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環的老爸居然沒有來,這讓李家父母很詫異。本來準備好的那一套“熱情洋溢”的說辭,也不知道應該對誰講了。
不過趙玉環終究是趙玉環,早就準備好了一套充分的理由:“您二老可千萬不要介意,並不是我老爸有什麼其他的想法,而是他真的有急事來不了。就因爲這個,我老爸還要我對二老致歉呢。”
“我老爸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因爲來不了,心中很難受。他已經說了,等過了這幾天,一定找機會和二老好好的坐下來念叨唸叨……”
過幾天還有見面的機會?這就是徹頭徹尾的緩兵之計。
反正約好的婚期已經很近了,
先把眼前的事情糊弄過去,至於以後,拖一天算一天吧。
這麼重大的事情,女方家長居然沒有到場,怎麼看都覺得詭異,真是太說不過去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聶玉坤已經很敏感的意識到這裡邊肯定有什麼貓膩。
最讓聶玉坤難以理解的還不是這些細枝末節,而是趙玉環本人。
李陸飛幾乎每天都打電話催促藥品的事,本以爲趙玉環已經病的很嚴重了。可是眼前的趙玉環精神煥發活蹦亂跳,哪裡有半分“病重”的樣子?
雖然不敢肯定趙玉環一定是在裝病,但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這個嫌疑已經很大了。
作爲專業的醫生,李陸飛爲什麼沒有看出趙玉環有裝病的嫌疑?要麼就是李陸飛被愛情矇蔽了雙眼衝昏了頭腦,要麼他就是有切實的證據可以證明趙玉環確確實實是身患絕症了,要不然不會這麼着急的要和她結婚。
難道說趙玉環真是病的很嚴重?可是看起來確實不象啊。
聶玉坤確實拿不準趙玉環是不是真的已經患病,但這並不妨礙她把友好的微笑掛在臉上:“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句話果然有道理。玉環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人也漂亮了很多呢。”
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懷疑她在裝病,現在的趙玉環已經不在乎聶玉坤是何種心理了,能夠當着聶玉坤的面商談婚事,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勝利,所以一點也不介意把勝利者的姿態擺出來:“有了喜事心情肯定會很好,謝謝聶小姐的關心。下個月一號是我和陸飛大喜的日子,我想這幾天聶小姐就會收到我們的請柬了。”
縱使聶玉坤心胸寬闊如海,也不想在這種情形之下聽趙玉環說起任何和婚事有關的事情,何況她的心胸也未必就真的很寬廣。
完全是爲了不想表現出小家子氣來,聶玉坤很客套說了兩句恭喜,就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看了趙玉環兩眼:怎麼看也不象是身患絕症啊,該不會真的是在裝病吧?
聶玉坤離去之後,這裡就再無外人了。
李媽媽用胳膊肘輕輕的捅了捅老伴,李爸爸頓時心領神會,從貼身的衣兜裡摸出一本紅色的郵政儲蓄存摺,微笑着放在趙玉環面前……
這本存摺李陸飛早就見過無數次了,每當家裡有了點錢,老媽就趕緊存進去。雖然是很一般的工薪階層,可長時間的日積月累,也有一筆錢了
。
這個存摺上的存款是父母半輩子的積蓄,可以說是李家老底子了。
“玉環啊,咱家沒車沒房,你不嫌咱家窮就好,家裡只有這麼點積蓄,買房子交首付也不知道夠不夠,現在可以交給你了。”
趙玉環當然明白這個存摺的重要,趕緊推開:“這……我不能拿這個。”
李媽媽笑了笑,鄭重的把存摺交到趙玉環手中:“咱們家素來就是男主外女主內,我保存這個東西已經很多年了,也該換一個人來保管了。一直以來,咱們這個家都是我做主,現在也該換換主人了……”
趙玉環還要推辭,李爸爸已經爽朗的大笑起來:“彩禮什麼的,也就不必說了,家裡只有這麼點,全都給你們。雖然早了點,可遲早也是你們的。這個家,終究是你們的天下了,我們也該退下來了,哈哈……”
在傳統的家庭觀念當中,兒子就應該在外邊賺錢,保存錢財從來就是兒媳的責任。只要結婚,老人就可以卸下肩上的擔子,李家父母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在李家父母的心目當中,從今以後,趙玉環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之主了,而老人則要退居二線,充當顧問的角色。
辛辛苦苦半輩子,節衣縮食省吃儉用,也許就是爲了這一刻吧。
傳統意義上婚姻,絕非只是愛情的歸宿那麼簡單,還蘊含很沉重的責任,這纔是完整的家庭觀念。
現在就把家庭的擔子交給趙玉環,看起來確實有點早了。不過人家姑娘不嫌家裡窮,心甘情願要跟着窮小子過日子,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趙玉環始終沒有打定主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接受這個存摺。
