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彎的事情,蘇白雖然關心,但是也找不到合適的方法,因爲如果對方沒有找她的話,她自己也無法開這個頭,畢竟是她當初言辭灼灼地說要永不再見的。
不過幸好,從她這邊打聽下來的結果還不算太太糟糕。那位男士的妻子雖然鬧到了公司,當時留下了不堪的影響。但是鑑於葉彎在那家公司一向口碑不錯,再加上辦事能力一流,學習能力一流,英語一流,交際能力也是一流,所以公司那邊也沒有多少爲難她,只是讓她注意影響。當然,這其中是不是有那位男士在其中斡旋,那就是蘇白不能夠猜測的地方了。
盛夏的上海,一如既往的悶熱。8月,如同火爐子在烘烤一樣。蘇白家裡沒有安裝空調,只是用老式的風扇,蘇白曾經想過要安裝空調,但是白未來卻拒絕了,說自己習慣了風扇了,而且蘇白那些錢還要留着當嫁妝了。
沒有空調的老式民居,空氣中帶着難以散去的燥熱和溼漉,就算到了夜間,也是褪不去的,讓人難以入眠。
晚上睡在席子上,蘇白就聽到隔壁房間白未來輾轉反側的聲音。後半夜的時候,自己的房門居然開了,白未來走了進來。
蘇白猛地坐起身。“媽,你不睡覺幹什麼呢?”
“你不是明天要出差嗎?反正我也睡不着,乾脆幫你整理一下東西。”
蘇白開了燈去看,果然發現白未來手裡面拖着的就是她出差帶的藏青色行李箱。蘇白支着額頭,有種受不了的意思。“我是中午的飛機,明天早上收拾也不遲的。”
“你這人一向馬大哈,說不定就會漏了什麼。”白未來卻開始打開了行李箱,還是大張旗鼓地收拾了。一邊說着,一邊開始自言自語地張羅着。“衣服要帶上,帶上三套就差不多可以換着了。賓館牀單不乾淨,牀單也要帶上。蘇蘇,賓館牙刷杯子不要用,知道沒有?”
蘇白看是勸不住她了,乾脆自己也起身。“媽,我出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用每一次都來重複一遍了。”
白未來擡起頭,看着蘇白。“每次都說嗎?”
“您老人家以爲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健忘症呢。”蘇白沒有好氣地說着。白未
來愛乾淨是出了名的,所以每次蘇白出差的時候,總要給她把所有穿的用的東西都安排妥當。要不是行李箱有限,估計她還打算把拖鞋直接帶過去了。
“哎,看起來是腦子不好使了。果然是年紀大了,不中用了。”白未來鬱悶地嘟囔了幾句。“以前的時候,記性好的不得了,什麼事情只說一遍就行了,現在總是忘記事情。昨天的時候,居然錢沒有帶就出門買菜去了,結果還以爲賣菜的人虧了我的錢。哎!”
白未來絮絮叨叨地,一邊說着,一邊整理。蘇白卻因爲她的話,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她。白未來似乎又老了許多了,白色的髮絲又增添了不少,皺紋也更多了。上次,白未來照着鏡子的時候就自嘲過,她的皺紋都可以夾死蚊子了。
不知何時,白未來就老成了這個樣子了?在蘇白的記憶中,白未來永遠都是那個幹練不服輸的精明上海女人。就算是受了再多的苦,也只是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面吞嚥,絕對不會讓外人看出來。這輩子,大概只哭過三回。一回是爲了蘇愛國。兩回,卻是爲了她。第一回,是她的失蹤。而第二回,卻是爲了她的婚姻。
明着不說什麼,暗地裡卻在自己的房間裡面發出哽咽的聲音。她自以爲蘇白是不知道的,但是隔音效果不好的房子,怎麼能夠掩飾她的悲哀呢。
那一夜,蘇白站在白未來的門口,咬緊了牙關,整整地站了半夜,直到白未來的嗚咽聲悄悄地退去了,她才走開。
這個天底下,蘇白是白未來最最放不下的人。而白未來也是蘇白最最放不下的人。曾經,蘇白問過白未來,當初離婚的時候,爲什麼要留着她。一個女人帶着孩子的話,會非常累,而且不方便,甚至連嫁人的機會也會銳減。白未來卻只說了一句話,兒子已經保不住了,難道連女兒也要失去嗎?那麼做人還有什麼意思呀?
蘇白的手有些發抖,不過她馬上雙手交握,掩飾了過去。她起身,順帶着也把白未來拉了起來。“媽!去睡覺了,我也要睡覺了。你在這裡,我都睡不好了。行李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明天再弄了。”
“可是——”
“別可是了——”
年輕的蘇
白幾乎是毫無阻攔地就把白未來拉出了自己的房間,送到了她的房間,她的牀上。把風扇調到最小檔。
“睡吧,都這個時候了,還收拾什麼行李呀。”
白未來迫於“武力”,也只好放棄了念頭。只是嘴巴里面還在嘟嘟囔囔地。“哎,也睡不着。”
進入了夏天之後,白未來就一直睡不好,總會說這個痛,那個痛的,但是真的說要去看醫生吧,她又死活不肯了。
或許,她的心中也是有心理障礙的。因爲自己的父親,蘇白的外公就是在檢查身體的時候,被發現了病況,然後,好端端的身體卻一下子崩塌了。一個月的功夫,就已經瘦的不成人形了,也吃不進任何的東西了。當一個人,不再愛吃東西的時候,那就代表了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了。
最近幾天,白未來的飲食也不太好,蘇白總有些擔心。這次出行,她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是胡美女卻和她擰上了,死活都要她跟着去。不得已之下,也只好答應了。爲了生計,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睡不着?不會是胃又痛了吧?”蘇白狐疑起來。
“年紀大了,哪裡都是痛着的。說不定也和你外公一下,哪天起來人就沒有了。”白未來嘆口氣,“你要是早點結婚,早點把孩子生出來,我還能有精力幫你帶帶孩子了。要是再——”
看起來是心病,而不是身病,蘇白這才稍稍定了心。出差的時候,要是白未來身體不好,那纔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您老人家還是顧顧自己的身體吧,小孩子的事情都八字沒有一撇,你就別多操心了。”蘇白幫她關上房門後,這纔回去睡覺。
不過,那一夜蘇白依舊是翻來覆去的沒有睡好,總覺得這次出去有些不放心家裡那位。所以,臨行的時候,她特意地給父親蘇愛國去了一個電話,讓他有時候去白未來那裡看看,如果有個身體不適什麼的,也不會耽誤了醫治。得到了蘇愛國的承諾,她這才放心了點。她知道蘇愛國和白未來的夫妻情分雖然到頭了,但是畢竟有了子女這根紐帶,是要斷也沒有那麼容易斷的。再加上,還有十多年的夫妻情意在那裡。所以,這點事情還是能夠託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