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初七一早的飛機回到S市的, 立言開着小麥的車把他們接回去。沈田在家裡等着,竟然已經做好了飯。雖然是簡單的四菜一湯,還是令小麥吃驚不小。看來, 女人真的是感情的動物, 願意爲愛改變, 她是這樣, 沈田也是。沈田紅着臉 , “簡單的家常菜,做的不好,小麥姐你們別笑我。”小麥笑道, “看着挺好,等下看誰敢笑你, 我就收拾他。”
幾個人換了衣服, 坐下吃飯。菜做的確實一般, 蒜薹沒有炒入味,豌豆炒老了, 白果燉雞還行,就是湯少了,有點燉幹了,拌的黃瓜有點鹹了。不過總體來說還可以,畢竟都還是可以吃的。小麥鼓勵她說, 第一次做這樣, 已經很不錯了。沈田紅着臉說, 不是第一次了, 做了好幾天了。立言終於忍不住爆笑, 說小麥姐,你沒看出我瘦了嗎?這就是這幾天的實驗成果啊, 我成功減肥了。幾個人就都笑了,連沈田自己都沒忍住。
吃晚飯,大家坐在沙發上聊天。立言眼睛冒光的說,“哥,你說說,你是怎麼把小麥姐的爸爸媽媽搞定的,我也學學,我這不是總要去田田家的嘛”
“什麼搞定啊,就你哥我這樣子,還少一條腿,能搞定誰啊。是她爸媽人特別好,關鍵是特別疼她,她態度又堅決,否則,哪有那麼容易”立行淡淡的說。
“別聽你哥說,不完全是疼我。其實到走的那天,我媽已經完全倒向他那邊了,一口一個立行喜歡什麼,立行穿什麼尺碼的衣服,基本上我已經被忽略了。”小麥嬉笑着說。
“哥,你這麼厲害啊”
“其實是因爲阿姨特別善良,開始還有點疏遠,後來,年三十包餃子的時候,我說媽媽去世後,我就沒這樣一家人一起過年了,真幸福,阿姨眼圈都紅了,後來對我特別好。你說,還不是善良心軟嗎?”立行說着,聲音都點顫,感動的。
“我這個心軟的毛病就隨我媽,她心比我還軟”小麥笑。兩人目光交纏,幸福滿足。
四月的一天,小麥剛下了一臺手術回到辦公室,李璐璐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一邊,“小麥,我…展鵬…我們要結婚了。”“什麼,真的?太好了”小麥開心的抱住她,“我們璐璐要嫁了,呵呵”“用得着這麼高興嗎,好像我嫁不掉似的”李璐璐明明很開心,還非要做出一副拽的不行,嫁給他肖展鵬是便宜死他的樣子。
兩個女人於是唧唧喳喳的咬着耳朵,討論着結婚事宜。“爲什麼這麼急,要五一結婚,可沒剩下幾天了。準備什麼的,能來得及嗎?”
李璐璐說,“還不是怪那個肖展鵬。”小麥困惑的看着她,怪肖展鵬?啊,難道?小麥的目光往她的肚子上打轉。李璐璐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啊,死小麥,你瞎想什麼呢?”
“是肖展鵬他媽催着結婚,說是找人算了一下,他明年結婚不好,而今年最好的日子,就是五一了。你說怎麼這麼迷信呢?”李璐璐跺着腳說。小麥想了一下,那時間不多了,該給她準備禮物了呢
小麥下班回家,推開家門,出乎預料的是,立行已經在家了,而且,他在看藍球!小麥知道立行籃球打得很好,當年她是去看過他打籃球的。他上籃動作很漂亮,是那種很自信很灑脫的感覺。可是,再遇見,他的腿便已經出事了。從那以後,兩個人本能的,都沒有提過籃球這個東西。即使上次去D大,兩個人也沒有去籃球館。今天,他竟然在看球!
