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日漸成熟的安妮_3月14日 星期二

3月14日 星期二

親愛的凱蒂:

把這些講給你聽聽,可能會讓你樂一樂——儘管我一點也樂不起來——你來聽聽我們今天要吃的東西吧。樓下的那個勤雜女工正在上班,我當時就坐在凡·達恩先生的邊上。我用一塊香噴噴的手絹(是我們來密室之前買的)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你肯定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讓我們“從頭說起”吧。

幫我們弄食品券的那些人已經被抓走了,所以我們現在只剩五張配給卡,沒有多餘的食品券和食用油了。又因爲梅普和庫菲爾斯先生都生病了,愛麗忙得沒空給我們去買東西,密室裡氣氛變得非常低沉和沮喪,就連吃的食物也好像跟着染了病。

街頭的猶太孤兒

被送往集中營的猶太人

從明天開始我們就連一小塊兒脂肪、黃油或人造奶油也沒有了。我們早飯再也不能吃煎土豆了(爲了節省麪包),只好用麥片粥來代替;又因爲凡·達恩太太認爲這樣我們全都會餓死,所以我們用配給卡買了些全脂奶粉儲存。我們今天的晚飯是一份大雜燴,是用醃在大桶裡的蔬菜做的,你想想醃了一年的蔬菜會有多臭吧,所以我纔拿出手絹做預防措施!房間裡混合着爛李子、強效防腐劑和臭雞蛋的味道。嗚!一想到要吃這麼髒的東西就讓我噁心。這還不算完,我們僅存的土豆也染了一種奇怪的病:其中有兩桶全都成了“泥巴塊兒”,一桶接着一桶全都被投進爐子燒乾淨了。爲了給自己找樂子,我們便開始爲土豆尋找各種各樣的病因,從癌症到天花到麻疹無奇不有!噢,別樂了吧,如果到了戰爭的第四年還要躲在這裡,那可就樂不起來了。但願這堆爛攤子早日結束吧!

說真的,我對吃並不太在意,只要其他方面能讓人開心一點就好了。可問題是:這種冗長乏味的生活已經讓每個人都有點支撐不住了。接下來就是五個成年人就現狀發表的觀點:凡·達恩太太說:“廚房皇后這份差事早就沒有吸引力了。坐着什麼事也不幹真無聊,所以我只好再去燒飯。但沒有油又怎能燒飯呢,這麼多討厭的味道弄得我都要生病了。我吃了這麼多苦頭,得到的回報只有忘恩負義和那些不尊敬我的話。在你們眼裡,我總是害羣之馬,總是那個有罪的人。還有呢,據我觀察,戰爭幾乎沒什麼進展,到頭來德國人還是會贏。我就害怕我們會餓死在這裡,要是我情緒不好,別怪我罵你們。”

凡·達恩先生說:“我得抽菸,抽菸,再抽菸。我還得有吃的,這樣政治形勢對我來說就都不算什麼了。柯麗的情緒還不算壞。柯麗真是個好老婆。”可一旦他沒有煙抽了,那一切就都要亂了。你只會聽到這樣的話:“我要生病了,我們的日子太苦了,我一定要吃肉。我的柯麗真是個蠢女人啊!”當然他話音剛落,必有一場激烈的爭吵隨之而來。

弗蘭克夫人說:“吃的倒沒那麼重要,可我現在特別想來一片全麥麪包,我都快餓死了。如果我是凡·達恩太太的話,我早就能剎住凡·達恩先生沒完沒了的吸菸了。但我現在非得來一支菸不可,我的神經快繃不住了。英國人犯了好多錯誤,但戰爭還是有進展的。我得跟人聊聊,幸虧我沒在波蘭。”

弗蘭克先生說:“萬事如意,我一無所求。放心吧,我們的時間用不完。麻煩你把我的土豆遞來,我得閉上嘴吃飯。我的配給留一份給愛麗。政治局勢前程似錦,一片光明!”

杜塞爾先生說:“我今天一定要接着幹活,每一件事情都得準時完成。政治局勢‘很精彩’,我們‘不可能’被抓住。”“我,我,我……”

你的安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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