李爸爸很爽朗的笑着:“家裡的一切終究都是你們的。現在我們還能做點事情,用不着你們養活,等哪天我們老的動不了,連我們老兩口都是你們的,錢算不了什麼……”
錢不錢都是小意思,以後人老體衰,還是要你們來養活的,這也是婚姻的內容。
趙玉環猶豫了一下,歪過頭去看了看李陸飛。
李陸飛也很明顯的猶豫了幾秒鐘,才緩緩的點了點頭,趙玉環這才鄭重的把存摺收起來。
把李家的存摺裝進口袋的那一刻,趙玉環第一次深切感受到婚姻所蘊含的真諦:不僅有甜美的愛情,還有沉重的責任和義務。
未來的兒媳收起存摺,就表示接收了所有的家庭權利和義務,這讓兩位老人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連說話的語氣都顯得那麼輕鬆寫意:“你們的婚期馬上就要到了,該準備的你們要好好準備,我們也得回去通知親戚朋友。給別人送了半輩子的紅包,咱家也該收一回了,哈哈……”
結婚這種事,永遠都不是兩個新人之間的私事,還牽扯到很多親戚朋友,瑣碎而又麻煩的事情還多着呢。
說了回子閒話,把二老安頓在酒店當中,李陸飛和趙玉環走出皇苑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大都市的夜生活剛剛開始,熱熱鬧鬧的人流出出進進,李陸飛卻沒有新婚在即的歡喜和興奮,而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環環姐,我爸我媽都是很傳統的人,結婚那天……你的家人和朋友……怎麼辦?”
說老爸臨時有事不能來,絕對是趙玉環的一個善意謊言。就結婚這件事,她老爸肯定沒有同意,趙玉環是準備強行結婚,弄一個即成事實出來逼着她老爸同意,這一點李陸飛早就看出來了。
既然女方的家長根本就沒有同意這樁婚事,結婚的時候肯定不會出席,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要結婚這件事。
婚禮現場沒有女方家長,更不會有趙玉環的親戚朋友,這好像很難辦吧?
趙玉環根本就沒有打算因爲父親的反對做出任何妥協,也沒有那個火星時間慢慢的給父親做思想工作。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開弓沒有回頭箭,唯一的辦法就是硬着頭皮走下去,先把婚禮辦了再說。
“我爸那邊同意不同意已經顧不上了,先把婚結了,他會慢慢接受的……”
李陸飛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默認了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雖然她的病情看起來好像是很穩定的樣子,可那終究是RB絕症,說不準哪天就會突如其來的發作。一旦病情發作,就是想結婚都結不成了。
雖然李陸飛和趙玉環各懷心思,可是在儘快結婚這一點,卻是不謀而合。
雖然沒有再說什麼,可兩個人都已經打定了主意:下個月一號的婚期,雷打不動,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阻撓,都要進行到底。
結婚的日子已經很近了,趙玉環卻沒有感覺到欣喜和興奮,反而有點悵然的了。
至於爲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受,她自己也不一定能說的明白。
兩個人在馬路上很隨意的走着,卻沒有象往常那樣很有興致的交談。一直到了需要分手的岔道口,才互相道別,各奔東西。
闌珊的燈火之下,李陸飛的身影被道旁的霓虹燈映的五彩斑斕。趙玉環回首看了一眼這個熟悉的背影,想要追上去說點什麼,猶豫了好久。直到李陸飛的身影漸漸消失,卻最終沒有挪動一下腳步。
剛一會到宿舍,就街道了聶玉坤的電話:“陸飛,回來了?”
“嗯,剛回來。”
“玉環呢?沒有和你在一起?”
“她已經回去了。”
電話那頭的聶玉坤猶豫了一下,這不象她直爽坦率的性格:“不是我多疑啊,我怎麼感覺她不象是身患重病的樣子呢?是不是你搞錯了呀?”
李陸飛苦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是搞錯了,可這是事實,我親眼看的檢查結果,她連看都沒有看過,不可能搞錯……”
“既然你認爲不會搞錯,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你要的東西已經在路上了,最遲這個月的月底就會運到,到時候我給你送過去。”
“一定要儘快啊,我急等着這個東西呢。”
在某個陰暗的角落,已經監聽到這段通話內容的大神探先生興奮的難以自制,全身都在微微顫抖:“好你個李陸飛,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這一次一定要揭穿你的真實面目,將你繩之以法,我要立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