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被分裂的靈魂
什麼?!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這種惡毒的話他也說得出來?居然要殺戮妖魔來對付我這個沒任何本事的小丫頭?!我駭然地看着那隻剛睡醒的妖魔,它尖利的獠牙全部從嘴巴里戳了出來,貪婪地瞅着我,一行黏稠的口水順着嘴角流下來,顯然是把我當作了午後的茶點。
沙魯法惡劣地笑着,傲慢地看着我驚恐的樣子,也不說話,好像在等着我跪地求饒。那種惡毒的笑容惱得我恨不得上去扇他兩巴掌。虧他長了一副絕頂的皮相,原來竟是如此小氣惡劣,難怪他被人監禁在這裡!這種人,如果是我也定不讓他禍害人間!
殺戮妖魔忽然張開血盆大口,“呼啦”一下子就向我撲了過來,速度竟快得驚人。我只看到它尖利的獠牙閃爍着猙獰的寒光,瞬間就衝到了眼前,我嚇得什麼聲音都找不到,抱着腦袋就跌到了桌子下面。
“法法!”沙魯法在那隻妖魔正要張口咬我的時候,懶洋洋地喚住了它。殺戮妖魔立即停了下來,疑惑地回頭看着自己的主人。
他從*站了起來,慢吞吞地走到了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臉色慘白縮在桌子下面的可憐樣,很暢快地笑道:“現在有精神回答我的問題了嗎?洗衣板小姐?”
我滿眼都是被嚇出來的眼淚,惡狠狠地盯着他,“你去死,無聊的神經病!”我真想破口大罵,可惜臉上全是不爭氣的害怕的眼淚,搞得我一點氣勢都找不到,只好撈起衣服拼命地擦臉。
他笑了一聲,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丟在椅子上。
“只是警告你別太得意了,我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記得了嗎?”他好像教導小孩子一樣,懶懶地問我。
我渾身都在發抖,膝蓋一點力氣都沒有,正要說兩句狠話,他卻突然問道:“地道里面有那麼多的封印,不要說你是個混血了,就是正宗的吸血鬼也沒辦法安然無恙地進來。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我惱怒地瞪着他,恨聲道:“什麼封印?!我根本就沒看見封印!”
他也不說話,伸出一隻手,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我忽然看見我進來的那個山洞裡一下子亮了起來,竟好像打開了電燈的開關,豁然開朗。
“你自己看看,那些不是封印是什麼?”他指着洞壁上每隔幾步就有的一圈幽藍色光線,懶散地問我,“你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嗎?”
我呆住,怔怔地看着那些貼在洞壁上的光線,竟是形成了一個密實的網。每幾步就是一個光線組成的網,我剛纔進來的時候怎會沒有注意到?
他看了我半天,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你是什麼怪胎,這種結界,除了芳染那個死狐狸,本是誰都無法進來的。”
我的耳朵靈敏地捕捉到了族長的名字,立即回頭看他,莫非他和族長有什麼瓜葛?想想看,這裡本就是族長封印殺戮妖魔的秘密場所,卻多出了一個惡魔。嗯,看來裡面有問題!
“那個……你和族長……是什麼關係?莫非她也將你封印在這個地方?”我剛問出口,就看到了他一臉憤憤然,然而憤怒裡面卻帶有了一絲不甘心和欽佩。
他哼了一聲,坐到了*,“看你能毫髮無傷進來和我聊天的分上,我就告訴你。”他大聲地說道,“你們族長根本就是一個該死的老狐狸!”我怔了一下,他咬牙恨道,“好歹我也是魔界的神,她居然表面上對我們恭敬,背地裡偷偷看不起!”
