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爲冷冷地說道:“這裡只有十副骸骨。”
“還有一個人呢?”趙一慧也很詫異。
只有郝有富擺擺手,不在意地說:“你們管他去哪裡了。就不許別人嫌棄這裡磕磣,換個地方死啊。我說,你們怎麼關心這些啊!都快兩千年了,那人要活到現在都成妖怪了。”
見三人臉色凝重,他用電筒依次晃過三人,重複道:“我們現在應該找出路!找出路!明白嗎?”
劉開文壓下心頭的疑問,附和他道:“郝有富說得對,先找出路。我們來分析一下石壁的信息。”
郝有富滿意地點點頭,隨即看向吳爲道:“我說你小子,之前說我叔是因爲玉牌被你們綁來的。我叔能有那麼值錢的玩意兒?我怎麼不知道,後來肯定落到你們手裡了吧。你們肯定不止有我叔的玉牌,玉牌上都說些什麼?”
“玉牌內容屬於高度機密,具體說些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手裡的玉牌只有三塊半。”
“你懵誰呢?”郝有富根本不信這話,連一個標點都不信。
吳爲聳聳肩,反問他道:“如果我們掌握了玉牌的全部信息,就不會折損那麼多人了,也不需要閔老、郝泥鰍這樣的人蔘與,更不需要你們。”
郝有富摩挲着下巴,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隨即又問:“你們怎麼知道我叔有玉牌的?”
吳爲含笑地盯着郝有富,反問他:“你不知道?”
郝有富黑着臉,甕聲甕氣道:“我知道,我能問你?”
吳爲挑眉看着他,嘆了口氣:“爲了給你買麥乳精和奶粉,你叔去黑市用玉牌換錢,被我們的人發現了這條線索。說起來,郝泥鰍對你還真是不錯!”
郝有富一聽,愣住了。自從一下來這裡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的他,竟然愣住了,眼眶微微泛紅。他使勁眨了眨眼,吸吸鼻子,不滿地衝着吳爲嚷嚷道:“啥泥鰍啊?你也配叫我叔小名。”
吳爲並不搭理他,問向趙一慧:“除了文字,那邊的數字是什麼意思?”
趙一慧對他們說道:“你們跟我來。”
三人見趙一慧表情嚴肅,料想是有什麼重要的線索,都跟了上去。
走到石壁前,郝有富一看,不就是剛纔他研究了半天的數字嗎,嘖嘖嘴便說:“我愣是沒明白。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爲肩,六八爲足,以五居中,這一看就是洛書之圖。細看之下就奇怪了,怎麼沒分數之陰陽?難道是梅花易數?”
每個數字刻在一個向外凸出的石牌上。劉開文伸手輕輕觸摸着石壁上的石牌,合攏五指覆掌在上,將將合一石牌。
“這是按鈕。”劉開文對幾人說道。
“按鈕的話,第一怎麼個順序,還是說同時按下;第二,這個按鈕對應的門或通道在哪裡?”郝有富說出自己的疑問:“丙嚴是誰?這都是他設計的?”
趙一慧咬咬下脣,皺眉搖頭:“史書中沒有這個人的記載。”
“丙嚴,魯技之傳人,尤善機括,曾經參與過帝陵修建。想不到他沒死在帝陵,卻做了墓主的門客。”吳爲的聲音從後面飄來。
幾人轉頭看去,只見他又回到了屍骸處,蹲在地上,擦拭着地面。
他擡頭對幾人說道:“拿個電筒過來!”
郝有富一馬當先地走過去,替他照着地面。
劉開文也走過去,和他一起把那塊地上的塵土拂去:“我也懷疑這裡有問題。”
郝有富乾脆和他們蹲在一塊,
問道:“啥問題?少了個人?”
劉開文一邊擦拭,一邊回答他:“不是,是這些骸骨的位置。你看,他們倒下的方向都指向這個中心,而且他們的屍骨太整齊了,兩兩一組。說明他們是面向而立,互相刺入對方心臟。這不是打鬥,這是自殺。”
那邊吳爲發現了什麼,埋頭幾乎觸地,一手招呼他們:“找到了!”
兩人蹲着移動過去,看向吳爲手指指向之處,有一條細縫。幾人連忙將細縫那塊擦拭乾淨。拂去塵土後,一個八邊形的圖案露出真容。
八個角向中心延伸出細縫至中心交匯,像是勾畫了這個八邊形的對角線。
“這是通道?”郝有富實在想不出這樣複雜的圖案能夠變成什麼樣的通道。
劉開文沉思一番,說道:“有可能。如果八邊形裡的三角形部位依次下陷,就是一個梯子。”
吳爲贊同道:“不錯!”
沒有實際操作經驗的郝有富實在想象不出來,嘟嘟囔囔地說:“行吧!找到通道了,剩下的就是機關的按鈕了……他們爲什麼要這樣互相自殺呢?你們確定?墓主都死了,就不能因爲心急發家致富,互相殘殺呢?”
