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開始被恐懼縈繞了,雖然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可是所有人還是聚集在那個寬闊的客廳內,思索對策。警察還是沒有來,大家內心都充滿着疑惑,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
“我,我受不了了,”又是羅耀海,他漲紅着臉,不停地喘着粗氣,面對着房間裡每一個人,拼命地吼叫着:“我不要待在這個鬼地方等死!我要離開這裡,一定要離開!”
“你別說了,大家都不想死!”關山突然喊道:“你如此慌亂,反而正中兇手下懷,不是嗎?聽着,我想分析一下這件事情。首先,兇手可能的確在我們之中,他也許很早以前就潛伏在這座山莊內,殺死我們應該是他蓄謀已久的事情。我是這樣想的,折翼天使被殺的地方距離廚房很近,兇手一定聽到還會有人要來,那麼他在殺死了天使後,又讓我逃脫,如果他不是蓄謀已久,一定會立刻逃離,而且他應該是我們中的一個,否則不會有潛伏在這裡不被發現的自信。”
“我同意伯爵的觀點,”驀然也發話了,他希望儘可能讓大家的內心平靜下來,於是也開始分析起來:“其實仔細想想,兇手一個個殺死我們,目的就在於要讓我們產生慌亂,並讓我們在恐懼中心理崩潰。”
不,沒那麼簡單。驀然的內心其實並不是那麼想的。破壞通訊工具,兇手應該還有其他用意。但是現在還是別說出來,否則會進一步引起大家的恐慌的。
“真是無聊啊。”突然李震海說了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接着回過頭走出了客廳。
“安先生,你不認爲他有點怪怪的嗎?”關山問道。
“啊,的確如此。不過,那也並不能證明什麼的。”
到底這種折磨要持續多長的時間纔會結束呢?
“你的想法和我,是一致的吧,念禾?”驀然問身邊的念禾。
“原來你也想到了。是啊,我也那麼想。可是,現在已經無法證實了,除非我們可以活着離開這個地方。”
在一旁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們的李震海,放下了手中的煙。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麼。
“咒術師,你怎麼不說話呀?”關山坐到他旁邊,問他:“過去你的發言一直很積極的。難道說你有頭緒了?”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兇手爲什麼要把我們所有的通訊工具毀掉。他如果是擔心我們向外求救,我們早就報了警,現在才這樣做是沒有道理的。而且和大魔法師被殺死時的情況相同,房間都是上了鎖的,他是怎麼……”
“關於這一點,”關山沉思了一會兒,說:“大家在洗澡的時候,都把鑰匙放在哪裡呢?”
“我把鑰匙放在換洗的衣服裡,”商小娥先發話了,她從剛纔開始就是面無血色,一直沉默着,現在終於說了句話。她一邊反覆搓揉着自己的雙手,一邊說:“難道你認爲兇手在我們洗澡的時候偷拿了鑰匙?不可能的,有人出去洗澡的時候,大家都在這房間裡面吧?”
“的確如此,”關山嘆了口氣,說:“這樣一來,憂鬱王子,不,遊念禾先生,你的嫌疑就更大了。可是,我也想不出來,如果是你,你有什麼動機非要殺死我們所有的人。算了,我也不多想了,等警察來了再說吧。”
“警察恐怕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來,”念禾說:“我女朋友在我的手機被損壞前發了條短信給我,她說阿嵐山又發生了雪崩,這次的情況更加嚴重了。可是我希望大家不要過度地恐慌,否則就正中了兇手的下懷,他可能就是在享受着我們絕望的時刻,才一一地殺死我們的。否則,他能夠那麼容易進入上鎖的房間,不會只殺死大魔法師一個人。”
“說得輕巧啊!”羅耀海嗤之以鼻地說:“也許明天早上起來,又會死一個人!現在,如果兇手就在我們之中的話,那麼我們該怎麼辦?我們防不勝防啊,說不定飯菜裡會被下毒,可我們又必須吃飯!哈哈哈哈,我快瘋了!”
“你這副樣子,反而讓人感覺你是兇手呢!”甄志希緊盯着他,說:“我看過不少偵探小說,許多兇手都像你這個樣子,碰到兇殺案件好象很恐懼,實際上都是表演!”
“你,你說什麼?”羅耀海憤怒地撲上去,抓住她的雙肩,咆哮了起來:“你居然敢說我是兇手?我告訴你,其實你就不可疑了嗎?過去你不是和大魔法師在很多觀點上有分歧嗎?難道你就不會殺他?還有折翼天使,他過去不是經常笑話你對許多推理小說的常識不懂嗎?我看你就是兇手,你就是兇手!”