我苦笑了一下,原來他在族長身上受了挫折。族長那個人本來就是自負得很,如果按她的個性,何止是背後看不起?估計根本就當着面不給人家面子。
他繼續道:“我本來也只是在魔界裡面四處閒逛,結果那天看到她輕鬆地收拾了殺戮妖魔帶回了茉莉城堡。我一時興起,就偷偷跟了過去,當時心裡只覺得她很厲害。沒想到在城堡大門上看到了我們惡魔的雕刻,我以爲她是個虔誠的吸血鬼,本來還想着回去之後考慮將她提升做惡魔,沒想到她居然和下人說什麼魔界裡的惡魔都是沒用的東西!”他臉上的惱怒神色越來越深,“她說如果我們有用的話,就不會任着殺戮妖魔到處屠殺害人了。我一時氣不過,就收了翅膀打算好好刁難她一下讓她知道我們惡魔的厲害。”
他忽然頓住了,臉上漸漸有不甘卻無奈的神色,也不說話。我也不敢催他,只好乾坐着等他繼續說。
他忽地冷笑了一聲,“我們惡魔最擅長的就是看破人心,無論是妖魔,人類,甚至是天使,只要他們有一點點的猶豫和惡念,我們都可以捕捉然後加以利用,令他精神崩潰。我從來也不相信世界上會有自我意識那麼強的人。”他眯着眼睛,低聲道,“無論我怎麼用言語去*她,怎麼用我的能力去窺視她的內心陰暗面,她都不爲所動,只是冷冰冰地嘲笑我。我第一次在她身上嚐到了什麼叫無能爲力。”
他忽地嘆了一聲,又躺回了*,“其實要她把我關在這裡是我自己的要求,我沒辦法忍受自己的失敗,就想着沒臉回去見我的同伴,還不如當作給她封印起來的好。哼,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還一臉同情地說什麼如果我想出去就隨時能出去,分明是更看不起我!”
說了半天,原來他竟是自己要待在這裡的。是不甘心嗎?自己作爲魔界的神,居然沒有辦法對付吸血鬼,我倒是有點理解了。難怪剛進來的時候他會那樣和我說話,他恐怕以爲我是來勸說他出去的芳染族長了。
“那……你就打算一直待在這裡嗎?真的不出去了?”我問他,這個驕傲的惡魔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受了一次挫折就把腦袋埋下去,這怎麼行呢?
他瞥了我一眼,淡然道:“你管我?我高興待在這裡。”
我咬着牙笑了幾聲,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你笑什麼?你以爲你能出得去嗎?”他譏諷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不過想再那麼輕易地出去,就沒那麼容易了。我就不信你當着我的面還能穿過那些結界。”
我站了起來,走到結界的邊上,“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說着,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碰了碰那些幽藍色的光線。沒有任何意外,我的手指立即被那些光線蛇一般地纏住了,不痛也不癢,雖然纏了住,但卻沒有什麼阻礙的感覺。
沙魯法猛地從*跳了下來,衝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它居然對你也沒反應?!怎麼可能?!”他不敢相信地吼着,抓着我的手左看右看,好像上面有什麼魔法一樣。
我給他嚇了一跳,“我……也不知道啊,我怎麼知道它會對我沒反應?!”
他瞪着我看了好久,忽然吸了一口氣,輕聲道:“莫非你就是……弗拉德曼奧利亞?”
怎麼這個惡魔也知道這些事?我將手狠狠地抽了回來,冷道:“我不是她!”
他眯起了眼睛,認真地看了我很久,看得我心裡不舒服極了。他忽然低聲道:“原來是這樣……本體之間兩種性格的相互排斥嗎?”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我說了,我不是她,我是喜麗亞!”
他忽然笑了,“你這麼抗拒她是爲了什麼?唔……讓我想想,是否因爲你愛上了別人?”他墨色的眼睛竟如同針一樣,銳利得可怕,話一說出來,我的心就震了一下。
雖然我極力不去想蘭傑利斯的事情,可是他的存在就已經成爲了我心裡的一根刺,時不時跳出來刺我一下。從青空的言語行爲來看,他分明和蘭傑利斯沒有什麼聯繫。天知道我有多矛盾,又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雖然我是一個粗線條的人,每次都會自動地把這些煩人的事情拋在後面,但是並不代表我就不去想它。難道我內心的矛盾和迷惘,真的讓這個惡魔給看出來了嗎?
看他淺淺地對我笑,墨色的眼睛深得看不到底,似乎什麼都瞭解,卻什麼都不說。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和他對望着。
他忽然捏住了我的下巴,懶洋洋地問道:“你真的不願意當弗拉德曼奧利亞?如果我沒記錯,好像有一個叫什麼蘭傑利斯的天使爲了她做了吸血鬼,你就狠心將他放到一邊不管?”
