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行兄弟住進小麥的公寓後, 生活逐漸規律起來。小麥每天早上起牀煮粥,有時候立行也會幫她一起弄兩個清爽的小菜。也有時候,他只是倚在廚房門上看着小麥忙碌的身影, 神情沉靜滿足。吃過早飯, 三個人通常一起出門, 小麥會先開車送立言去公司, 然後開到醫院, 把立行送到復健中心,自己再去上班。以前立行復健都是小張負責接送和陪同,現在小張一般都是在復健中心等着他們, 小麥送到了就去上班,小張陪着復健, 復健以後再陪着立行等小麥過來接他。如果小麥有手術, 小張就會直接拿了小麥的車鑰匙開車送立行回家。
中午通常是立行和小麥回家自己做飯吃, 反正小麥的公寓離醫院不足十分鐘車程。立言開始是自己解決午餐,後來小麥擔心他吃的不健康會加重他的心臟負擔, 畢竟他的心臟還是很需要注意的,於是早上就會多做一點菜,給立言當便當中午吃。
晚餐是家庭時間,三個人一起做做飯,一起吃飯, 一起洗碗, 飯後有時候會一起看看電視或者碟子, 也有時候立行和立言談公司的事情, 小麥依偎在立行身邊聽歌。小麥有時候感覺可能這輩子就這麼過下去就挺好, 安安靜靜,人間煙火。
立行本身年輕, 身體素質總體來說也還不錯,復健了一個多月以後雙臂和右腿都很有力量了。所以到了5月下旬,小麥問了復健中心關於立行安裝假肢的事情,復健中心認爲立行現在的身體條件已經可以安裝假肢了,建議他們儘快安裝。立行對此很興奮,他早就想上班了,但是小麥怕影響他的復健一直沒有同意,加上合夥人鄧華也說他在家裡做一些產品的優化設計也是一樣的,他也就這樣留在了家裡。所以他很希望儘快安裝假肢,儘快去上班。
復健中心推薦了幾個品牌的假肢,小麥在網上仔細查詢比較了幾天,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於是週末和立行一起去幾個品牌的專賣店看了一下。立行早就接受了自己截肢的事實,面對假肢銷售人員對他截肢情況的詢問和對假肢的講解很是坦然。小麥心裡卻有點傷心,每聽到一次都覺得心疼的不行。最後小麥選了一款德國的假肢,和復健中心約好了下週進行測量和定製假肢,順利的話,6月中旬就可以進行安裝。
安裝假肢那天,立行既期盼又緊張。小麥、立言都陪同他一塊兒去復健中心,在專業技師的指導下進行假肢的佩戴。假肢是固定在殘肢上的,技師幫助立行戴上以後,立行坐在椅子上直視着小麥的眼睛,然後眨眨眼,對小麥招招手“小麥,過來。”小麥走過來站在他身前,立行扶着雙柺緩緩站起來,然後雙手一擡,扔掉雙柺,直直的站着,用力扯過小麥,揉進自己的胸膛。
小麥呆了一呆,感覺到立行胸膛有些起伏,頭漸漸埋在她的發間,立行的聲音悶悶的“小麥,你看,我又可以站着擁抱你了。”小麥眼圈一紅,低低的“嗯”了一聲,抱緊他精瘦的腰,把頭伏在他的胸口。
安裝假肢以後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練習才能比較自如的控制假肢。所以立行還需要每天到復健中心練習兩個小時。因爲麻醉科有一位同事休產假而又一位同事懷孕了,小麥最近特別忙,所以送立行去復健中心的事情都由立言包攬了。
大概半個月以後的一天,小麥跟完了一臺手術,已經是晚上快7點了,小麥一身疲憊的下了樓,來到地下停車場。快走到自己的車位的時候,小麥愣住了,那個男人一身寬鬆的白色亞麻短袖襯衫,深米色休閒褲,意態閒閒的斜倚在她的車上,說不出的閒適俊逸。小麥頓住了腳步,眯起眼睛,陶醉的看着男人,心裡有點驕傲,看吧,這麼好看的男人,他是我的。
立行看到小麥,微微笑了笑,左手扶着一根手杖,一步一步向着小麥走過來。他走的很緩慢,仔細看還能看出左腳有點蹣跚,但是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他的臉上,是發自內心的笑容,自信而從容。
“啊,立行,立行”小麥興奮的尖叫起來,大步向立行跑去,迎面抱住了他,“立行,立行,你太棒了”立行一隻手輕輕擁着小麥,輕聲說“小麥,謝謝你。”
晚上回家,立行脫下假肢,小麥才發現,他的左腿殘肢已經磨得有些紅腫。小麥心疼的不行,小手輕輕撫摸過殘肢,“傻子,你今天練了多久啊,你看看磨的?”立行呵呵的笑,“沒事,小麥,我高興,真的高興。”小麥幫他脫下褲子,接了一盆熱水,洗了一條熱毛巾敷在殘肢上,一面熱敷,一面心疼的嘮叨,“急什麼啊,看看,都腫了”立行輕輕抱住她,心裡一片柔軟,“小麥,小麥”
