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聲的畫筆有些微微的顫抖。他看了看一旁觀賞他作畫的黑石,說:“我,剛纔好像有不好的預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事情……”
“預感?你是指什麼呢?”黑石好奇地問。他很驚訝非聲居然會在作畫的時候停頓下來,這是很少見的現象。
他把調色板放下,嘆了口氣,說:“算了,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沒有心情畫畫了。”
“你不是不舒服吧?”
“沒有,我想我很好。”他撕下那張畫了一半的畫,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算了,反正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回去了。我先睡一會兒吧。”
接着,黑石便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他彷彿坐在孤舟上,在黑暗的湖水上行駛了很長時間,終於醒了過來。非聲已經不在客廳裡了,也許又是到這房子各個地方到處走吧,他一看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得去準備晚飯了,去叫非聲來幫幫我忙吧。不知道他會不會在他的房間裡。”
走出客廳,他拐過右邊走廊,來到第三個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說:“非聲,你在嗎?”
可是卻沒有任何迴應,一擰門把,門沒有鎖,他便推開了門。非聲筆直地躺在牀上,看起來是睡着了,卻沒有蓋棉被。
“那麼冷的天氣,他居然都不蓋被子。”黑石無意中撇了一眼旁邊的梳妝檯,發現鏡子前擺了一個已經開啓的藥瓶,旁邊是一隻玻璃杯,玻璃杯下面壓着一張紙。
黑石走上去一看,那藥瓶是安眠藥瓶,瓶子裡面已經是空空如也。
那張紙是一張A4文稿紙,上面清晰地寫着“遺書”二字。
“非,非聲……”
他連忙回過身,去探睡在牀上的非聲的氣息。
他已經死了。
“不!”黑石几乎崩潰,他簡直都不敢相信他死了,拼命哭喊着說:“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給我醒過來啊,非聲!你怎麼可以死掉!非聲,你給我醒過來!”
但是非聲永遠也不會給他回答了。
驀然和楚白他們來到了袁家門口。
而他們剛準備按外面鐵門的呼叫鈴,就看到幾個人從別墅裡衝出來,迅速打開鐵門,是袁幸倫、席唯生和殷柳雪。
接着一輛黑色轎車開了出來,司機是袁諸南,他搖開車窗,喊道:“快上來,幸倫,媽!”
“出了什麼事情?”驀然拉住殷柳雪問她。殷柳雪看到他後,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說:“安先生,你快點上車和我們一起走,也許用得上你,非聲他死了,他死了!”
驀然大驚失色,死的人怎麼會是袁非聲?但現在來不及多想,他回過頭對楚白說:“楚白,你先回去等消息,我和唯生會再聯絡你!”
然後,唯生對殷柳雪出示了她的國家偵探證件,得以和他們一起前往阿嵐山。
上車後,殷柳雪已經開始抽泣起來:“怎麼會,偏偏祖蔭這種時候不在……非聲他居然死了……他居然吃安眠藥自殺死了……剛纔警察局打電話來,說接到了阿嵐山那邊的報案,非聲他……”
“怎麼會這樣的?”驀然此刻感到一片混亂。自殺?袁非聲自殺了?
車子開到阿嵐山,已經是晚上十點了。當遠遠看到山莊的時候,驀然心裡就感到沉重:想不到,這個地方事隔多年,還是有人死在那裡……
山莊前停了幾輛警車,而文兵似乎等在那裡,看到袁家人來了,於是立刻迎上去,說:“夫人,很抱歉,令郎的死請節哀。現在法醫正在鑑定死亡時間,請你們跟我來……驀然,席小姐,你們都來了啊。”
“別問我了,快帶我們進去吧。”
走進房門,裡面的警察都在進進出出。來到事發的房間,殷柳雪一眼就看到了兒子的屍體,立刻跪倒在地痛哭,法醫慰問道:“袁夫人,請您節哀。根據初步驗屍結果,你兒子的死亡時間是在今天下午四點到六點這段時間,是否是因爲服食大量安眠藥而死,需要解剖後才能知道,不過你兒子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房間裡也沒有搏鬥過的痕跡……”
就在這時候,驀然注意到走廊邊警察正在詢問一個年輕男子,於是便走上前問:“你就是彭黑石先生嗎?”