這個人怎麼什麼都知道?我惱火地甩開他的手,“關你什麼事?我高興當她就當她,不高興當她也是我自己的事!你管我?!”
本來我就很煩了,他還要把這個問題揪出來說,惡魔能窺視人的內心了不起啊?
他嘖嘖兩聲,*着自己的下巴,笑道:“敢這樣和我說話的人也只有你了,連那個老狐狸芳染在我面前也好歹還給點面子叫我大人。好!”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說道,“看在你這麼有意思的分上,我就幫你一次,達成你的心願吧。”
他忽然低頭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冰冷的脣如同微風在上面柔柔地拂過。我呆了住,正要推開他,他卻放開了我。
“嗯,能這麼順利也是你自己心理強烈的排斥造成的。以後不用太感激我。”他高傲地說着,墨色的眼睛含笑看着我。
感激?感激他突然的非禮嗎?我惱得正要過去痛斥他,忽然覺得心裡猛地震了一下,竟有一種寒冷的感覺從裡面緩緩滲透。我打了個寒戰,不明所以地看着沙魯法,他什麼都沒說,就看着我笑。
那笑容太詭異,我正惶恐,忽然竟感覺心裡有一雙冰冷的碧綠色眼睛暗暗地看着我,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你對我做了什麼?”我吼了起來,渾身顫抖地捂着胸口,那裡冰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我閉上眼睛就可以看到那雙碧綠的眼睛,沒有任何表情,冰冷地看着我。腦袋裡面頓時一片混亂,一種讓我恐怖的東西好像突然從身體裡面竄了上來。
他輕鬆地聳了聳肩膀,笑道:“沒什麼,幫了你一把而已。完成了你的心願你難道還要怪我嗎?難受的感覺很快會過去的,相信我。”
我纔不相信這個惡魔!心口的冰冷幾乎讓我跪到了地上,因爲恐懼,我渾身都在發抖。耳朵旁彷彿不停地有人在細微低語,我什麼都聽不懂。那雙冰冷的綠色眼睛一直在看着我,看得我想尖叫。
“別看了!”我無法承受地叫了起來,恨不得將那雙眼睛挖出來丟掉。
“看來反應還是強烈了一點啊……”沙魯法毫不驚訝地看着我幾乎要發瘋的樣子,沉吟道,“莫非是我的能力退化了?看來被關在這裡兩千年,光用計算機瞭解外面的世界是不夠的呢……難道我真的需要出去磨鍊?”
他在那裡自言自語地嘀咕着,我卻已經痛苦到了極點,恨不得將胸口撕裂把冰冷的心掏出來。我喘息着憤恨地看着他,對他恨到了極至,只盼自己有能力可以將他殺了。
“沙魯法……”我恨然地吼了起來,“我真恨不得將你馬上碎屍萬段,你對我做了什麼?”
尖利的吼聲連我自己都想不到會這麼淒厲,可是更讓我駭然的是隨着我的吼聲,沙魯法竟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猛地向後跌了去,*的帳子給他拉扯得全部掉到了地上,勾着帳子的釘子也掉了下來,丁丁當當地落了滿地。
我呆住了,身上冰冷的感覺瞬間消失,那雙盯着我看的綠色眼睛也無影無蹤。我怔怔地看着沙魯法艱難地從一堆帳子裡面爬起來,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咳嗽了兩聲,漆黑的頭髮凌亂地散在背後,慢慢坐了起來,低聲道:“這就是戰神的力量嗎?居然連我也無法……”他忽地張口,一團漆黑的鮮血給他噴了出來,染在帳子上,開出了妖豔的黑色花朵。
我驚魂未定,心裡有些歉然,但想到是他活該,便不開口道歉。
他站了起來,對我笑了一下,“靈魂的不安定都可以產生這種力量,如果真讓你覺醒了,豈不成了真正的殺戮妖魔?”他一把擦去嘴角邊的黑色血跡,將散在胸前的頭髮全部撥到了身後,說道,“保險起見,我和你一起上去。唉,弄了半天,做什麼都是顏面全無,還不如做一點實事好讓魔界安定一點。”
我倒給他的話震住了,“你……要和我上去?你不是說永遠不出去的嗎?”
