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要的就是這個效應,他很清楚這幾位長老到底黑了多少錢。他今天說的話,可都是有備而來的,之前可是寫過稿子的。仔細的推敲過每一個字,務必也要像艾若那樣,一擊即中。
其實也怪這些長老們這麼多年太順了,一點危機感都沒有,不然怎麼會在之犯外黑裡紅的低級錯誤,因爲真的沒放在心上。而此時對林海突然的發難,真的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想回去再準備時,族人早就把他們團團圍住了。
幾位長老都快成世襲了,於是賬本特別好找,直接送到衙門,林海真的都沒出面。但林海和賈政一個是上任探huā,一位是新科探huā,都是朝中將來的棟樑之材。小小姑蘇衙門,接了狀子,人不用去問那個林海和賈政什麼意思,也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了。於是直接就判了。人家有理有據,這種案子,還真不用再多問什麼,沒收家產,返還族產,主事者流放千里。
看着判重了,但是看看收回的家產,族人們沒一個同情他們的。要知道,因爲他們是宗族的長老,有着分配權,而宗族勢力其實有時地方官都管不了,他們代表着一個家族,他們在家族的內部,享有着至高無尚的權利。
像姑蘇林家,在姑蘇境內上百年,家族人口數百人,全聽這幾位長老的,他們在族內是有生殺大權的,不是他們真的有什麼,還是那句話,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他們掌握着全族的資源,族人想要得到資源,就得聽話。慢慢的,形成了上下層的關係。最後,最底層的,反而成了比奴僕還不如的存在。等光環去下,他們本該同自己一樣,只不過,狐假虎威的,反而把自己踩在腳下,憤怒的族親,真的能把他們撕碎了吃下去。所以就算輕判了,也是回不來了。
長老家眷雖然沒判刑,但是林海也知他們在這裡待不下去了,出錢買了他們的房子,由他們搬家離開姑蘇,至於去哪,他不管。當然,這些人也不會感激他了,心裡不知道怎麼恨呢。但林海卻無所謂,對他來說,這些人就跟他和族人之間的大山一樣,被搬開了,他才能真的被族人接受,他才能在這裡紮下來。
從衙門領回長老他們黑掉的錢,歸了公賬。而艾若借出自己的賬房,她高級管領們都受過專業的財物管理的課程。替他把族裡這些年的賬目一梳理,並且按着族人的需求分配了一下資源。總得先把人的困境先解決了。當然了,這也是一種態度,表明,他是族長,他是真的關切族人的族長。
而賈政最愛做的,就是辦學,走到哪兒,就喜歡看看人家的學校,南方本來學風昌盛,到處都是學校。現在林海自己要辦學了,他當然也要在邊上看着,林家幾世清貴,他們本身幾世的讀書人。當然了,不是每個讀書人都能教書,不然古往今來,這麼多讀書人,而真的作爲大儒的,卻沒幾個。
林家不缺學生,也不缺先生,更不缺錢。但是怎麼辦,賈政有自己的辦學的理念,而林家也有林家的辦學理念,於是這兩個守孝的沒事做的男人終於有事做了,所以有時艾若很無語,天天等着賈政回家吃飯時,她都會覺得,男人真的不能有事業,後來不禁想到之前的老公,他並沒有放棄事業,不過他們那時怎麼分配時間的?艾若不禁輕輕的拍拍腦袋,自己怎麼又想遠了。
小呆子則跑了過來,跳着也拍拍艾若的額頭,此時家裡就他們倆了。賈珠自然跟着父親,然後除了去學裡,也跟着林家的那些孩子們,四處逛逛,日子不要過得太快樂了。哪有空回家,至於說賈瑗,賈敏都來了,賈瑗還能在家嗎?
林海有族裡的事要忙,要管族學,還得當個好族長,訪貧問苦,連賈政都沒工夫搭理那個艾若了,林海還能搭理賈敏嗎?
賈敏嫁到林家,一年多的日子,其實她對林母比對林海的感情深。她經歷那麼多事,林母一直伴着她,中間她親**事,林母的形像一下子就高大全起來了,林母去世,對賈敏來說,真是打擊嚴重,幾次哭暈。跟死了親媽沒什麼區別。
之前在京城時,他們又沒什麼指望,所以夫妻倆還真的挺相互扶持着,所以還能撐着,到了蘇州,可能林海覺得賈政夫婦都來了,賈敏有人陪,於是就放心的幹自己的了,賈敏覺得自己崩潰了。
艾若更崩潰,因爲不過是死了婆婆,您這至於嗎?若是這會賈母要不在了,她雖說不能開心的放炮仗吧,但她真的沒法跟這樣哭,難不成自己真的沒賈敏善良?好吧,上帝,原諒我吧,我是罪人!不過每一人在上帝面前都是有罪的,只不過看誰輕誰重罷了。所以有罪就有罪吧,比較起來,賈母更有罪,艾若也就不介意了。
現在看賈敏這樣,邊上沒人幫忙,看哼哈二嬤也是一臉憂慮。她真不會安慰人,看着賈敏那樣,艾若都無語了,直接對賈瑗做了一個眼色,‘你不是聰明嗎?上吧!’
