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分鐘的溫暖

幸好夕夜也有流年不利的日子。

早自修才被班長罵了一頓,英語課,又和英語老師槓上了。

“好,第四題。啊?這道題怎麼會有人錯呢?冒號後面的成分不用管它,只看前半句,這是一個很明顯的there+be句型,哪會有什麼問題?這道題當然選a了。好了,還有哪一題不會?”

正在全班大部分學生都迷惑不解的時候,夕夜舉了手:“老師,剛纔第四題應該選d吧。large+mammals是主語,謂語已經由dominate充當,不可能是there+be句型啊。”

“dominate怎麼可能是謂語?你真是昏頭了。這道題很明顯就是there+be句型,還有什麼好討論。趕緊趕緊,下一題。”

“但是,dominate……”夕夜還想爭辯,卻被老師打斷。

“顧夕夜。你不要太自以爲是了好嗎。後面答案怎麼寫你就怎麼接受,雖然有時有錯但大部分情況都是對的。還有啊,這麼簡單的題你也做錯,there+are+two+species+of+large+mammals這就是主句,後面那一大堆都是干擾信息。”老師的語氣中帶了些怒氣。

夕夜看着他深吸一口氣:“可是……”

有好戲看了。顏澤的第一反應。興奮的神經被挑動起來。

不是沒有期待,應該給驕傲慣了的夕夜一點顏色看看。可事態發展卻遠遠偏離想象。

“啊,老師,後面答案是d啊。”旁邊的學生沒注意老師臨近爆發的情緒,不知輕重地插嘴道

“什麼?”老師慌亂地往書的最後幾頁去翻,果然,答案是d,“哦呀,我看錯答案了。”

全班一片小噓聲。什麼嘛!揪住個錯的答案都能解釋得頭頭是道。

“哦,這樣看來……對對對,這道題裡two+species+of+large+mammals是主語,dominate是謂語,後面是賓語。難怪先前的there+be句型我看也覺得有點怪哦。下一題……”

教室裡充斥着竊竊私語,再也無法安靜下來。

“噢喲,先前你什麼時候覺得there+be句型怪了?是顧夕夜發現的好不好。”

“反正老頭子一向是根據答案找原因。”

“身爲英語教研組組長有沒有水平啊。照這樣我們乾脆拜夕夜爲師算啦。”

“……”

只有顏澤一人因期待落空而傷腦筋地撓撓頭。

英語老師你太不爭氣啦,不要老是搞這種反轉劇吧。

“怎麼會胃痛呢?剛纔吃壞什麼了麼?”

“午飯後看你喝牛奶了。好像不能和油膩的食物混吃吧。”

“要不,回教室休息一下?反正都在學歌,用不着每次都加上指揮啦。”

“一個人走回去沒問題?”

被熱心女生們圍在中間的顏澤笑着搖搖頭,捂着胃朝音樂教室門外走去。

顏澤可不認爲這是冰牛奶和油炸食品的共同作用,反而深切地體會到三國時期某位被氣得告別人世的美男子的心情。

合唱排練的間隙,全班同學嗓子都需休息,幾乎沒什麼人說話。靜謐空間中突然蔓延出水流般清新流暢的鋼琴聲。包括顏澤在內的所有人朝那個方向轉過頭去。

不是愛國歌曲的伴奏,而是流行歌曲的曲調。太熟悉,以致反應不過來是什麼歌。

夕夜像童話裡那個魔笛少年,把整個世界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呀,什麼歌啊?”幾個女生不由自主地圍過去。

“好熟,就是想不起來。”

夕夜朝側面仰起笑臉:“是《江南》的前奏嘛。”

“哦——原來是《江南》啊!”女生們興奮起來,“夕夜你還會彈別的流行歌曲麼?”

比巴赫、貝多芬們更具吸引力的是大家無比熟悉的流行歌

“你們要聽什麼?”夕夜自信地問。

“要聽什麼都可以麼?”喜悅無比,開始了點歌時間,“夕夜會彈劉若英的《後來》麼?”

“我想聽夕夜彈《別說對不起》。”

指尖下立刻輕鬆流瀉出的動人音樂讓越來越多的同學朝那個方向聚攏。夕夜充分滿足每個人的要求,每首曲子都彈了高氵朝部分。

“夕夜,會彈《手放開》麼?”

女生停下跳躍的指尖:“沒聽過欸。”在看見對方臉上失望的表情後追問道,“你會唱麼?唱幾句給我聽好啦。”

對方清了清嗓子唱起來:“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不想用言語拉扯所以選擇不責怪,感情就像候車月臺有人走有人來,我的心是一個站牌,寫着等待……”

“ok,ok。夠了,”女生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從頭開始唱吧,我來彈。”

直到此時同學們才終於意識到鋼琴十級是什麼價值。只象徵般聽了兩句歌詞,就能在接下去的演唱時同步伴奏。夕夜的完美又一次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一曲唱完,在班長的逼迫下學歌學得幾乎神形分離的衆人第一次找到了融洽愉悅的團體氣氛。

剛要重新開始排練,顏澤的胃卻突然開始抽痛起來。

到教室佈置作業的語文老師意外發現只有顏澤一個學生在,有點詫異:“這人都到哪兒去了?”

女生剛喝下一杯熱水,疼痛舒緩了一些,但回答還是有點有氣無力:“在音樂教室排練歌詠比賽曲目。”

老師覺察出不應該留守教室的班長的異樣:“你怎麼沒去?不舒服嗎?”說着朝教室後面走來。

“還好啦,吃壞東西,有點胃痛。”

近了纔看清女生在看書。

“在看什麼呢?”

女生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說。”

“什麼小說呀?”老師好像有點閒,好奇心較平日翻倍。

“青春文學啦。說起來還是我們陽明一個已畢業的學姐寫的。很好哦。”女生把封面翻過來給老師看,補充說明,“我敢說近十年的青春文學都沒有寫得比這更好的。”

“誇張了吧。”老師笑了笑,從上衣口袋裡取出老花鏡,拿起書端詳了一下封面,“有那麼好麼?借我看看吧。”

女生眯起眼,嘴角牽出一個帶着莫名其妙自豪感的弧度:“儘管拿去好了。但是要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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