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突然安靜的可怕。
琉璃吊燈的燈光灑在衆人身上,將整個客廳就映襯的金碧輝煌。
樑媽和小秋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敏銳的察覺到了客廳的氣氛很凝重,兩人不敢吭聲,又將頭縮了回去。
“小淮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回房間做功課。”
薄淮點點頭,小口的將面前的雞湯喝了一半,這才拎着書包上樓去了。
“雲姨對小淮可真好,不愧是親生的。”
每次只要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矛盾,蘇雪雲總是將薄淮支開,就怕會嚇到他,還真真是捧在掌心裡呵護着,含在嘴裡還怕化了呢。
蘇雪雲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小淮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天底下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
“說的可真好。所以我沒了母親,就活該受人欺辱了?”
“冰兒,不許胡說!”
薄弘毅呵斥,“雪雲一直都把你和阿言當成自己的孩子。”
“我可沒那個福氣!都說了虎毒不食子,不是自己親生的,當然就不會放在眼裡,甚至會想方設法迫害。”
薄冰已經失去了耐心,“爸爸如果不相信,儘管讓人化驗這碗湯,和你們喝的對比,孰是孰非,就一目瞭然。”
“冰冰,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還記恨着薇薇陷害你的事,可你也不能凡事都怪罪到我們頭上,你怎麼就那麼確定這湯有鬼?”
薄冰神色淡漠,“樑媽帶大了哥哥和我,我們就像是她的孩子。她天天給我熬湯喝,因爲她知道我熬夜值班,氣色不佳。”
蘇雪雲想說什麼,薄弘毅一個眼神就制止了。
“薄淮年紀還小,如果服用了過量的抗生素,會對耳朵造成巨大的傷害,你總是不讓他喝。”
說着她輕笑,“每次吃飯你和薇薇都要找藉口去廚房,然後裝作很賢惠的幫我盛湯,不是你們母女,我還真想不出誰要對付我。”
薄弘毅目光咄咄,“冰兒說的是真的?”
“我,怎麼可能?我斷不可能會對冰冰下手。”
薄冰冷笑,“爸爸這麼問她,她怎麼會承認?”
以蘇雪雲的心機,不到最後一步肯定還會垂死掙扎,要讓她主動認錯,簡直是天方夜譚。
“對了,我的房間裡,還有這一個星期以來剩下的湯,我都存着呢,就是爲了以防萬一,爸爸可以讓人都拿去化驗,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在胡鬧。”
蘇雪雲眼皮一跳,心裡瞭然。
原來薄冰早就看出來了,她卻要等到今天才來揭穿,好重的心機!
“冰兒……”
薄弘毅皺眉,“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真和你說的一樣,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她手一攤,“我總不可能自己陷害自己,這條命,我愛惜着呢。”
蘇雪雲抓着薄弘毅的手,“弘毅,恕我說句不好聽的,冰冰所謂的那些證據,不足以說明什麼,她興許不會自殘,可不見得不會惡意中傷。”
“夠了,冰兒不是這樣的人,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惡意中傷?呵……”
薄冰的反應是直接抓起桌面上的杯子,潑了蘇雪雲一臉紅酒污漬。
蘇雪雲沒料到她會動手,氣得想掀桌。
薄冰冷笑,“夠不夠你閉嘴?”
薄弘毅一直都希望這個家和樂融融的,可是冰兒對雪雲和薇薇頗有微詞,連薄言都選擇入伍,久久不曾踏入這個家。
是不是他的選擇,其實早就出了錯誤?
“冰兒,事實要真的如你所說,我絕不姑息!”
薄弘毅的臉龐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冷峻,那雙眼眸,蘊含怒意,但更多的是失望。
對蘇雪雲的失望。
蘇雪雲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虛不已,心臟狠狠的縮了縮。
她抿了抿嘴,張口想說什麼,可是最後還是嚥了回去。
自從上次薇薇設計陷害薄冰的事情敗露,弘毅對她已經越來越冷淡了,只怕會對她徹底的厭煩。
“蘇雪雲,你最好收起那點惡毒的心思,要是讓我查出真相,看你怎麼跟我交代!”
他一直以爲蘇雪雲賢惠,至少在他面前,她對冰兒很好,可如今看來,他一直都被矇在鼓裡,只怕她是陽奉陰違。
薄冰看她啞巴吃黃連的模樣,心裡當真痛快。
她隱忍了這麼些日子,就是爲了今天。
而她所謂的嘔吐難受,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我先回房了。”
她知道爸爸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件事她一定會捅出來,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爲止。
良久,才聽到樓下傳來薄弘毅的咆哮聲,以及哭哭啼啼的啜泣聲。
“先生一直都沒有出門,晚飯也沒吃,跟太太吵了一架,就把自己關在書房了。”
樑媽這些天大概已經瞭解了蘇雪雲的心機,原來她竟然惡毒的想要毒害大小姐,簡直是喪心病狂。
“蘇雪雲有什麼動靜?”
“哭了一陣子,就去陪小少爺了,眼眶紅紅的。”
“呵……”還真的挺會裝可憐的。
樑媽說道,“先生說要好好查這件事的,他聽到你被人陷害,當時的臉色很嚇人。”
薄冰無聲的笑了。
“爸爸心裡其實也不好受吧,我出了一個難題給他,讓他下定決心處置蘇雪雲母女,還需要點時間思考。”
樑媽心疼的道,“可是你是他的親生女兒,蘇雪雲都這樣害你了,他還要包庇不成?”
“那要看我在他心目中有多重的分量。”
不過她篤定,爸爸一定會站在她這邊。
即便她估算錯誤,她也不會放過那惡毒的母女。
她要的,是爸爸親自將這個真相捅破,才能達到預想的效果。
薄弘毅站在門外,手勢還維持着敲門的動作,聽到她們的對話之後,卻放棄了敲門的衝動。
他苦笑,在冰兒的心裡,他這個做爸爸的竟然如此不堪?
就那麼不值得她信任嗎?
不過這能怪誰?
是他自己猶豫不決,想要維持這個家的和睦,卻沒有意識到,這個家早就四分五裂了。
他想偏袒薇薇,也不想讓冰兒委屈,可事與願違,冰兒和薇薇,已經不能像從前那樣相親相愛,她們對彼此的怨恨,早已擰成了一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