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 星期五
親愛的凱蒂：
昨天我做錯了一件事情。臨睡前，我像平時一樣坐在牀上等爸爸來陪我一起做睡前禱告。沒想到媽媽進來了，她溫柔地問我：“安妮，爸爸還沒來，今晚我能不能陪你念禱告詞呢？”“不行，媽媽。”我回答。媽媽站起來，在我牀邊停了一小會兒便慢慢朝門口走去。突然她轉過身來，帶着一臉痛苦的神情說：“我不想勉強，愛是不能勉強的。”她眼裡含着淚離開了房間。我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但立刻就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粗魯地把她從我身邊推開了。可我也知道我不可能有別的回答。我爲媽媽感到難過，非常非常抱歉，因爲長這麼大我頭一回看到她在乎我的冷漠了。
說真話很難，但事實如此：是她把我從她身邊推開的，她那些不講情面的話和粗魯的玩笑我一點都不覺得好玩，而且已經讓我對她任何愛的表示都變得麻木起來。就像她那些讓人受不了的話會讓我退縮一樣，我們之間消失了的愛也會令她的心痛苦難當。她哭了半個晚上，幾乎沒有睡覺。爸爸也沒有看我，只要他瞥我一眼我都一定能從他眼裡讀出這樣的話：“你心腸怎麼能這麼硬，你怎麼能讓媽媽這麼難過呢？”他們指望我道歉，但這是我無法道歉的事情，因爲我講的是真話，而媽媽遲早都要知道。對於媽媽的眼淚和爸爸的表情，我也的確不在乎，因爲他們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覺察到了我內心裡的某種感受。我只能爲媽媽感到難過，她現在總算知道我已經採取了她自己的態度。至於我自己，保持沉默，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再也不會在真話面前退縮了，因爲越是拖延，他們有一天聽到真話時就越會難以接受。
你的安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