“漂亮!”立行身子向前傾,手在茶几上拍了一下。轉頭看見小麥,咧嘴笑了,笑容明朗,“小麥,來看球,這場球特別好看。”小麥笑笑走過來,給他倒了一杯水,“有人今天翹班看球哦。”立行有點調皮的笑笑,“我是老闆,偶爾可以不這麼嚴格嗎”兩人笑了。
小麥坐進立行懷裡,立行從後面抱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肩膀上,聲音糯糯的,“小麥,好久沒看球了,不敢看。今天一看,好像已經沒有太難受了。”小麥轉頭親親他的鼻尖,“那說明你真的放下了,能真正坦然的面對你的腿的事情了。”立行眼睛看着電視,聲音很輕,“是啊。我從小在同齡的孩子裡面就是長得比較高的,所以從小就喜歡打籃球。初中、高中、大學一直都是籃球隊的。媽媽去世以後,我很多愛好都扔掉了,只有籃球還保持着,沒想到,最後是以這種方式和它告別的。”
“立行,我們一生中可能都會有喜歡的事情或東西有一天我們不得不失去,就像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布娃娃,不是也早就壓箱底了。可是,我們也可以以某種方式,和我們喜歡的東西保持着聯繫。比如,你可以看球,還可以去樓下籃球筐那裡投投球,以你合適的方式,表達你的喜歡。”
立行笑了,然後,笑容突然變得有點詭異了,“而你,和你喜歡的布娃娃保持聯繫的方式,就是,不如我們生一個活的娃娃吧”說到最後,邊說邊把小麥扯過來往沙發上壓,手也滑向她的胸前。“哎,你這個人”小麥捶他胸口,“怎麼越來越色啊,大白天呢”“不管,生娃娃。”“……”
喘息稍定,兩人洗了澡,躺在牀上。小麥無意提了一句李璐璐和肖展鵬要結婚了的事情,問立行,“你說,我們送什麼禮物好啊?璐璐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包紅包,太沒有誠意了。”立行歪着頭想“送一箱子保險套?”“去你的!”小麥拿起靠枕砸他。立行笑,扯過抱枕扔在一邊,把她抱在懷裡“多實用啊,能用好幾年”“你還說!”兩人又笑。“送一套牀上用品吧,買一套好點的,四件套什麼的”小麥說。“也行,也挺實用。”“會不會有點一般了,光是實用了,沒什麼紀念意義”
“結婚的是人家,你送個禮物要什麼紀念意義啊,人家互相送的有紀念意義就行了。”
“也對哦,送人點東西還要人家記住,好像不太好,呵呵。”
第二天,正好小麥休息,她就說去給李璐璐買禮物。立行說早上在家處理一下郵件,中午約了一個做手機應用推廣的推廣商吃飯。小麥說行,我買了東西就回來,你吃完飯我去接你。
立行出門的時候,已經中午11點多。走到路邊打車的時候,看見消防車呼嘯而過,足足好幾輛車。旁邊有人問,這是哪裡着火了啊,去這麼多車。立行看着消防車去的方向,怎麼好像往步行街方向去了呢。過來了一輛出租車,立行坐上去。出租車師傅是個黑臉大哥,挺健談,和他閒聊起來。說着說着,不知道怎麼說到剛剛過去的消防車,黑臉大哥說,他看見了,是步行街那邊新天地失火了。
立行的心漏跳了一拍,新天地?那是小麥常去的商場啊。感覺拿出手機就撥打小麥的手機,“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立行覺得腦袋嗡的一聲,臉刷的白了,氣都喘不過來,“師傅,掉頭,去新天地”“哎呦,那着火呢,亂着呢,您去哪兒幹嘛啊”
“拜託您,去新天地,要不,到步行街就行,我走過去。”立行聲音都在顫抖了。
師傅一看這男人臉都急的發白,趕緊應了聲,掉頭往步行街走。走到附近,遠遠的看到新天地的方向濃煙滾滾,步行街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和消防車。
立行下了車,一邊踉蹌着往裡面跑,一面撥打小麥的電話,可是小麥的電話一直打不通。立行覺得眼前的物體都開始恍惚起來,強撐着一口氣跑到新天地門口。門口已經被消防戰士封鎖起來了,商場裡面熱氣騰騰,幾輛消防車正在往裡面噴水。立行進不去,只好在周圍轉悠,搜尋小麥的身影。心,已經焦灼的就快燃燒起來了,但是電話,還是打不通。
大約過了20多分鐘,消防隊說大火已經撲滅。進去解救被困人員的消防隊員也在陸續揹着,或扶着、擡着受傷的羣衆出來。每出來一個人立行就迎上去看,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是她還是不是她。兩個消防隊員擡着一個擔架,擔架上的人蓋着白布,往一輛救護車上面擡,旁邊有人說,“真可憐,年紀輕輕就給燒死了。”立行看見擔架的白布下面露出一雙鞋,他的瞳孔瞬間擴大,平底、米色、帶着一點豹紋裝飾,小麥的鞋子!他踉蹌着要衝過去,有人攔住他不讓他進去,他幾乎發瘋了一樣往裡面衝,只是大叫着“小麥”,兩眼通紅。消防隊員被他的樣子嚇到,正準備扶着他過去,突然從他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立行?”
