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
按道理說,他這樣一個在各個方面都不合格的大酋長根本沒有足夠的血勇來讓自己跟隨着曾經的英雄一起踏入危險之地。
但事實就是,再怎麼拉胯的獸人依然還是獸人,骨子裡的彪悍在必要時刻依然能燃燒成一股捨生忘死的勇氣。
總之,在雷德從一腔豪勇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扛着一把斧頭越過了天穹之上的兩界裂口,此時正呼嘯着包裹憤怒之力從噬淵的裂痕砸向下方正在轟然倒塌的燃燒高塔。
他大概是艾澤拉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跨越過生死帷幕跳入噬淵戰場的活人戰士了。
布萊克那一船人和他的大劫掠艦隊不算,他們是從冥河“偷渡”過來的,哪有現在大酋長這以一己之力衝擊整個淵誓者軍團的豪勇之氣?
總之,雷德·黑手今日也算是點亮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成就,儘管就本心而言,他並不願意這麼做就是了。
“啊啊啊啊”
丟人的大酋長尖叫着在噬淵陰沉的空氣中拉出刺耳的尖叫。
原本他該有個堅實的落點,比如跨越過生死帷幕之後可以落在統御聖所的高塔之上,但兵主老頭用布萊克的萬神殿徽記炸了託加斯特高塔,直接導致小半個統御聖所都已被暴走的奧術原力點燃。
雷德眼前到處都是坍塌的宮殿,入眼之處皆是燃燒的火光。
那些奇形怪狀的死靈們到處亂跑,在高處的斜塔之上,布洛克斯·薩魯法爾正在和一個看着很厲害的“御劍大師”拼命死鬥,總之,好像沒有誰能幫助雷德在這個混亂之地安然降落。
而更讓孤身跳入生死帷幕的大酋長感覺到絕望的是,當他從滑落的高空向四面八方看去時,入眼之地皆是集結起來的噬淵軍團。
那恐怖的數量讓經歷過阿古斯遠征和惡魔入侵的雷德都亡魂大冒。
好傢伙!
哪來這麼多死靈戰士?
這可比艾澤拉斯所有活人加起來都要多了吧?
這麼多人一人砍他一刀都足以把他砍成並不美味的綠皮肉醬了。
而在不斷加速的滑落中,雷德終於還是想起了自己在大酋長之外的另一個身份,他在空中手忙腳亂的抓起胸前的寂靜者徽記開始大聲的向自己信仰的邪神祈禱。
“啊,偉大萬惡的寂靜者,救救您誠摯的信徒吧!我就要摔死在這該死的死亡地獄裡啦!這死法也太丟人了。”
隨着雷德念出神靈之名的祈禱,他手中的黑衣之印開始閃耀出紫色的光,以一種絢麗而優雅的方式在黑衣之印上不斷的跳動似乎是在向寂靜者的信徒們傳達某些信息。
而那信息翻譯過來就是:
您祈求的神靈暫時不在服務區,如遇到危及生命的麻煩請爆發出自己的勇氣和信念扛過去!記住!寂靜者大人會暗中支持你的!
“艹!”
雷德絕望的大罵了一句,恨不得當場把這破玩意丟出去。
他此時的加速度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再這麼繼續滑落自己肯定要摔在噬淵大地上摔成一團馬賽克。
但或許是寂靜者真的在保佑着自己的信徒,在雷德已經絕望的閉上眼睛如走馬燈一樣回憶自己短暫卻波瀾壯闊的一生時,一道奇特的魔法卻從下方用來,如一股溫和的反衝將雷德的速度降下來,讓他如長了翅膀一樣滑翔着向下最終以一個很狼狽的姿態摔在了地面。
差點摔斷了大酋長引以爲傲的帥氣獠牙,但總算是撿了條命。
灰頭土臉的雷德拄着斧頭跳起來,左右看了看,便聽到了一陣很熟悉的猥瑣笑聲,又在下一瞬看到了幾個很奇怪的傢伙出現在眼前。
“停!你們這些臉色蒼白的傢伙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別靠近本酋長!”
