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最是難過，地主的租子、短工的工錢等等這些都是窮人的噩夢，每到新年前夕，同是一個祠堂裡的子弟們就會相互走訪，問問是不是缺什麼年貨，能不能過這個年關。
這不過是舊社會的寫照，現在的生活雖然好了，可千百年傳承下來的習慣已經成爲一種風俗，並且演變成新時代的生活方式。
每到大年三十這一天，家族內部的子弟就會互相走訪拜會，當然這和正式的拜年有很大區別。一般情況下，僅限於同姓的親戚。至於好朋友、同學、同事之類的，就要等到新年第一天才會過來，那纔是真正的拜年。
因爲過年所需的物品早已經準備妥當，只等着新年的到來，除了在門楣處貼上春聯掛上小燈籠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趙玉環和苗苗都表現的相當勤快，忙前忙後的和母親一起爲除夕夜的家宴做着準備。而李陸飛則和老爸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同宗的親戚上門。
約莫到了三點來鐘的時候，外邊已經響起了零零星星的鞭炮聲，親戚們終於到來了。
按照舊式的觀點，來的這些親戚都算是近枝的叔伯，相互寒暄着談論着即將過去的一年。
和其他幾個堂兄弟一樣，李陸飛也拿到了堂叔叔堂伯伯給的紅包。
按照這一帶的風俗，在過年的前一天，只要是做小輩的，都可以收到長輩的紅包。當然這和傳統意義上的壓歲錢完全不同，僅僅是幾枚包在紅紙包裡的鋼鏰而已。
按照故老相傳的習俗，在大年三十這一天，爲了防止孩子們缺少錢財過不去年關，長輩們總是報幾枚銅板算是救急的錢。現如今的生活已經好起來了，但是風俗卻沿襲下來，只不過把以前的銅板換成了鋼鏰。
一羣老大不小的小夥子每個人都收到了三五枚鋼鏰兒，都不夠買一包煙的，也沒有人在乎。
年輕人到了一起，談論的話題無非是工作、房子、女朋友這些很普通的話題。
“飛哥，做醫生怎麼樣？賺的多不多？”
說這話的是一個叫做李肖傑的堂弟，這小子從小就調皮搗蛋不務正業，最不被長輩們看好。可長大了之後卻混的風生水起，帶着一個小小的建築隊，雖說不過是“十來個人七八條槍”小施工隊，據說很是賺了不少錢。
既然都是同姓的堂兄弟，李陸飛也就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很直白的說道：“做醫生能賺幾個？何況我纔是個實習的？一個月的薪水才一千多，兩千都不到，不夠你擺一回酒的！“
李肖傑笑嘻嘻的說道：“飛哥你別逗我了，我早就聽說了，做醫生很賺的。你和我講工資有什麼意思？誰不知道做醫生的根本就不在乎那點工資？光拿醫藥代表的回扣和病人的紅包就拿到手軟了……”
吃回扣，拿紅包這些現象當然是客觀存在的，可作爲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醫生，而且還是個實習的，哪有好處可撈？
李陸飛笑着捶了李肖傑一拳：“你小子就知道胡說，我又不是當領導的，哪裡能撈到那麼多額外的好處？”
李肖傑把嘴巴撇的象個爛柿子，毫不避諱的說
道：“飛哥你就別假正經的裝白衣天使了，做醫生也是爲了賺錢，我就不信你給自己撈好處……”
“我倒是想撈好處了，可也得有機會呀。你小子前幾年就買車買房了，我呢？啥都沒有！要真的混的好，還能這麼恓惶？”
幾個堂兄堂弟也跟着李肖傑這小子起鬨：“不信，咱們兄弟幾個，就你文憑高學歷好，又是在重點醫院上班，你說混的恓惶誰信啊？是不是怕我們借錢？”
“借錢是真的沒有，不過你們要是去我們醫院的話，我可以給大家提供一點小小的方便……”
“去你的，我們纔不想去醫院呢，最好一輩子都不去找你幫忙……”
鬨堂大笑聲中，李陸飛忽然對這個堂弟說道：“傑子，你現在手底下有多少人手？”
“能立馬拉出來幹活的，差不多有十六七個吧，要是算上其他那些不是嫡系人馬的雜工，湊四五十個不成問題。飛哥怎麼關心起這個了？難不成想給小弟介紹點活幹幹？”
“你還別說，我還真的認識一個做工程的大老闆。你和你的那幫人馬要是能隨時拉出來的話，我還真的有點活介紹給你……”
李肖傑這小子心眼最機靈了，抓住這個話題再不肯放鬆，做出一副可憐相又是打工又是作揖：“飛哥呀，還是您老人家心疼小弟呀。這年頭找活真是太不容易了，這一年我都是吃了上頓沒有下蹲，時飢時飽的工人們都快散夥了。您要是真的能給我介紹點活，就是我的活菩薩……”
李陸飛笑罵了這小子兩句，和他談起安裝室外廣告牌的事情。