“你看看他們的站位,當時是圍着這個通道口站立的。你再看看他們的屍骨,短劍全部散落在胸部肋骨間,說明他們是同時刺向對方的心臟,一劍致命”,劉開文指着一組屍骸說道:“況且,爲了財寶自相殘殺,也得先找到財寶吧。你瞧瞧這裡,哪像放過箱子櫃子的樣子。”
吳爲拍拍郝有富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你和你叔真像!”
郝有富看着站起來的吳爲,品着這句話,不滿道:“啥意思?瞧不起我……你見過我叔?”
吳爲拍掉兩手的灰塵,嫌棄地看着自己的衣服,嘆口氣:“沒見過,不熟悉。可當初坑了考察隊和高層的人就是你叔。你們倆還真是心有靈犀。”
這句話聽起來就更不對味兒了,郝有富剛想發作,便見吳爲走到中心圖案上方,負手而立,眼光銳利地俯視着他們。
“第十一個人當時就站在這裡。”
“啥?”郝有富懵了,“站在那裡做什麼?”
劉開文也明白了,蹭地一下站起來:“監督十個人執行最後的命令。”
“啥命令?”郝有富還懵着,撓撓頭:“開機關?”
吳爲的眼神變得冰冷,吐出二字:“封口!”
郝有富吞了吞口水,嘆道:“難怪叫死士,讓他們去死就去死,真聽話啊!這麼一說,還差一個人吶,丙嚴。”
“呵!他可能就在上面的潭水裡泡着”,吳爲走過郝有富身邊,向着趙一慧走去,“能設計出這座古墓,還能讓他活着?”
這邊趙一慧還在研究文字信息和數字石牌的聯繫。
“然後呢?”郝有富拽拽劉開文的褲角,繼續問道:“第十一個人去了哪裡?該不會是等這十個人都死後,自己去搬財寶,從此暴富,走上人生巔峰?”
劉開文彈了彈他的大腦門子:“你猜?我真的很想結識你叔叔。”
“爲啥?”郝有富捂着腦門,不善地盯着他。
劉開文扔下兩個字讓他自己品味,也走向石壁前。
“好奇個啥?”郝有富莫名其妙地看着劉開文,低聲喃喃道,這一個兩個的都有毛病,說話說一半,都和這墓主人一個德行,專門欺負老實人。
“陽刻的文字沒有規律可循?”
聞言,趙一慧扭頭看向身後,點點頭:“的確。我反覆研究這些文字,無論怎麼排列組合,都不成文意,切韻法也行不通。但是,這裡有九個陽刻的文字,正好對應了九個數字。如果按照這些數字的位置填入九宮格里,就會出現重複的數字。你們看,每列中間有明顯的分割,這肯定是另起一列之意。比如這裡的‘蜀’字是這一列第二段的第九個字,那邊‘一’字也排在其列第九。可是機關按鈕一旦按下後,不可能再按第二次。所以我認爲,不是這麼簡單的對應,這裡應該暗藏一組密碼,只是這個密碼的加密方式我不得而知。如果是密碼本加密,除非我們得到密碼本,否則無法破解。”
“你是說墓主可能採用後世的‘五言律詩密匙加密法?’”吳爲有些懷疑,在西漢能有這麼先進的密文加密法,轉念一想到丙嚴的存在,又覺得不是不可能。
“不會”,劉開文擲地有聲地說道,“古時候的紙張都不易保存,漢。如果我是墓主,我會用熟悉的保密方式,並且我的後人也學過這種方式。這樣墓主的後人來到這裡,就一定知道怎麼操作。 ”
趙一慧冥思苦想,總沒法想出來,苦笑着說:“古時候,上至皇政軍中,下到王公貴族都有自己的密文行書方式。可在漢代出現過的無非就是那幾種加密方式,而且有些方式並不適用於這個石室。而且墓主所在的時代多用帛書和簡冊記錄,的確不太適合作爲密碼本。”
吳爲皺眉苦思,一手攤開,五指快速地數着,像在計數,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你在做什麼?”郝有富不明白這小子又在做什麼,出聲問道。
吳爲並不理會他,繼續數着手指,直到動作停止後,才解釋道:“我在算這些文字出現位置的數之和、積、乘方。”
“結果呢?”郝有富點點頭,呆呆地問。
吳爲搖搖頭,有些頹敗地回答:“沒有任何規律,也不適合填入九宮格中。”
“哦”,郝有富呆呆地點頭,隨即鄙視地看着他,說道:“你和墓主也很像!”
吳爲一時沒反應過來,順着他的話問:“什麼像?”
郝有富扔他一個大白眼,呵呵兩聲:“都喜歡做些神神叨叨的事情。”
吳爲有些生氣,胸腔上下起伏,不過他的自控能力很強大,畢竟忍住了,低頭沉思起來:
“過去常用的加密方式有實物替代法、拼寫置換法和密匙加密法。這些石刻的文字很顯然不能用實物替代法,我們只能在後兩種方式中思考。”
“那就更困難了,我們無法知道墓主設定的規律。”趙一慧已經快放棄了,果然只有墓主的後人才能破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