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之縫合完創口後,便義無反顧的暈了過去,暈倒在蘭明珠的懷裡,把一堆爛攤子留給了劉大先生。
羊皮袍子蹲在沈旭之身邊,輕輕舔舐着少年郎滿是血跡的手,生怕稍微重點會弄傷少年郎一般。
“把旭之送到你那去修養。你好好照看,缺什麼少什麼問我要。”劉大先生毫不客氣,淡淡的語氣中帶着一種讓人無法說不的肯定。劉大先生和趙連成說話,向來客氣。畢竟,像趙連成這種級別的藥師整個九州也沒有幾名,必要的尊敬劉大先生一直做的很好。但如今,劉大先生顧不得客套,直接拿出和下屬交代問題的語氣說話,趙連成也沒有不高興。
趙連成點了點頭,應下了劉大先生的囑咐。身邊上官律隨即安排人把沈旭之和羊皮袍子擡上了車,便和趙連成一起走了。劉大先生又安排了兩隊十個人的精銳護衛前往二處保衛沈旭之的安全,這才略略安心。
蘭明珠知道這時候自己也做不了什麼。養傷最好的木系靈脈,天樞院的那條不比自己的那條差。況且在天樞院二處,近似於無限的丹藥供給,更是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生死雖然只是一線之間,但懷裡抱着沈旭之,感受着少年郎磅礴的生命力變成一條隨時可以乾涸的小溪,那種難受的滋味讓蘭明珠承受能力已經達到了極限。此刻見沈旭之已經昏昏睡去,在車上走了,看着車影消失在濃厚的黑暗中,便頓時覺得周身痠軟無力,向劉大先生說了一聲,直接帶着天樞院重新配給自己的護衛和那個小女孩兒回宮。
“現場查出什麼來了?”人走的差不多,劉大先生直接在拳臺的階梯上坐了下來,一臉陰沉的問道。
“天字甲號房的一個柱子有微微凹進去的痕跡,不是倉促的手段,檢查過,應該是當年建造的時候便留下的首尾。”一名黑衣軍士報告着。“而且不僅天字甲號房,所有的天字房的柱子都有痕跡。”
“人查出什麼了?”
“四處檢查殺手身份,判定應該是蛇族的殺手。”
“蛇族?”劉大先生沉吟一聲,說道:“去叫人把蛇族聯絡人叫來,居然殺到了我的頭上。作死呢嗎?哼!”
“叫孫世均來。”劉大先生聲音冷漠,今天的事情讓劉哲宇心中無名火起。要不是沈旭之碰巧在,明公主肯定在劫難逃。天樞院派去護衛的侍衛均押解回六處詢問。但劉大先生估計內奸的可能不大,這種多年以前埋下的線索,不知凡幾,這種神仙局要麼是一種近似於可能無限小的碰巧,要麼是有心人無數心血凝結而成。叫孫世均來,也問不出什麼,只是存了那麼一線希望而已。
“大先生。”孫世均也知道今天的事情自己弄的好,脫幾層皮可以脫身,弄不好,整個龍擡頭都要承受天樞院的中燒的怒火。幾十年之內別想在宛州再有一個場子。雖說有當年的一張老臉,但今天的事兒太大了,一張老臉不能當飯吃不是。
聽到劉大先生訊喚,老實而惴惴的垂手來到劉大先生身邊,低聲應了下。不敢多說。
“老孫啊,坐吧。”劉大先生說道。
孫世均聽劉大先生這麼說,心知今天的事兒自己大概可以脫身了。心頭一寬,點了點頭,在劉大先生下手臺階坐了下去。沒等劉大先生問,便主動的說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這間地下拳場,你也知道,是八年前我徹底打垮了周大侉子後收回來的。知道明公主要來,我還特意派人仔細巡視了一番周圍和屋內。拳場裡派了宛州一半的實力護衛。但還是沒有發現。”
“不怨你。這人是蛇族的殺手。”劉大先生說到。
“蛇族?!”孫世均被劉大先生的話驚呆了。蛇族,本來是上古遺族之一,百餘年前,一名蛇族後裔精於刺殺,成立了一個暗殺組織。這個組織隱秘的甚至沒有名字,知道存在的人便直接稱呼這個暗殺組織爲蛇族。
蛇族,暗殺成功率幾乎達到十成十,至今還沒聽說到有什麼失敗的例子。當然今天的意外除外。
居然是蛇族,孫世均忽然發現自己的後背被汗水浸溼。要不是沈旭之,明公主一死,自己不僅要承受宛州的怒火,那龐大的,勢力到底有多大的神殿一旦發怒,整個龍擡頭都可能在九州境內被連根拔起。
雖說明公主至今沒被神殿承認,但這是明公主活着的時候,要是死了……孫世均不敢想象後果。用手擦了一把汗,說道:“僥倖啊。”
“是。今天這人實力很強。我想便是暗殺一名洞玄上境的修士,也必然不會出現失誤。今天之所以你我繳天之幸,明公主逃過一劫,說穿了還是那小子在。一個魔體雙修的小子,還帶着況黎族的紋刻,誰能想到居然會……”