賈瑗回瞪了艾若一眼,意思很明確,‘憑什麼?我像那賣萌的小孩子嗎?’
她直接踢了邊上的小呆。
小呆跟賈敏不很熟好不,不過也是挺善良的孩子,抽了自己的手帕,塞到了賈敏的手裡,趕緊回來躲到了艾若的身後,跟喜洋洋似的躲着偷看賈敏。
賈珠跟林母不熟,跟賈敏算熟了,於是很英勇的上前一步,準備自己上吧。不過,被艾若抓回,再踢了賈瑗一腳。賈珠有些沒心沒肺的,把賈敏說哭了怎麼辦。
賈瑗無奈,主要是,看賈珠那樣,估計也沒戲。默默的爬到賈敏身邊,遞給她一方帕子,然後就不說話了。
賈敏手裡有帕子,剛小呆又給了她一個帕子,現在賈瑗上來又給她一個帕子,三方帕子,小呆的上面竟然還有個‘呆’字,賈敏盯着艾若,‘這個,你確定,你真的當這個是自己親生的?’賈瑗的不錯,不過上面啥也沒有,但邊邊是用翠色絲線滾邊的。
“怎麼什麼都沒繡?”賈敏不樂意了,哪有姑娘家的帕子這麼素?她跟賈母的很多觀點一樣,覺得姑娘家,怎麼能這麼素,這是要不得的。也不指着艾若了,看向關姑姑。她已經很確定的知道,那個孩子艾若是掌握不了的。關姑姑也掌握不了,但是,關姑姑比艾若心細,多少能知道一點。
“姑娘說,膈得慌。”關姑姑表示很鬱悶,這位只讓滾邊,不許繡東西,就沒法用。問題是,姑娘的帕子,除了實用價值,更多的是裝飾價值,不過,跟賈瑗說不清,只能寄望於,她長大了,懂事了,再說了。
“又不是用來洗臉,膈什麼?”賈敏瞪着賈瑗。
“帕子就該像帕子,繡得huā裡胡哨的,給誰看?丟了,還怕落把柄,什麼都沒有,才最好。”賈瑗慢慢騰騰的說道。
“人家都有,你沒有,你的帕子掉了,纔會落把柄。”賈敏馬上抓住了馬腳。
賈瑗想想也是,回頭,直接跟關姑姑說“按姑母的樣子做吧,掉了,就說是姑母的。”
賈敏瘋掉了,這是什麼孩子啊?也不問艾若怎麼教的。因爲這丫頭還真沒人教得了,直接拉着賈瑗,使勁的呵着她的癢癢肉。兩人鬧成一團。
艾若慢慢的退了出來,賈珠不停的回頭看,顯然很困惑,這樣也成。小呆想想,又跑回去,伸手把小呆名字的帕子再抽回去。
“你幹嘛?”賈敏生怕自己親侄子覺得受傷了,趕緊說道。
“有名字,有把柄,不可以!”小呆搖着小胖臉,再哧溜一下跑開了。
賈敏和賈瑗一塊怔了,然後兩人一塊爆笑起來。可笑完了,賈敏又抱住賈瑗大哭起來。賈敏真的覺得很孤獨,疼愛她的人越來越少,而她那種寂寞空虛冷是無法跟人訴說的。
當初賈瑗跟着賈政他們回南京之後,林家就陷入了那種死一般的寂靜之中。林海縱是總找些玩藝給他們玩,逗她和林母開心,可是他們都知道,他們三個人都不開心。有時夜裡,躲在林海的懷中,她會一個勁的跟林海說對不起,她不該帶回賈瑗,也許從來沒有,比一下子失去好得多。林海就緊緊的抱着她,一聲不吭。
太醫來了,林海開始吃藥了,就算再難吃,他也笑mimi的吃着,看得賈敏痛哭流泣,抱着他的脖子說“算了,別遭罪了,我們倆個人其實真的挺好的。”林海還是緊緊的抱着她,不說話。
林母的身體在林海肯看大夫,肯吃藥起,迅速的惡化起來,不知道,她是放心了,還是和賈敏一樣,實在不忍心。有時,賈敏會想,如果賈瑗一直在他們身邊,林母會不會還活着,他們還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也許只要父親不死,賈瑗就一直會在他們的身邊,那麼他們還是會幸福的;她不願去恨母親,可是,她無可奈何的發現,她人生種種的不幸,其實全部源於母親。
若這話讓艾若聽到了,估計也不會同意。賈敏的悲劇誰之錯?賈母固然有錯,可是誰又沒錯。林家沒錯?代善沒錯?總而言之,其實就跟艾若的上帝說的,都是罪人,不要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努力懺悔,並且努力改正吧!
正是這樣,賈瑗哪裡回得了家,自然伴着賈敏去了,家裡也就只丟下無聊的艾若和小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