅覺,只能不斷吠叫令二人警惕,卻無法指出喪屍的所在。
但桓楚顯然沒將這一切放在心上,雖然仍稱得上警惕,卻看不出絲毫緊張,徑直走到服務檯邊緣想去看旁邊的指示圖。他不緊張自然有他的道理。之前的警官雖然選擇的逃跑方式實在有些愚蠢,但卻爲二人的行動提供了最大的便利。既然他能毫髮無傷,當然不一定是毫髮無傷,但總歸是一個人一把槍活着從這裡走出大門,就代表這個大廳裡的喪屍不是被他殺掉,就是已經被他給引出去了。
一腳踢開一截擋了自己路的斷腿,看着斷腿上剩下的半截警褲,桓楚也不禁在心中暗歎了口氣。警察雖然也是暴力機關,但不允許隨身配槍的他們在喪屍潮爆發時幾乎和普通平民差不了多少,完全沒有什麼抵抗力。不然憑着堅固的辦公樓和充足的槍支彈藥,支撐個十來天應該根本不成問題纔是。
從指示圖上確認了槍械庫的所在後,桓楚仔細傾聽片刻,見大樓中一片寂靜,沒有傳來喪屍那標誌性如同死鴨子的低吼,便招呼着陳玟雯和黑子,朝着地下室走去。
來到公安局就是爲了尋找槍支彈藥彌補二人手中武器的不足,確定了槍械庫位置的二人自然分毫不停,直奔槍械庫而去。可才一踏入地下室長長的走廊,黑子便停下了腳步,朝前方黑暗處齜着牙,發出了低沉的嘶吼。
桓楚當即示意陳玟雯停下腳步,便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走廊的盡頭傳來。那就像是人在用指甲摩擦玻璃一般,聲音很小,不注意便會忽略過去,但一凝神聽見,便覺得異常刺耳,令人不自覺想消滅聲音的源頭。
桓楚在這種情況下仍然保持了冷靜,從腰包裡掏出手電,示意陳玟雯掏槍,便將手中的軍用強光手電調到最小光源,朝走廊盡頭緩緩照了過去。
顯然警察們嘗試過前來取槍,短短十來米的走廊裡滿是殘肢斷臂,由於地下室是封閉結構,厚厚的血水竟然匯成了溪流一般,那些殘肢斷臂便在血水裡慢慢地漂浮着。
走廊盡頭,一個穿着一身警服體型巨大的喪屍正一邊用長長的指甲撓着身邊的牆壁,一邊從身邊的血水中不時撿起一塊碎肉塞進嘴中大口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