立行頓住,緩緩回身,看見小麥好好的從他身後向他跑過來。他揉揉眼睛,又轉頭看了一眼擔架的方向,有些迷茫。小麥跑到他近前,仰着臉擔憂的看他,“立行,你怎麼在這裡?你怎麼了?”立行閉了閉眼睛,睜開使勁兒看着她,然後一伸手,大力的把她扯進懷裡。小麥的鼻子剛好撞在他胸口,疼的小麥眼淚都出來了。“立行,你幹嘛啊”小麥掙扎。“別動,讓我抱着”立行的聲音有些哽咽。小麥不動了,疑惑的撫着他的背。
半晌,立行開口,聲音有些嘶啞的性感,“你這壞丫頭,手機怎麼打不通,這邊着火,我以爲…”“啊?立行,我剛剛在地下商場,手機沒信號。”“不管,就是你,你嚇我,你這壞丫頭。”立行把頭埋在她的長髮裡,耍賴。
好吧,嚇到他了,也算是自己的不對。剛剛她在地下商場聽說這邊着火了,就出來看,沒想到看到立行瘋了一樣往裡衝,嚇得她忙跑過去。原來立行是把別人當成了她,眼睛都紅了,瘋了一樣,她也被他的樣子驚到了。小麥就只好細心哄着他,結果人家還不依,指着她的鞋子,“看嘛,沒事穿這個鞋子幹嘛,明天就扔了!”小麥看看鞋子,米色的平底鞋,很好啊,怎麼了?
立行突然放開她,拉住她的手就走。小麥溫順的跟着走了一段,輕輕的問,“我們去哪兒啊”
“回家”
“哦”
“拿身份證”
“啊?”
“去民政局”
“什麼?”
“領證”
“……”小麥呆住。過了好一會兒,“方立行,你這算是求婚嗎?”
“不算”
“什麼?”
“搶親,補償我差點被嚇得心臟病發。”
“胡說,你又沒有心臟病。”
“嗯,如果我有,你現在就剩下哭了。”
“……”
從民政局出來,小麥看着手裡的小紅本本,有些茫然,就這樣,就嫁人了?旁邊,立行笑的一臉得意,“小麥,老婆。”小麥看看他,笑了,早就認定了不是嗎,嫁就嫁吧。沒有鑽戒,沒有浪漫的求婚,有什麼要緊?人對了,就什麼都對了!
小麥打電話給李璐璐,李璐璐一聽,“什麼,結婚了?!怎麼回事啊,明明說好做我伴娘的,怎麼就結婚了呢?!哦哦哦,林小麥,你纔是奉子完婚吧?”小麥把手機拿開耳邊,皺皺眉,搖搖頭,交友不慎啊。
小麥打電話給江煥,江煥一聽,“行啊,搞得挺突然,說吧,還有幾個月我可以當乾爹?”小麥倒,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啊,難道是她RP有問題?
晚上,小麥打電話給老媽,麥女士一聽,先說“哦,好啊,早晚要結婚,早比晚好。”停了一秒,聲音突然高亢起來,“可是,爲什麼這麼突然啊,小麥,我是不是要當外婆了?”小麥徹底無語了,看來,真的是她RP有問題啊。
立行在旁邊笑的就快一把鼻涕一把淚了,小麥氣得想撓牆,衝過去捶他,“立行,老公,他們都冤枉我,你還笑?”立行詭異的笑了笑,“他們太壞了,冤枉你,所以,我們只好,…….坐實這件事,要不太冤了!”說着撲過來。
小麥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是“坐實這件事”,自己已經被剝的像剝了皮的雞蛋一樣了。立行的吻鋪天蓋地的下來,細密纏綿,小麥的手指拂過他的短髮,拂過他微微汗溼的後背,在兩個人合二爲一的時候,聽到他在耳邊說,“我愛你,小麥,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小麥咬着他的耳垂,“傻子,我也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