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熱了, 靳飛忙活了一天回來已經接近午夜,小區裡靜悄悄的。
家裡老孃早已睡下,只有靳飛快被悶熱的天氣憋蒙了, 怎麼不下雨啊怎麼不下雨?
仗着自己身體強壯, 靳飛也沒管開着的各扇門, 直接進了衛生間就是一通衝。
洗完出來, 從陽臺傳來的小風一溜, 他還覺得特涼快。心裡得意了一陣,爺這就是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誰說剛洗完澡不能吹風,我吹了也沒咋地。
第二天一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靳飛明顯地感覺到嗓子發炎了, 不是一般的, 輕微的, 而是特嚴重的那種,連咽一口水都費勁, 得,裝過頭了。
可是上午還有多少事要做,靳飛翻了翻家裡放藥的抽屜,沒找到合適的藥,喝了點水, 想着 忙活完早上這一氣再去醫院。
早上這一氣忙完, 靳飛滿身都是虛汗, 只剩了一個感覺, 冷。
肖哲出去跑業務不在公司, 跟財務打招呼說有事找肖哲,靳飛回家了。
三十幾度的高溫天氣, 靳飛把過冬的棉被翻出來蓋上才找到溫度,然後稀裡糊塗就睡了過去。
睜開眼睛,屋子裡沒人,老孃肯定又找老姐妹打麻將去了。
靳飛起身給自己倒了點水,喉嚨痛得更厲害了,躺回牀上,冷得發抖。
找出個溫度計一量:38.7℃。
果然發燒了啊,原來我並不是鐵打的,靳飛自嘲地笑笑。
人有病了真的會變脆弱,靳飛總覺得該跟誰說說自己已經燒的這麼高了還沒去醫院的英勇行爲,“我發燒了,38.7℃。”這幾個字敲完,選擇發送對象的時候,靳飛也不知自己怎麼想的,就選擇了唐頌。按下發送的時候,靳飛後悔了。可是那個小信封已經飄啊飄啊飄出去了。
那天和唐頌看日出,當紅日噴薄着從天邊跳出時,唐頌唸了這麼一句: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靳飛只聽懂最後四個字,回去上百度搜索了半天,才弄明白,他老人家合着看見太陽也能想到龍勤,還真是一顆癡情的種子。
靳飛能理解唐頌的癡情,因爲越和龍勤肖哲在一起相處,他就越覺得龍勤不可思議。
上次肖哲過生日,龍勤說不在外面吃,他就去了他們家裡。
那天龍勤請了假沒去上課在家裡給肖哲包餃子。
靳飛還頭一次聽說過生日不下壽麪,不吃蛋糕,包餃子的。
但是龍勤那餃子包的,十種餡,佔了十個吉利字。比方說芹菜的、韭菜的、魚肉餡的……反正當時他和肖哲一起看着那些餃子傻了,兩個人半天都沒捨得動筷子。
從第一次照面看着龍勤的時候,靳飛就知道這孩子不是一般人,可是那天的餃子宴還是讓靳飛驚歎了,這孩子長得是一顆什麼樣的七竅玲瓏心啊。
所以唐頌始終放不下龍勤他理解,太理解了。換他也一樣。
胡思亂想了一會,門鈴響起,靳飛起牀去開門,只覺得自己象踩在棉花上,飄過去的。
門開了,唐頌站在門外沉着臉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毫不客氣地拖了他往外走。一手帶上他們家門。
一直到把靳飛弄到最近的醫院打上點滴,唐頌才黑着臉坐到靳飛旁邊:“你說說你這麼大個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靳飛聽着唐頌在自己耳邊念個不停,無比煩躁,再加本來就病得發昏,腦抽之下就問:“你和龍勤上過牀嗎?”
唐頌臉不變色心不跳地看着靳飛問:“知道這個對你的病情有幫助嗎?”
然後就瀟灑地起身,丟下靳飛一個人在醫院,消失不見了。
靳飛頭暈腦脹,稀裡糊塗地躺了快一個小時,那瓶藥快點完的時候,唐頌回來了,叫了護士給他拔針。
“好點沒有?”唐頌問這話時面色如常,好像剛纔負氣出走那個不是他。
“嗯,沒事了。”
唐頌開車把靳飛送回家,順手遞上手裡的餐盒,“給你買的粥,好好休息,別逞能,公司那邊我跟肖哲打過招呼了。”
啊?完了,這次我丟臉丟大發了,靳飛就只想到這個。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肖哲來了,帶來了龍勤煲的魚片粥。
“小勤說這個粥要煲的久一點纔好喝,所以我纔過來。阿姨呢?”
“她還不知道呢,吃晚飯的時候我也沒跟她說,反正我都快好了。後來她就出去散步,找她那些老姐妹拉家常去了。”
肖哲也明白靳飛不想讓他媽媽擔心。
自己去廚房找了個勺子,“來,我餵你。”
“不用這麼誇張吧。”靳飛再粗線條也抗不住了。
“小勤說的,你沒力氣,要喂的。”
“我有,拿勺子的力氣我有。”
“閉嘴,趕緊躺好了。”肖哲不耐煩起來。一面按他躺下,一面拿勺子盛了粥喂靳飛。
靳飛掛完了水好多了,但全身還是痠疼痠疼的,力氣他有,但也只一點點,所以最後只好屈從於肖哲的命令。
肖哲把龍勤煲的粥都喂靳飛喝了,又陪他聊了會兒,最後走的時候吩咐他:“你不許再洗澡,再作出點什麼毛病來你也甭去醫院了,我直接爲民除害得了。”
靳飛答應了。
躺在牀上,白天睡多了,這時候怎麼也睡不着,又懶得看電視,兩眼盯着天花板的時候,唐頌撥了電話過來。
靳飛沒想到,唐頌和他在電話裡一直說了快一個小時,大多的時候都是唐頌在說,靳飛在聽,可是一個話題結束,唐頌會提起一個新話題,所以一直沒有冷場。
說道最後唐頌很強硬地說:“好了,現在給我睡覺去。明天我再接你去打針。”
得,這不是欺負病人是什麼?一個兩個都對他呼來喝去,語氣全都是命令加威脅,好像自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靳飛翻了個白眼,合上電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