雷德這會草木皆兵,一邊揮舞着大斧一邊對眼前靠近他的雷索納爾王子和他的三位貴族女士副官大喊了一聲。
四個溫西爾心能吸血鬼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裝腔作勢的雷德。
這傢伙的力量之孱弱,姿態之猥瑣讓王子殿下和他的貴族夫人們頓時覺得這個胖子獸人沒準是腦子有點大病。
但這會已經帶着自己所有的反抗軍摸到了統御聖所附近,準備在整個噬淵的大軍都被動員起來的眼下在自己老爹眼皮底下搞個大新聞的王子殿下已經沒時間關注雷德的“行爲藝術”,之前布萊克帶着海盜們離開噬淵時叮囑過雷索納爾王子,說很快就有大變化,讓他耐心等待。
現在大變化確實是出現了。
王子殿下剛纔幾乎是全程目睹了生死帷幕是怎麼破碎開的,這讓他異常激動,深感黑衣先知閣下的預言之神妙。
只待黑衣預言中的援軍一到,就可以幹成一場真正的大事。
但援軍沒等來,卻等來了一個雷德·黑手。
“你!伱就是布萊克閣下許諾的援軍?”
王子殿下抓着手中的血色心能之刃,目光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雷德。
後者聽到“布萊克”這個名字頓時雙眼放光,立刻丟下斧頭搓着手上前,在王子殿下一臉嫌棄的注視中握住了他的雙手。
大酋長很自來熟的說:
“沒錯,本人就是寂靜者大人最忠誠的手下,正統部落的大酋長,所有獸人的君主,你們是寂靜者大人在這個該死的死亡世界裡的僕從嗎?
嗯,看起來馬馬虎虎的樣子呢。”
“大酋長?”
就在雷德和雷索納爾王子套近乎的時候,跟隨着王子殿下一路衝到統御聖所附近的一名獸人狼騎兵從藏身地探出頭,一眼就看出了肥碩的雷德在眼前。
這狼騎兵頓時驚呼一聲。
雷德一回頭就看到自己的同胞也在這裡,他頓時咧開嘴哈哈大笑幾聲,深感自己找到了組織,便丟下了雷索納爾跑去和自己的獸人同胞們待在一起。
王子殿下有些失望。
布萊克閣下許諾的援軍如果都是雷德這樣的,那這場噬淵反擊戰也就不用打了,根本沒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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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天空!更多人過來了。”
就在王子殿下猶豫不決的時候,他身旁的指控者女士一拍他肩膀,向噬淵天際指了指,雷索納爾回過頭就看到一支全副武裝的黑色死靈軍團正在一個手持魔劍的傢伙的帶領下越過生死帷幕的缺口,朝着噬淵大地砸落下來。
集結起來的亡靈天災先鋒軍被巫妖王親自帶領,在霜之哀傷的引領下他們從艾澤拉斯的各個區域越過天空的帷幕裂口,朝着噬淵衝鋒過來。
他們的數量衆多。像極了黑色的流星雨從那破碎的天穹滑落,且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源源不斷。
每一個從物質世界衝入噬淵的靈魂都閃耀着別樣的光,照亮了雷索納爾王子的血色雙眼,也讓噬淵大地上的淵誓者們察覺到了情況不妙。
洛薩統帥的死亡先鋒們可不像雷德那麼丟人,他們沒有改變落點和方位,就那麼直接砸在了燃燒的統御聖所之上。
而進入死亡領域讓霜之哀傷的威能倍增,這些死靈們也得到了死亡原力的滋養讓他們在噬淵中甚至比在物質世界更加強大。
亡靈天災的先鋒一落地就開始大砍大殺,朝着統御聖所內部突進,被布洛克斯糾纏住的德納修斯大帝無法發佈有效的命令,祂麾下的溫西爾們也被接二連三的變化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被巫妖王打的節節敗退。
“我們也上!勇士們,我們能不能拜託噬淵的折磨就看這一戰了!”
