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看着那些綠油油的青菜,看着點綴在綠色中的褐色香菇,陳墨露出了一種難解的微笑來。書房裡他珍藏的屬於蘇白的東西全都消失了,問了半天,才從母親魏琳那裡知道是全給陸科那小子網羅走了。據說是爲了學習英語。教科書能夠作爲學習之用,他還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條漏針頻頻的圍巾也可以作爲學習之用了。真是撒謊不打草稿的小子一個!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陸科對蘇白的愛?
說到底,陸科和蘇白的因緣居然是由他來促成的,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果然不是一般的複雜。或許,這也是一種緣分吧,沒有誰能夠逃避得了上天給安排的緣分。
蘇白已經收了線,走了過來,看到陳墨拿着筷子只是盯着菜看,就是不吃,蘇白只是氣惱地說:“都說不會毒死了,不要那麼戒備吧?”
“不是,只是覺得奇怪,什麼時候蘇白也學會撒謊了?”陳墨微笑着。
在這平和的笑容之下,蘇白也頓時想起了,自己確實撒謊了。蘇白不撒謊,那幾乎是一種習慣,並不是覺得撒謊有違道德標準,而是撒謊之後又去圓謊,那是一件麻煩事,而蘇白不喜歡任何的麻煩事。
“是怕陸科擔心吧。”陳墨並不是反問她,而是一種稱述。
應該是吧,當時下意識就撒謊了。因爲覺得,陸科知道自己和陳墨在一起
的話,他一定會瞎想的,而她不想要他瞎想。陸科雖然陽光,雖然孩子氣,雖然總是表現得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卻也有心細如塵敏感的一面,這一點從他那句不要她說謝謝,不要她說對不起,就可見一斑了。
蘇白看了看陳墨,半天卻也沒有回覆陳墨。看着陳墨那漆黑如同黑夜的眼睛,對着他熟悉不過的專注表情,那句“是”就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撒謊是蘇白的習慣,而說話乾脆則是蘇白的個性,而今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破戒。冷硬堅強的蘇白心裡,其實有一顆最最溫柔最最善良的心。
溫柔的蘇白——
陳墨主動地打破了蘇白的猶疑,不再讓她左右爲難。從一開始說出一切,就不是爲了讓她爲難,只是不想到了最後一刻,蘇白心裡面還留着對他的恨,或者連恨都無所謂了。陳墨坐了下來,微笑着對她說:“蘇蘇,我沒有準備胃藥哦。”
說完話,他就開始吃飯吃菜。每一口,他都吃的很慢,細細地咀嚼,慢慢的吞嚥,然後在吞嚥的時候,他總會不由自主地皺眉,只不過即使是皺眉着,卻依舊微笑着。他會微笑着挑起眉頭說,“恩,不知道會不會晚上拉肚子。”
蘇白忍不住說:“卻!嫌棄難吃,我可——”
“真計較,騙你的都不知道。”陳墨一把拉住了蘇白正欲收拾碗筷的
手,眼睛閃着光,如同在秋日湖水錶面盪漾起的波光粼粼,一層一層漣漪底下都深藏着醉人的秘密。“蘇蘇,真好,現在還能這樣安靜地看着你,吃着你的飯。我想就算馬上讓我死去了,我也心甘情願了。”
“爲什麼說那樣恐怖的話?”蘇白睜大了眼睛,瞳孔無意識地放大了。
陳墨鬆開了手,繼續細嚼慢嚥地吃着,偶爾皺眉,偶爾微笑。“蘇蘇,你還恨我嗎?”
站着的蘇白搖頭。
“那愛呢?”看着蘇白眼神複雜地看着他,陳墨倒顯得不在意似地聳聳肩,“傻瓜,什麼話都那麼當真,不累嗎?蘇蘇,放心好了,我從沒有要打亂你現在生活的意思,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就這樣而已。至於,我和艾麗的關係,你也別放在心上,我要和她離婚,和你無關的,那是我的問題,而且也是爲了她好。她總會懂的。”
是陳墨的話太過複雜了,還是她自己的思維退化了,居然跟不上陳墨的節奏了。“陳墨,你——”
“蘇蘇,戒指如果你真的覺得不能收,要還給我的話,就幫我丟到黃浦江裡去吧。”
戒指?
蘇白的眼睛中,彷彿再一次看到戒指上閃爍的光芒,有一點微冷,有一點微暖,奇異地融合在一起。陳墨戒指的光,重疊着陸科戒指的光,居然一時間分不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