“是,我就是,請問你是誰?”黑石問他。
“啊,我叫安驀然,是……”
“驀然!”文兵走了過來,他看起來非常沉痛,雙手拍着驀然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氣說:“總之,這件事情也許和餘無音的失蹤有關係,我們會展開調查,也希望你和席小姐協助。”
“那麼,我有些事情想問問彭先生。”
“好的,彭先生,這兩位是NDG的一級國家偵探安驀然先生和席唯生小姐,他們有話想問問你。”
黑石點了點頭,他的眼睛有些紅腫,看來也很爲死者傷心。
“彭先生,你是怎麼發現他的屍體的?”驀然先從這個案子問起。
“是這樣的。今天下午,大概是三點左右吧,那個時候非聲還在客廳裡畫畫,突然他說不想畫了,我一直看着他作畫也累了,於是躺在沙發上睡着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天黑了,於是便想去找他……”
黑石說完發現屍體的經過後,唯生問道:“那你還記得發現屍體是幾點嗎?”
“當時我只顧着悲傷了,冷靜下來後,想到要去報警,當時看到電話機上顯示的時間是六點四十七分。推測下來,發現非聲的屍體是在六點半左右吧……他實在太想不開了,爲什麼要自殺呢?”
文兵在一旁又補充了一句:“那張遺書已經我們已經讓人送去鑑識科了,很快就知道是不是袁非聲所寫。”
“你有看過遺書具體內容嗎?”驀然又問了黑石。
“一開始沒看,我只看到上面寫着‘遺書’二字後我就立刻去確認非聲是不是死了。後來報了警,我又回到房間去看了看,上面寫的是他因爲玉嬌的死,對人世間沒有任何留戀了,只希望以死來解決那永遠沒有止境的黑暗,他早在策劃來這裡以前,好像就決定好在離開前一天晚上自殺了。我實在沒想到……我那時候爲什麼要睡着……”
“明白了,彭先生。以後也許我有事情會去找你,麻煩你給我你家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好,好的,我知道了。”
這時候,殷柳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又傳了過來:“非聲啊,你何必那麼想不開……我同意你畫畫,你和誰在一起也沒有關係,求你活過來啊……雖然我經常生你的氣,但是你到底也是我兒子,你這一死,不是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第二天,驀然和唯生就去了楚白夫婦家,談了這件事情的詳細情況。
“那間房子看來真是風水不好啊,”楚白搖了搖頭說:“接二連三地死人。現在既然你們推薦我去考國家偵探證件,那我也得和你們討論討論案情了。”
首先,袁非聲的確是自殺的嗎?彭黑石也不是沒有殺他的動機,畢竟他妹妹因爲黑石,而受到相當大的困擾,但似乎與其自殺沒有直接聯繫,何況他一直深愛着玉嬌,自殺的話,的確合情合理。但怎麼就那麼巧在這個時候,餘無音就失蹤了呢?
“現在那張遺書的筆跡鑑定結果和屍體的解剖結果還沒有出來?”楚白眨了眨眼,問道。
“啊,還沒有,文兵說有消息的話,會通知我的。現在一切都是一團糟。”
如果,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發生……驀然都不敢想像了。
楚白接着問道:“那麼,袁非聲的那位老爹呢?難不成還在會情婦?”
“袁家的人似乎聯繫不上他。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看來他現在還真的很逍遙啊!”
靈裳則是說道:“反正,這也算是個大新聞,他只要不是去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應該能知道這消息吧。和兒子感情再不好,在外人面前總要裝裝樣子吧?可是他到現在也沒有回摩勝市來。”
“所以,”楚白正色地說:“也許他……失去自由,被什麼人劫持住了,也可能……死了。”
袁祖蔭也許已經死了?
這是真的嗎?
“當然這也只是猜測,也許他真的沒血沒淚,兒子死了也不回來看看,這種人也不是沒有。”楚白又補充了一句。
警察局內,文兵正在看筆跡鑑定報告書,上面證明遺書的確是袁非聲所寫的,看來自殺是沒有錯的了。突然,他接到了一個電話,剛一接聽,對方便說:“到摩勝市郊區西南方位的雷蘇特林區,那裡有一棟別墅,去了那裡,你們便可以看到袁祖蔭和他情婦的屍體!”接着電話就掛了。
他放下電話,不知道該怎麼做?這是惡作劇還是……必須要去看看。於是他便對身邊的警察說:“小羅,出動了!”
找到那棟別墅並沒有花多長時間,門鎖得好好的,文兵按了很長時間門鈴也沒有任何反應。
“把門撞開!”文兵知道人命關天,只好賭一次了。
到二樓的時候,很快就發現了那個房間。
兩具一絲不掛的屍體,和滿地的血,證明了那個電話不是惡作劇。
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