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跟王爺再商議一下，總不能讓你們亂結親。”瑞王妃給了艾若一個白眼，不過想想也是，真的讓她出去亂撞，然後拿一堆名冊給自己，自己的確更煩，總算點了頭。
當然，她也不是那種肯白爲人幹活的主，她可是人精，她想得比艾若多得多。對她來說，結親這事，可不能亂結，其實挺麻煩的。萬一一個不小心，就把艾若給推到了對立面上，這可不是她所樂見的。
“也對，瑚哥的媳婦要求高點，我們珠兒，沒那麼高，但一定要乖巧可愛，我不會當惡婆婆，到時會分家的，我和老爺不要他們照顧，能好好照顧珠兒就成了。”艾若點頭，想想讓劉睿來選自己的兒媳婦，感覺有點惡寒，趕忙跟瑞王妃強調着。果然這一刻，她的心又偏了。
“你有沒想過，你們野心有點大？”瑞王妃無語了，盯着她的臉。有這麼不把王爺不當幹部的嗎？
“什麼？”艾若不明白這人精在想什麼。
“榮國府的長孫選貴族之後，而你家長子選清流人家。這樣，讓人家怎麼想？這賈家想做什麼？”瑞王妃用上位者的思維分析道，當然，其實她不容易信人的，就算她是喜歡艾若的，但是有些話還是得說在前頭的。
“啊？”艾若還真沒想到這個，她不是上位者，她想得到就怪了，聽着倒是挺有道理的。自己是不是回去再跟賈政商量一下，可是再想想，哪有人可選啊。怎麼選，其實只要跟朝中有關，只要有點門第，就得把被人亂想啊。
“傻了吧？！嚇你的，你也說了，你不要四王八公的，就是要老牌世家了。那些人現在都被打壓得差不多了，而家教真的都不錯；你家珠兒也要選老牌的讀書人家，要有底蘊的。這些人，其實官位都不很高了，家裡有點錢，然後懶得跟朝中這些人鬧騰，要的就是清貴。所以王爺再怎麼多疑，還不至於爲這點事猜忌。”王妃淡淡的一笑，但輕輕搖搖頭，現在她終於清楚，這位就是個懶惰的傻子。
“爲什麼笑？”艾若對這位的笑容，還真的有點心寒寒的。之前從來沒覺得，王妃讓她覺得危險啊。
“你開心嗎？”瑞王妃看着她的臉，她們莊子路邊見面之後，又見過一次，那一次談賈赦和那個女人的事，那一次劉睿也在，四人談話，艾若雖然犀利，但是總算還有些範，現在只有她們倆人了，艾若顯得隨意很多了，這樣臉上的光彩更勝了。
“爲什麼不開心，我又沒打算跟珠兒媳婦住，珠兒娶了媳婦，我就跟老爺回莊子，等嫁女兒再回來。唉，說起來，也真是日子快，一晃就這麼多年了，女兒都快嫁了。”艾若忍不住輕嘆了一聲，想想看，自己從賈瑗出生，到現在，真的過了十多年了，還真是歲月如梭了。賈珠現在才十三，籌備，總要等到十七左右再成親吧。而女兒，可能在賈珠成親之後一年，就得嫁掉，她真的留不下女兒多久了。
“女兒，你心裡，賈瑗是不是纔是你女兒？”瑞王妃眯了一下眼，想想看，她叫賈珠是和賈瑚一樣，叫的是珠兒，而不是兒子。但她叫賈瑗卻一直是女兒，她一定沒注意到她自己的措詞吧？
“什麼？”艾若沒聽明白。
“沒事，覺得你偏心得厲害。對女兒好像更關注。”瑞王妃微笑了一下，轉了一個彎。
“我就一個女兒。”艾若也沒多想，聳聳肩膀，女兒本就不同的。
“是！”瑞王妃笑了，擦擦手，輕輕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深思了一下，“你和你們老爺過得真這麼好？曾經他對你那樣，你怎麼原諒他的？”
“爲什麼這麼問？”艾若盯着她，她喜歡瑞王妃是因爲她真心的覺得跟瑞王妃說話一點都不累，他們之間有些共通的地方，不過今天顯然有點不太一樣了。
“我們不是朋友嗎？看你這麼開心，有點嫉妒了。”瑞王妃笑着翻了一個白眼。這話半真半假，不過她是真的想知道，爲什麼艾若可以開心的跟一個渣男過得這麼好，雖然這渣男現在被她改造得很成功，但之前的渣成那樣，若是一般人，直接就棄了吧，她怎麼辦到的？
艾若看了王妃一眼，再看看這屋子，想想自己開的藥，這人完全沒有想喝下去的慾望，她其實已經放棄了吧？劉睿和她的婚姻如何，艾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不過，她是過來人，她看着活得很恣意，其實是因爲她是經歷了太多的事，經過人人生太多的苦難，到如今，她真心的體會到，放過別人，其實是放過自己。此時王妃應該也在反思了，她真不介意與她分享。