衆人好不容易拉開他們,可是兩人還在爭吵着。甄志希似乎也是由於受到了刺激,對羅耀海不依不饒地說:“我告訴你,要是讓我找出你是兇手的證據,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送上斷頭臺上去!”
“你送啊,你送啊!”羅耀海的眼睛看起來可以噴出火來,他拼命要掙脫拉着的念禾,同時對身邊的人說:“大家還記得嗎?這次該死的聚會,就是她提出來的,要不是她,我們至於要到這種地步!”
“夠了,全部給我住口!”驀然終於忍無可忍地喊了出來:“你們如此不冷靜,難道不知道兇手看在眼裡,笑在心裡嗎?我理解你們的感受,我和你們一樣,也面臨着死亡的恐懼。大家都希望可以活下去,不是嗎?既然如此,那就要好好地保護自己,等待着警察到來,現在起內訌,只會讓局面變得更加複雜,不是嗎?”
兩人都沉默了。他們都是崇拜着安驀然而來到這裡的,對他們而言,安驀然是個支撐着他們的偶像。甄志希先表態了:“對不起,安先生,是我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是我太激動了。”
“沒什麼。”驀然走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問:“你,結婚了沒有?”
“沒,還沒有,不過有一個男朋友,只是他不在摩勝市,否則這次我會和他一起來的。”
“那麼,記住。爲了讓你再次見到你的男朋友,一定要堅強地面對一切,如果有了事情一定要大叫,知道嗎?如果掌握了線索,別一個人單獨行動,記住了嗎?”
“恩,”甄志希點了點頭。
“哼,看在安先生的面子上,不和你計較了。”羅耀海咕噥了一句後,就坐下了。
第二天早晨。
驀然幾乎一夜也沒有閤眼。
今天,還會有一個人死去嗎?
他坐了起來,環顧着這個房間,兩邊都放着一個書架,上面都是些關於西洋文化和歷史的書籍,牀的旁邊的茶几上,放着一個老式的唱機,現在已經很少見了,目前流行的是聽CD,看來曾子農果然是個性格古怪的人。這個山莊,有不少佈局不合理的地方,在這裡生活的確是不方便,二樓的走廊窄得只能夠通過一個瘦弱的人,所以才決定讓女性居住。各個房間的佈置也都很奇怪,且不說配色的問題,讓人一進房間就暈頭轉向,而且許多不屬於臥房裡的傢俱都會放在這裡面,念禾也懶去整理了。
接着,那恐怖的噩耗,再度不期而至了。
“啊——”
那是商小娥的聲音。
他立刻起身,連拖鞋也來不及穿,就跑出了房間,跑到了那叫聲的來源。
在羅耀海的房間裡,他躺倒在衣櫃旁,喉嚨被人劃了一刀,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脖子和衣領。驀然閉上了眼睛,蹲坐在地上,對準地板狠狠地砸了一拳,罵道:“魔鬼!你要殺死多少人才滿足!”
旁邊,站着念禾和商小娥,商小娥已經把全身貼在了牆壁上,用顫抖的手指着羅耀海說:“他,他的脖子被,被割斷了,我,我們也會這樣的,不,不要啊。夠了,已經夠了,還要死多少人啊,不要啊!”她一下癱坐下來,將臉埋進雙膝,開始抽泣了起來。
“大魔法師死了,魔族之王也死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大家都死了……”
“怎麼回事?念禾?”驀然站起身,對念禾說:“我們怎麼可以讓他們一個接着一個死去?是我們把他們帶到這裡來的!我們怎麼會保護不了他們?當他們的父母面對着他們兒子的屍體的時候,他們會是怎樣的感受?那是如同把他們所有的器官都刨出來扔在他們面前一般的感受啊!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到底該怎麼面對那些父母?”
“我們不會饒恕那個草菅人命的惡魔!”念禾捏着鑰匙的手,似乎由於捏得太緊,滲出了血來,可驀然沒有注意到。他說:“昨天看咒術師的樣子,我總有點不放心,所以想來看看,剛好碰上了雪女。”
“念禾,你確定這鑰匙不會被人偷走?”
“不可能,我自己的房間也上了鎖……”
“什麼叫不可能?”驀然吼道:“被殺的人,誰的房間不是鎖得好好的?結果呢,大家一個接一個死去!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我們又能怎麼辦?”
“不,不會的。”念禾激動地說:“我不會讓他們就這樣含冤死去的!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