他走過來伸出手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不痛,但卻讓我更驚訝了。
他忽地張開了巨大的骨翅,墨色的眼睛瞥着我,似乎有點不屑,“你以爲那個力量是你的?憑你自己,能從地底下飛到上面去嗎?”我正要說話,他卻哼了一聲,“戰神居然轉世在你這個沒用的丫頭身上,也算她倒黴。你居然還排斥她,天下再沒有比你更笨的人了。”
我惱了,反駁道:“我就是我自己!爲什麼要接受那個什麼戰神的人格在我體內?我保護自己的思想有什麼不對?”
他好像根本不屑和我辯論什麼,將我一把拉了過去。
“所以你安心吧!遲早有一天她再也不會妨礙到你什麼的,你就安心地過你那些愚蠢的小日子吧!”他提着我的後領,轉身就向張滿結界的洞口走去。
我手忙腳亂地掙扎着,我會被他提到窒息的!
“放……放開我!”我抓着領口,艱難地叫着,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奇怪,剛纔真的是我的力量將他震飛的嗎?爲什麼我現在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本事都沒有啊?
他鬆開了我的後領,我剛要好好喘兩口氣,他卻改抓住了我背心的衣服,總之動作極其粗魯!
“你就不能稍微溫柔一點嗎?”我惱怒地擡頭對他吼着,“好歹我也是個女孩子,我不是麻袋!”
他居然冷笑了一聲,“你根本就是一塊洗衣板,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還不至於對一塊平板感興趣。”
這個人!我惱得牙都發癢,恨不得將他那顆妖嬈美麗的腦袋給扭下來!他卻不理我,回頭叫他那個巨大的寵物,“法法,跟我一起走!”那隻聽話的妖魔立即討好地跟了過來,漆黑銳利的爪子就放在我眼前,害我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沙魯法走到了洞口,手掌只往那結界上輕輕一蓋,眼見那些幽藍的光線漸漸就消失了。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原來可以消除這些結界啊……”
他沒有說話,只是向前筆直地走着,遇到一個結界就消除一個。我仔細數了數,在這條狹窄幽深的洞裡,足足有上百個結界,族長真是厲害。
叫做法法的殺戮妖魔一直聽話地跟在我們身後,我就一直給沙魯法當麻袋提在手上,看他一直不說話地消除結界。
“沙魯法,你剛纔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告訴我好嗎?”我終於憋不住問他,“爲什麼你突然跌了出去?爲什麼我覺得全身都好像變成了冰?”
他皺起了眉頭,“你煩不煩?我不說過我是在幫你嗎?按照你的意思來發展,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
“可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我提高了聲音,有點急。那雙曾在心底冷冷看着我的綠色眼睛總是讓我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他嘖了一聲,好不耐煩,“是你自己要將她從你的人格里分裂出去的,如果不是你的願望這麼強烈,我也無法做得這麼順利。我只是推了你一把,借了一點力量給你讓你掙脫她罷了。不過話說回來……”他突然笑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種靈魂,一半極度排斥另一半,於是給你生生分成兩個靈魂,你一個她一個。這樣你滿意了嗎?”
什麼?!我驚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竟是將弗拉德曼奧利亞從我的靈魂裡面分離了出去?!難道說現在我的身體裡面是真正地存在兩個靈魂嗎?那雙碧綠的眼睛就是弗拉德曼奧利亞的?是她在我心底看我?
沙魯法眯着眼睛輕道:“她的靈魂裡什麼都沒有,沒有思想,沒有理智,我的感覺就是一片空白,還有就是無窮無盡的恨。一個靈魂裡竟可以裝下那麼多的恨,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早點分開也好,如果再讓你們兩種不一樣的思維混雜在一個靈魂裡面,遲早你也會被她感染的。所以,我說了,不需要太感激我。”
我還處於震驚的狀態裡。分離出去了?她的靈魂竟然分離出去了?這麼簡單?就一個小小的吻嗎?這個惡魔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本事?