“我曾經很不開心，我失去了很多，我人生最重要的。我甚至不能原諒自己，然後……我放棄了自己一段時間。”艾若伸直腿，輕輕的說道。
“所以你之前不怕死，因爲你已經失去到沒什麼可失去了。現在爲你的孩子，你努力振作了？”
“是，因爲孩子，我重新振作了。然後老爺跟我一起養育孩子，他開始意識到養孩子的不容易，也知道一個家的建立不容易。離開榮府，是個好的開始。所以不是原諒的問題，曾經我也放棄了我的孩子，現在我努力重新開始，我讓我的孩子們現在很幸福，這是我想做的。”
“所以不是原諒，而是重新開始？”瑞王妃想想，探循着看着艾若。
“是啊，這麼大的歲數了，有什麼想不開的？年輕時，誰沒犯過錯，對我來說，現在平靜的生活很幸福，孩子們安寧的活在這裡，安全的生活着。至於說老爺，是啊，之前是很渣，不過有句話怎麼說的，好男人都結婚了！爲什麼，其實好男人都是婚後調教出來，你都不努力，怎麼得回一個好男人。天上不會掉餡餅，都是鬥爭回來的。”
“在你心裡，孩子們很重要，你心裡其實賈政是陪你養大孩子的人，不是你的愛人。”王妃明白艾若的意思，但是還是接受不了，這不是她的人生觀。
“重要嗎？”艾若比着翻了一個白眼，這個人真的想問問她多大了，想想看，一個未來的皇后，現在跟自己討論什麼是愛人，什麼是丈夫？
“不重要嗎？對你來說什麼更重要？”王妃有點疑惑了，如果說這個不重要，還有什麼更重要。
“不知道。”艾若搖搖頭笑了，“那對你來說，活着、或者做武則天式的女人比較重要？”
“不，我沒有那個心氣。活着……其實也慾望不高，對我來說，只是活着。”王妃笑了笑，但是笑得有點勉強了。
“有意思嗎？”艾若倒是覺得王妃這種狀態不對了，輕輕的問道。
“沒你有意思，所以有時很費解，你爲什麼會活得那麼有意思？”王妃淺笑起來，這回是認真的，表明自己的無奈。
“因爲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我的信仰讓我必須活着。也許是神給我一次機會，回過頭來審視自己的來時路。這些年，我才發現，我真的錯得離譜。我爲了很多無謂的事，放棄了我的家，我的孩子，我的丈夫。直到我一次過，全失去！現在我得回了，明白了嗎，我得回了他們，我要重新開始。”艾若沒看瑞王妃，自己靠着看着側屋的屋頂，“你呢，明明有正房不住，卻住在這裡？”
“有什麼不同？不就是一個住的地方嗎？”王妃瞟了一眼，她一直在這兒，她沒想過有什麼不同。
“地位，你又不是八十歲，怎麼這麼無慾無求？就算我最無助時，我也沒讓人欺侮過，對我來說，這是原則問題。”艾若翻了一個白眼說道，對，這是原則問題，她不能讓人覺得她是好欺侮的。她隨時都保持着自己的主導地位。
“你太好勝，這不好。我就算住在這兒，也沒人敢欺侮我。明白嗎？勝利者不是靠你住在哪兒顯示。我從來懶得跟人鬥，但是卻不代表自己軟弱。至於說，無慾無求，你呢？你的慾望是什麼？”王妃又淺笑着抿了一口很香的茶，擺擺手，剛剛她覺得艾若很成熟，但現在又覺得她有點孩子氣了。
“我的慾望，我一直在說我要我的孩子幸福快樂。我的小兒子你是沒見過，鬧騰得啊！我女兒……唉，也沒法說。所以惟一正常的也能就是珠兒了，幫個忙，給他挑個靠譜的。我的孫子一定得正常、靠譜。”艾若還記得自己來得目的的，把話題拉回了原先的軌道。
“我會跟王爺談。”瑞王妃側頭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氣，點頭說道。但他們的話題卻沒繼續下去，一個大家其實都繼續不下去的話題，再繼續也沒意思了。
雖然王妃還是那句話，但是這句話對艾若來說，又有了不同的感受。剛剛感覺上，王妃是想把這事與劉睿的事業扯上關係，而現在，王妃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這讓艾若安心多了，再說兩句閒話，就退了出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