就在回來之前，老路還專門給李陸飛打過電話，問他能不能再打幾天“黑工”。畢竟要過年了，正是各大公司宣傳最爲火爆的時候，到了廣告公司的旺季。可是這個時候，工人們寧可不賺那個錢，也要回家過年，一時間還真的找不到人手。
剛好這堂弟手下有些人，李陸飛就想起來了，簡簡單單把老路的事情說了一遍：“這個工程……其實也說不上是工程，就是安裝廣告牌，大部分是室外的LED展示屏……”
李肖傑這小子天生就是個做生意的料子，趕緊問了問大致的價格和工程狀況，稍微計算一下就知道這買賣做得，頓時就來了精神：“飛哥，您這個消息真是太及時了，要是能做下來的話，肯定有得賺，就是不知道你說的那個路老闆……可靠不？”
像他這樣的微型施工隊，其實和打黑工也差不了太多，不怕苦不怕累，最怕把活幹完之後老闆不給結算工錢。這年頭，拖欠工資的事情不要太多啊。
“我跟這個路老闆乾的時候，工錢結算很及時，不過你們要是總攬下來的話，肯定要過一些時間才能拿到錢。不過這個路老闆是個爽快人，我不僅和他很熟，而且還是他兒子的乾爹……”
“靠，原來你們是親家啊，”李肖傑興奮的一拍大腿：“那我還怕個毛哇，你趕緊給路老闆打電話，咱們好好的商量商量……”
“你也忒急了吧？今天是大年三十了……”
“我的飛哥，我的親哥哥呀，做工程攬活這種事情，就是手快有手慢
無，千萬千萬耽擱不得。這事要是成了，我也不會虧了自己兄弟，該給的介紹費我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一切按照規矩來，三個點的回扣……”
兄弟歸兄弟，李陸飛主動給李肖傑找活，也不是完全沒有私心，他要是真的賺了自己再拿點中介費也不算過分。
李陸飛手頭緊是毋庸諱言的現實，有了這三個點的承諾，李陸飛也就來了興趣，立馬掏出電話給老路打電話。
稍微客套了三五句話之後，就直奔主題了。
老路那邊的工程狀況李陸飛是知道的，價碼也很清楚，這本沒有什麼好說的。老路也是個爽利之人，很快就答應下來：“李老弟呀，你的人品我信得過，你介紹的人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價碼什麼的你都知道，我就不說了。我只強調一點，這個事情我要的很急，最後過完年馬上上人，初三能不能來看看活？”
初三就去？今天就已經是大年三十了呀，是不是太急了點？
李陸飛歪過頭去詢問堂弟的意思，這小子把腦袋一晃，說的比板上釘釘都有把握：“這你還猶豫什麼呀？只要有錢賺，別說是初三，就是大年初一讓我去都沒有半點問題。只要錢靠譜，我一扒拉就能上五十個人。陸老闆要是信不過我，立刻我就可以先帶着一部分人過去”
這小子的話絕對含有水分，可也不算是完全的吹牛皮，這年頭，只要有錢賺，已經不在乎其他了。
只用了三言兩語，事情就算是基本定下來了，至於細節問題，那就需要李肖傑和老路仔細商談了。
李肖傑早已對這個賺了幾個錢的堂兄刮目相看，把大拇指一伸，吐沫星子幾乎噴到李陸飛的臉上：“飛哥，你真行，小弟真服了。以前我弄工程的時候，光是請客吃飯都要折騰半個月，你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小弟佩服的五體投地啊。這說明啥？說明你的人脈廣啊。如今這社會，不怕沒錢就怕沒關係……”
一頂又一頂高帽戴過來，李陸飛腦袋上的高帽子都要頂到天花板了。
“你少給拍我的馬屁，我也偶然的機會認識了路老闆而已，談不上什麼人脈，我要是真有本事，早開豪車住豪宅的逍遙快活去了，你以爲我真的願意窩在醫院裡拿那幾個死工資？”
正說着，穿着粉色毛衣的趙玉環端過來一盤子糖果，很是大方的說道：“大家別光說話，吃糖吃糖……”
趙玉環的出現，讓這幾個老大不小的小夥子眼前爲之一亮，暗讚一聲美女。
“飛哥，還沒有給我們介紹呢，這位美女是……”
李陸飛趕緊一一介紹，到了李肖傑的時候，故意笑嘻嘻的說道：“肖傑是我堂弟，我們兄弟當中最調皮搗蛋的就是這小子了，不過現在已經混成大老闆了……”
“不是大老闆，是小老闆，嘿嘿！”
“這是趙玉環，是我們醫院的同事……”
同事？你唬鬼呢吧？這麼漂亮的美女，如果只是單純的同事，會跟着你回來過年？是不是把大家都當三歲的娃娃了？擺明就是女朋友嘛，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作者題外話】：此爲第五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