“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想叫你”
“嗯”
“小麥”
“嗯”
“小麥”
“嗯”
……
立行過於急切的練習,還是產生了一些不良影響。半夜,小麥睡夢間感覺到牀在輕微的顫抖。小麥睜開眼睛就看到立行蜷縮成一團,身子顫抖,雙手在竭力的按着左腿殘肢,而殘肢在不停的跳動。
“立行,怎麼了,腿疼?”小麥嚇壞了,急忙坐起身去看他的腿。
“小麥…”立行滿頭汗水,臉色蒼白,眉頭緊蹙,吸了幾下氣,艱難的說:“幫我…按住它”
小麥急忙爬過去雙手按着殘肢,眼神焦急而擔憂的看着立行。立行蜷縮着喘着氣,牙關緊咬,身子繃得緊緊的,小麥看着心如刀割。過了好一會,殘肢纔不再跳動,小麥舒了一口氣,立行已經筋疲力盡的伏在牀上喘息。
小麥爬起來接了一盆熱水,用毛巾沾溼,輕輕扶着立行的頭,仔細擦着他的臉和汗溼的頭髮。然後脫掉他的睡衣,一點點擦拭着他的身體,細緻溫柔。過了一會兒,立行似乎終於緩過來一些,柔聲安慰着,“小麥,別擔心,我沒事”
“不讓你超負荷的練習,你看看,疼吧”
“真沒事,你別擔心了”
“疼了多久了,怎麼不叫我呢”小麥心疼的說,對於自己睡的太熟了沒有及時發現而有些懊惱。
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小麥轉頭看了看,男人已經閉上眼睛,呼吸平緩悠長,竟是睡着了。看着他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臉上神情純真安寧的像個孩子,小麥覺得自己的心又像是一團棉花糖了。
週末,是小麥在最近連續上班半個多月以來第一個休息日,小麥大呼着要睡到自然醒。朦朧中,感覺到一個溫軟的東西輕輕的貼在自己的脣上,先是輕輕允吸,然後像是小狗一樣輕輕啃咬着她的脣。小麥睜開眼睛,一張放大的俊臉正和自己鼻尖貼着鼻尖,黑曜石一樣的眼睛一眨一眨,長長的睫毛拂過她的臉頰,而他正用牙齒輕輕啃咬自己的脣。小麥輕輕推了他一下,偏過臉,嘟囔了一句“困”。立行扳過她的臉,吧唧親了一口,“小麥,起來,今天我們出去玩”
小麥一下子精神起來,刷的轉過頭,瞪大眼睛看着他,“出去,去哪裡?”
“遊樂場好不好?我想陪你去坐摩天輪”立行的聲音很清朗,帶着淡淡的興奮。
天氣有點熱,但是遊樂場的人還是挺多的,每個項目都要排隊。小麥買了票,立行問她喜歡玩什麼,小麥歪着頭想了想,“看海豚表演啊,激流勇進啊,高空直降啊,摩天輪啊”,立行想了想,“好像都是我可以陪你玩的,是巧合嗎”“絕對是”兩個人對視着哈哈大笑。
立行走路還是稍稍有點蹣跚,而且拄着一根黑色的手杖,一路上不少人目光探尋的掃過來,有好奇的,有同情的。立行微微不自在,側頭看看小麥,“我是不是給你丟臉了?”小麥看着他英挺的側影,眯着眼做桃花狀,“別開玩笑了,你這麼一個大帥哥走在我旁邊,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羨慕我呢”。
立行揉了揉小麥的頭髮,扯着嘴角有些自嘲的笑笑,“也就你覺得我好,還能有誰那麼傻啊”
小麥爽朗的大笑,抱住立行的脖子在他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我這叫獨具慧眼,你懂不懂啊”
兩個人玩了小麥想玩的所有項目,因爲排隊的時候立行基本都是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等着,所以倒不是特別疲憊不堪。除了從高空直降下來的時候兩個人臉色都有些發白,其他的都還好,有一點刺激,卻不是太難受。最後,兩個人才來坐摩天輪。摩天輪上升到最高點的時候,小麥站在玻璃邊往外看,立行站在她背後輕輕擁住她,小麥說“立行,我給你唱一首歌吧”立行輕輕點點頭。
“ 星辰鬧成一串,月色笑成一彎
傻傻望了你一晚,怎麼看都不覺煩
愛自己不到一半,心都在你身上
只要能讓你快樂,我可以拿一切來換
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讓我心安
只有你跟我有關,其他的我都不管
全世界你最溫暖,肩膀最讓我心安
沒有你我怎麼辦,答應我別再分散
這樣戀著多喜歡,沒有你我不太習慣
這樣戀著多喜歡,沒有你我多麼孤單
沒有你我怎麼辦(沒有你我怎麼辦)
答應我別再分散。”
立行把頭埋在小麥發間,聲音悶悶的,“小麥,我們不會再分散,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