“隨我衝鋒!”
雷索納爾王子雙眼放光,他知道眼下就是最好的時刻便不再隱藏,命令自己的掌旗官打起戰旗,親自帶隊衝鋒殺向統御聖所的大門。
他深知自己這麼點人就算加上那支被巫妖王統帥的亡靈天災也不可能在噬淵掀起大風浪,但現在罪魂之塔已經被兵主炸開,只要趁勢衝入其中,將那些被囚禁的靈魂釋放出來,那麼他們頃刻間就能擁有攪亂噬淵的力量。
這就是布萊克閣下留下的預言,而今日就是預言實現之時,今日就是噬淵顛覆之時。
與此同時,物質世界,在北疆的洛丹倫城宮殿之外,瓦里安·烏瑞恩正擡頭看着頭頂那破碎的蒼穹與世界倒影。
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裂痕對面那片絕望大地上燃起的戰火,他能看到剛剛越過裂痕的洛薩正帶着死亡騎士們在倒塌燃燒的黑暗宮殿中廝殺,他能看到布洛克斯·薩魯法爾正在和一個強大無比的血色神靈戰鬥。
這一切都讓瓦里安心潮澎湃。
作爲皇帝他比普通士兵知道更多,從布萊克神選者肖爾那裡他知道了物質世界的紛爭背後隱藏的黑手,而今日,他們就要向那黑手宣戰。
這不只是艾澤拉斯與惡魔的戰爭,這場紛爭代表的是更高級的力量彼此之間的衝突,是六大原力在失衡時的碰撞。
而他們這些生者,就是這場戰爭開啓之後的第一支入場大軍。
生死帷幕的裂痕看着遠在天際,但那玩意實際上是個象徵層面的東西。
剛剛那些死亡騎士們已經向他們展示過了,只要心中有越過生死帷幕的想法,便能如御風而行般踏足其上。
“你們還要商量到什麼時候?”
瓦里安將自己的雄獅戰盔扣在頭上,他回頭看着身後的衆位君主,對他們說:
“我要帶隊進入噬淵了,我不想錯過這場痛毆陰謀家的戰鬥,我更不想缺席這個時代的最後一戰,也不願錯過新時代開啓的第一天。”
“我們離開了艾澤拉斯還能回來嗎?那可是死亡世界,只有亡者才能去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瓦里安,如果我們離開了,豈不是拱手把我們的世界讓給了惡魔?”
泰瑞納斯王拄着手杖情緒激動的問了好幾個問題。
老國王的激動是有理由的。
他活了一輩子也算是見多識廣,但今天才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刺激的場面,好傢伙,地獄大門在自家門口張開了!
這對老頭子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更重要的是,你洛薩讓我們大家看着大場面,大家都很感謝,但你爲啥要拆了我家房頂?你們這些混蛋知道維修整個宮殿穹頂需要多少錢嗎?
你提前說來一個空曠之地不就好了嗎?
就爲了該死的儀式感所以要毀掉我的宮殿?
嘿,洛薩,這其實是私人恩怨,對吧?
你這老小子是藉着這事報復我,對吧?
“我們當然可以回來。”
瓦里安身旁全副武裝的肖爾很認真的解釋到:
“寂靜者向祂的信徒降下神諭,在生死帷幕的破碎被修復之前,所有進入暗影國度的生者都可以通過這裂痕自由進出死者之地。
這是一場神靈發起的遠征,諸位陛下,神靈將與我們一起在死亡國度作戰。
至於惡魔”
肖爾搖了搖頭,他指了指天空另一邊。
衆人回頭看去,那裡正有一道金色的光芒緩緩迸發,像極了一個半月之前,惡魔入侵的那一天諸位泰坦之魂聯手封印黑暗泰坦薩格拉斯的那束光。
這會聰明人都已露出震驚的恍然大悟,而蠢貨們還在皺眉思考,說的就是你們,戰士們別思考了,這對你們可憐的腦子是可怕的負擔。
拔劍上吧!
