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言泯歌不止一次看到她哭，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次被他逮到自己躲在黑暗的牆角哭，宋小茶覺得有些丟人。
因此，當第二天言泯歌再次準時送來早餐時，宋小茶只埋頭啃麪包，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一向清澈，昨晚眸底的痛楚，她不是沒看見。
只是，沒有辦法迴應，又拒絕不了，她只有裝作沒看見。
似乎已經察覺到她目光的躲閃，言泯歌一個早上的話也不多，除了盯着小傢伙吃早餐之外，其餘更多時候則是沉默。
沉默似乎並沒能緩解掉她內心隱隱的壓力，反而更覺得坐如針氈，與他面對面着吃早餐，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直到他起身去洗手間，宋小茶這才大大地出了一口氣。
擡眼，卻看到坐在對面的小傢伙突然把手裡咬出幾個口子的麪包放回盤子裡，食慾全無，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晶晶亮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怎麼了？”宋小茶吸了口牛奶，捏了一小塊麪包放到嘴裡咀嚼，漫不經心地問。
“姐姐，我想媽媽了......”小傢伙扁了扁粉嫩的小嘴，聲音低低的，沒有生氣，“姐姐，爲什麼都過這麼久了，媽媽還沒有來找小諾？是不是媽媽不知道小諾在姐姐家裡？姐姐，你帶小諾去找媽媽好不好？”
宋小茶怔了怔，眸光不自覺地變冷，興趣索然地把手裡的麪包扔回盤子裡，“找什麼找？她都已經不要你了，你以爲找到她巴巴黏上去，她就會改變主意的嗎？”
小傢伙一聽，頓時炸了毛，尖聲嚷起來：“你胡說！媽媽最愛小諾了！媽媽不會不要小諾的！”
“愛你還會把你個小不點扔街上一整天不回頭？你知不知道她爲什麼讓你呆在那兒不要動？因爲她怕你跑去找她，怕逃不開你的糾纏！她就是不要你了，想要拋棄你了，纔會害怕你找到，你懂了沒有？什麼狗屁愛，說出來都是騙你這
個笨蛋的！”宋小茶目光冰冷，語氣不自覺加重。
“媽媽纔沒有不要我！媽媽纔沒有想要拋棄我！壞姐姐！嗚嗚，壞人，小諾討厭壞姐姐！小諾最討厭壞姐姐！”小傢伙從椅子上爬下來，吭吭哧哧跑過來，舉起小拳頭如雨點般砸落在她的腿上，哭得撕心裂肺，“壞人！壞人！小諾討厭你，討厭死你了！媽媽纔沒有拋棄小諾！媽媽不會不要小諾的！”
對他如同撓癢的拳頭熟視無睹，宋小茶低臉，紅着眼睛看着他，大聲吼：“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清醒一點吧，她不要你了！她就是不要你了！你就是再愛她再想她，她也是無動於衷的，還覺得你的思念是最煩人的！適可而止吧，不要連最後少得可憐的一點自尊都被賤踩在腳底下！如果連自尊都沒有了，你還剩下什麼？你倒是說說啊，你還有什麼？”
“你在做什麼？”蘊含着怒氣的喝聲驀然傳來，只見白影一閃，言泯歌已是大步走過來，將哭得歇斯底里的小傢伙撈進懷裡抱起來，目光冰冷地睨着早已淚流滿面的宋小茶，“宋小茶，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宋小茶擡頭，瞥向他，眼睛通紅，“我當然知道。”
“他還這麼小，你怎麼能對他說這麼殘忍的話？”
“正因爲還小，所以就該讓他早點看清這個世界猙獰的面目，免得長大後，像一個叫宋小茶的笨蛋一樣天真地以爲這個世界有多美好，被騙了一次又一次！”
“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言泯歌被她氣得半死，目眥欲裂，胸膛急劇地起伏。
小傢伙都感覺到他的怒意了，撕心的嚎啕聲漸漸變成了委屈的抽泣，最後乾脆直接噤了聲，只瞪着大眼睛，一個勁地掉淚珠子。
可始作俑者卻一點也沒有被怒濤波及，扭開臉去，紅着眼睛，不再看他。
言泯歌深深呼吸，努力平息着胸臆間的怒濤，一再告訴自己，現在這個女人處於間
歇性更年期，他堂堂男子漢，不跟這個死女人計較！
將小傢伙放下，他直接掏出手機，熟練地撥打了一個號碼，“喂，顏顏，你現在有空嗎？不方便？幹什麼事兒呢不方便？不管了，小爺我現在心情極度不爽，你過來一趟，有事要麻煩你一下！沒錯，很急！你立刻馬上打車過來，出租車費我報銷！”
掛斷手機之後，下意識去看宋小茶，就見這個死女人抱着膝蓋，駝着背，把自己抱成一團，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裡邊去了，對周遭的一切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
有時候，他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
“大哥哥......”這時候，只及他大腿的小鬼怯懦懦地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大眼睛淚汪汪的，“媽媽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言泯歌愣了愣，看到宋小茶聞言動了動，冷冰冰的眸光瞥向這邊，立即鐵青着臉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抱起小傢伙匆匆跑到臥室，關上門安慰去了。
等言泯歌把小傢伙哄睡着之後，走出來，祁顏也到了。
只是，身後還跟着一人，她的新男友，張唯。
言泯歌看到張唯有些吃驚，下意識先回頭看了還杵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宋小茶，再扭回頭去，瞪着張唯，臉有些黑，“怎麼回事？你怎麼來了？”
張唯訕訕，摸了摸鼻子，尷尬地解釋：“泯歌，我是跟着顏顏來的。”
“張唯，看不出來啊，原來你還是個跟蹤狂！”
祁顏知道他誤會了，有些頭疼，伸手挽住張唯的手肘，眸光直凝向言泯歌，“泯歌，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我跟張唯在一起了。”
“啊？”言泯歌怔愕，但消化能力不錯，很快就面色坦然了，“哦，那進來吧。”
祁顏帶張唯走了進去，看到坐在椅子上不曾擡頭瞥他們一眼的宋小茶，不禁有些擔憂，“茶末她......現在好些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