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知道恩師這是答應了，正要感謝，可是剛張嘴，就聽見從門外的傭人通傳了一聲：“老爺，默少爺來了。”
聽了這聲，衆人便停止了交談，把目光紛紛投向大門口。
江蔓瞪大了雙眼，默少爺？
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幾乎將門外的陽光都給遮擋住，在入口處投下了一道長長陰影，讓江蔓一時間沒有看清他的臉，此時杜謙之對着那人用極爲親近的語氣說了一句：“默，你來了。”
一聽這兩個名字江蔓就暗道一聲不好，也定神看了看那穿着黑色大衣的人，一雙鷹眸冷漠不已，眼神透過鏡片指着這邊，看那方向好像正是……自己。
默？！
江蔓有些被驚到了，他怎麼會來這裡。
她只是略微呆滯了那麼一秒，然後就趕緊撇過了頭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而與此同時，默也正在打量她，顯然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遇見這人。
“小清，我介紹一下，這是默，這小子可難得來看我一次，默，這位是我跟你提到過的林清，而這位……”杜謙之指了指低着頭做鴕鳥狀的江蔓，完全沒有感應到對方‘不要提到我’的意念。
“這位是小清的學生，估計你剛回來還不知道，在洛氏上班，叫……”
“江蔓，我們又見面了。”默突然張嘴，聲音平穩沒有起伏，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怎麼你們認識？”杜老和林清都有些吃驚，默剛回國是大家都知道的。
這時江蔓也沒法再假裝了，只能站起身來勉強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說：“默，真巧啊……”
“嗯，我們見過幾次。”
默說着還看了眼江蔓，江蔓在他眼中看見了戲謔與逗弄，與他穩重端方的氣質大相徑庭。
她有些被嚇到，結果等她認真一看，默又是一副冷漠的樣子，頓時讓她以爲自己眼花了。
“那太好了，一起坐下聊聊吧，江蔓
在洛氏上班，相信應該能聊得來。”杜老笑得很和藹，江蔓卻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我的確對她非常感興趣。”默坐在了江蔓對面的紅木椅上，毫不掩飾他對江蔓的興趣，只不過這個興趣在其他人聽來只是單純的欣賞。
沒有會想歪，大家都知道默是個什麼樣的人，話少不說，從來都不會拐彎抹角。
而默姿態放鬆地靠在椅背上，眼神卻透銳利如電，“而且，她身上似乎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對吧，江小姐？”
這句話明顯是意有所指，江蔓覺得今天真不是出門的好日子。
江蔓只能訕訕地笑笑，權當做沒聽明白的樣子。
默和杜謙之聊了幾句家常，大致是互相問候了下對方的近況，然後聊了聊杜家幾個後輩的事，又把話題轉回到了江蔓身上。
“對了，小清，剛纔你是不是說你學生碰上了什麼麻煩的事？”
江蔓猛不丁地被提到，擡頭看向了杜謙之，也撞上了默投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
林清於是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語氣裡盡是擔憂。
她擔憂的問題連江蔓都沒有想到，職場上的殘酷和手段她是知道的，洛氏工作幾天她已經深深領教過了。
可是林清所說的，卻是洛氏內部的一些爭派問題。
如果江蔓只是一個普通員工，可能會沒什麼，但是她現在既住在洛家，洛君年又全力推薦她。
那麼洛氏這個漩渦，她早已經踏了一隻腳進來，無法抽身。
江蔓感到十分羞愧，老師對她恩重如山，就連出國前前也在爲她的前途擔憂。
“老師，我相信只要我好好工作，別人不會把我怎麼樣的。”江蔓壓下心裡的愧疚，對林清安撫道。
“你呀，我又不是知道你。”林清來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太天真！”
江蔓從小到大都生活在一個親和的家庭裡，孝順父母友愛兄妹，在學校勤奮向上，是老師和
同學公認的好學生。
她的生活簡單而充實，卻拘泥於在校園和家這兩個地方，極少見到這個社會殘酷和黑暗的一面，這造就了她單一純粹的品質，對她來說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他的話讓江蔓無地自容，她始終抗拒這種類似“走後門”的方式，一心只想憑着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得到一切。
江蔓的低頭不語讓林清來拍着腿重重地哀嘆了一聲，大有怒其不爭的意思，不過她這也是做給杜謙之看的，要不自家學生什麼德行他哪能不知道。
“小清，你別激動，江蔓這孩子我也挺喜歡的，不如你就大大方方地告訴我，我到底能幫上些什麼？”
林清來活了大半輩子，臉皮早就厚比城牆，在這個自己的恩師面前也是直來直去的，咕咚咕咚地把面前那杯茶一飲而盡就說：“杜老，沒有你的賞識，我在學校也不能這麼一帆風順，我也一直是杜師孃的私人顧問，如今也是時候退下來了，不如就讓江蔓頂上吧！”
杜謙之有些猶豫，雖然只是一個虛設的職位，卻代表了一種肯定和地位，以杜氏在珠寶界的地位，這表示了一個人的能力，也奠定了她將來可以到達的高度。
當時之所以選擇林清來，還收了林清爲學生，不僅是因爲此人確實在設計上有極高的成就，也是因爲這人的脾氣和那些逢迎拍馬的人完全不同，和自己很對味。
他選擇弟子顯然也是按照了這個標準，江蔓的直性子比林清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杜謙之私下是很喜歡這樣的人，但作爲他身邊的人，似乎太年輕也太容易衝動了些。
而且如果他真的收下江蔓，在珠寶界到時候肯定會引起轟動。
林清來說完後眼神就一直沒離開杜謙之，她在等一個答案，她知道這個要求很莽撞冒失，卻想爲學生搏這一把。
江蔓雖不願以這樣的形式換來自己事業順利，卻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老師爲自己做到這個地步，她那可笑的自尊心又算得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