說到這裡,劉大先生長嘆一聲,神色有些黯然,道:“希望沒事兒,要不,我怎麼去見大祭司啊。你也回家燒燒香吧,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龍擡頭不連根拔起,我劉字倒着寫。”
“大祭司?”這人孫世均也知道。早些年間,孫世均和劉大先生一同出身於地下黑拳的拳場,劉大先生如何發家,孫世均略知一二。況且劉大先生大權在握之後,兩人也互爲臂助。
“恩。這孩子是大祭司的關門弟子,特意囑咐我多加照看。”劉大先生心中惦念,有些魂不守舍。
“……我家裡還有一根千年的山參,一會我讓人送到二處去。需要什麼知會我一聲……唉,今天這人情是欠大了。”孫世均說道。以後,沈旭之估計不會再來地下拳場打黑拳了,自己便是想還上這個人情怕是也難。
“幫我查一下……”劉大先生附到孫世均耳邊,小聲囑咐着。劉大先生知道,孫世均有一些途徑,在某些方面比自己的通路更加敏捷。
神殿,世人視爲九州內最神聖,最接近昊天的地方。坐落於夜沼之內,至今人們也不知道那一座座宏偉的廟宇到底是怎麼在沼澤之內站住腳,經歷千百年來的風吹雨打,至今屹立不倒。
神殿內,後殿裡,一個威嚴的聲音淡淡的說道:“失敗了?”
“是。蛇族通知,第一次暗殺失敗。他們正準備第二次暗殺。”
“是殿裡哪個老傢伙的首尾?”
“不是。是一名少年,年初在海角軍營陪蘭明珠回京城。後於龍擡頭的地下拳場打黑拳,現居住在一名謝姓藥師的家裡。但很少回去。和天樞院有關係,具體還在細查。”
“恩。蛇族那幫人也威風這麼多年了,該吃點苦頭了。讓他們繼續。讓神殿使團提前去宛州,不給那面應急的時間。我倒要看看劉澤宇離了神殿後是不是就有通天的手段,嘿嘿。”
“是。”
東浩瀚洋上,一座不知名的小島,幾間低矮的茅草屋,幾名老的不知多大歲數的老人在慢慢悠悠的喝茶聊天。本應是出現在尋常人家的普通一幕,在這裡怎麼看,怎麼感覺詭異。
“宛州的事兒失手了。你們怎麼看。”一名老者一邊抽着菸袋,一面隨意聊着。
“失手就再來,哪次暗殺能保證肯定能成?”另外一名黑臉膛的老者說道:“咱們蜷伏了這麼多年,還真變成殺手了?”
“暗沙之城的信兒,使者對咱們的失手很不滿意。要記住,這次不是一單生意,生意失手一次,還有下一次的機會。要是使者不滿,家規森嚴,怕是你我都得不到好。”
“嘿。封印了那麼久,我們這幫老傢伙在外面不離不棄的等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就不怕幹掉我們這幫老頭子,孩兒們就會聽他的話?”
“聖皇還沒脫離封印呢,爭什麼爭!”一名青衣人,帶着一副詭異的面具,打了一個手勢,止住了爭論。“是論功行賞,還是人頭落地,都得是聖皇下命。這點使者也知道,只是讓咱們下次暗殺一定要上心。日子越來越近了,要杜絕一切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
“是。”下手幾名老者均低首稱道。聖皇,多少年沒聽到這個名字了。當年暗沙之城大戰一場,能僥倖逃出來的人本來就不多,這麼多年,老去的人也佔了一大半。就剩下這些老傢伙,還散落在九州各處。暗中連橫,百餘年來積攢下如此大的基業,不就是等着聖皇逃出封印,再帶領大家打出一番天地嗎?
只是這日子越來越近,似乎有種不對的味道在衆人身邊彌散。
放下心頭的執念,幾人開始研究起下一次暗殺的步驟。不管怎麼說,暗殺,一定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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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龍空河流之藍把我這本暗面傳承加入龍空糧草榜。對那麼高的評語深感不安,昨天才看見,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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