瓦里安哈哈大笑着翻身上馬,拉起馬繮對身後所有人大聲喊到:
“別擔心惡魔,兄弟們!最少在這一戰裡,惡魔將是我們的先鋒!!!人類帝國的勇士們,隨我出征!”
——
“轟”
在瓦里安帶着第一批勇士跨越過生死帷幕進入噬淵的同時,德納修斯大帝終於在難纏的布洛克斯的糾纏下找到了機會,罪孽之王憤怒的爆發力量,讓自己致命的靈魂之刃數次刺穿布洛克斯的軀體,最終將這該死的死亡統帥從傾斜的罪魂之塔上擊飛出去。
大帝冷漠的看着那該死的混蛋砸落在卑微的塵土裡又被衝過來和反抗者作戰的淵誓者們淹沒,就如丟入黑色水中的石頭一樣,濺起點點波瀾。
祂站在被兵主炸燬的罪魂之塔傾斜的頂端,能看到源源不斷的生者越過天穹的裂口躍入這死亡之地並且將整個噬淵到處點燃戰火。
祂能看到自己那該死的叛逆之子統帥着一羣老鼠衝入統御聖所和那些反叛的亡靈合流,正在熊熊燃燒的託加斯特中釋放被監禁的囚徒。
祂能看到那些從高塔囚籠裡涌出的靈魂們如逆流一樣朝着祂的僕從和部下發起反擊並將自己威武的軍團攪得一團亂麻。
祂能看到整個噬淵都在肉眼可見的變的混亂起來,而那個該死的刻符者正在被幾名明顯來自瑪卓克薩斯的混蛋們攙扶着從燃燒的廢墟中走出來。
你個該死的老棺材板子!那麼劇烈的爆炸都沒炸死你嗎?
“沒關係!沒什麼關係!”
怒火衝心的德納修斯大帝眼看着生死兩個世界的靈魂集合起來反抗祂還未開始的統治,這和祂想象中的死亡君臨可截然不同。
祂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一個燃燒的世界裡如小丑一樣宣佈自己的統治即將開始。
不!
不該是這樣的!
自己策劃了無數年的準備難道就是爲了現在這樣?
不!
“噬淵啊,甦醒過來吧!幫助你們的主人!聽我的號令!”
德納修斯大帝站在燃燒的高塔上,祂雙目赤紅的高舉雙手。
在祂的命令下,整個噬淵大地上各處的軍械與淵誓者的堡壘紛紛開啓,佐瓦爾留下的足以征服萬界的軍力被祂喚醒,被祂驅動。
遮天蔽日的噬魂者飛龍和恐怖的焦痕巨獸在怒吼着,彷彿要宣佈死亡力量的威嚴。
而在整個噬淵的動搖中,在血色風暴席捲天穹的永恆威嚴中,德納修斯大帝高懸於被浸染血色的陰沉天空。
祂大聲宣佈道:
“來吧!叛逆者!動用你們所有的力量來反抗我吧,你們把自己送到了我眼前,而我,會把你們一個接一個的掐死!
所有的生命匯聚起來又如何!
看看你們眼前,我的力量無比強大,我的軍隊戰無不勝,我的原力壓倒一切!我依然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優勢在我”
“哐”
大帝的宣言還沒說完,一聲巨響就在頭頂生死帷幕的裂痕之外炸響,人羣中的瓦里安·烏瑞恩高舉着燃燒的聖劍,他大笑着對高空的大帝喊到:
“啊,偉大的死亡君主,您想要君臨羣星?真是偉大的理想,但似乎有其他人對您的征服有點小小的意見。
瞧啊,我們生者世界的代表,物質羣星的帝王來了。
您想要統治我們這些卑微的螻蟻?
沒問題!
先打倒薩格拉斯大人再說吧。
祂看起來很憤怒的樣子呢,唔,您可能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