“分離……出去了之後,會怎麼樣……”我舔了舔乾燥的脣,低聲問着。
他瞥了我一眼,“你還想怎麼樣?反正現在你的身體是由你這個靈魂來支配的,就等她那個靈魂平息了那些恨自己消失吧。”
這是不是等於告訴我他丟給了我一個爛攤子?插手管事情管到一半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這就是惡魔的作風?我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他卻給了我一個不需要感謝的眼神。
“去你的,你這個無聊的惡魔!”我伸手用力地捶他,差點氣昏過去,“難道要我以後動不動就被她在心裡面窺視嗎?這算什麼東西啊?還不如讓她繼續和我在一個靈魂裡面來得讓我舒服一點,你這個多事的笨蛋!”
他一把抓住我在他身上奮力捶打的手,冷道:“抱歉,我做過的事情從來不會再去改變什麼,你要是不滿意我也沒辦法。現在你最好不要亂動,如果跌了下去,我是不會再去救你的。”
我還要罵他,他卻忽然將背後的骨翅收了回去,整個人就那麼輕鬆一聳身,我只覺得眼前一花,竟然被他提着飛了起來。
他一個手提着我的後背心,另一隻手輕鬆地拉着殺戮妖魔法法,沒有翅膀,卻向上升得極容易。我吃驚得什麼話都吞了回去,眼看他比天使飛得都輕鬆,輕巧巧地卻速度很快地向上飛着。
“喂,”他突然喚我,“你掉下來的時候難道沒有經過這個黑暗空間的結界嗎?你怎麼突破的?”
黑暗空間?是了,我的確在掉下來的時候曾經過一段五感被封鎖的空間,莫非那就是什麼黑暗空間嗎?
“我……我只記得經過一段很古怪的黑暗,就好像突然靜止了一樣。那個可能就是黑暗空間了吧?我不知道怎麼通過的,反正後來我就摔到了地上,看到那個洞口就進去了。”
沙魯法沒有說話,身體突然猛地向上一躥,我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臉上衝,他的速度簡直可怕。耳旁只有急速上升時帶來的尖銳風聲,我的頭髮全部貼在了臉上,心臟激烈地跳動,幾乎無法承受這種上升的速度。
“那個將你逼下地道的人,今天會倒黴,倒大黴。我倒挺想感覺一下她看到你還活着的時候,心裡的聲音是怎麼樣的。”他微微一笑,邪氣頓現,“惡魔的糧食就是人心的貪婪*。”
我忽然只覺眼前一亮,滿是鮮紅豔麗的色澤,心裡一個下意識的明白已經竄出地道口了。沙魯法輕盈地翻了個身,穩穩地落在地上,帶起一片陳年的積灰。
他將我放了下來,我卻雙腳發軟,跌坐到了地上。他譏諷地看着我,笑了一聲,“真沒用,簡直侮辱了戰神這個名字!”
這個傢伙!不嘲笑我他就不開心嗎?我喘着氣,哼道:“真沒用,不知道是誰迷惑不了人心被關起來的,只會嘲笑別人!”
他的臉色頓時變了,一把將那個已經昏迷的殺戮妖魔丟在地上。我不懼地瞪着他,看他要怎麼樣。他張開嘴正要說話,屋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人聲。
“小喜她失足跌下去了!我……我和她說了好幾次那個屋子裡什麼都沒有,可她卻不相信……都是我的錯!”
是冰羽的聲音,她哭得傷心異常,簡直和真的一樣。我現在纔開始真正佩服她的厲害……
接着是卡卡悲痛欲絕的聲音,“她怎麼會跌下去的?她什麼本領都沒有,這樣下去一定會危險的!我下去救她!”
“卡卡,等一下。”是青空的聲音。我的心突然就跳了一下,整個人好像都活了過來。明明只有那麼一會沒有見他,我竟感覺彷彿有一生一世的懷念。原來他們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真的……
“冰羽,那個地道是上了鎖的,小喜是怎麼打開鎖掉下去的?你們怎麼會來這麼偏僻的地方?這裡已經沒有什麼花可以欣賞了,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他說得很平靜,可是聲音裡還是有一絲顫抖,儘管他掩飾得很好,可我還是聽出來了。我的眼睛一熱,站起來就想推門出去。那個該死的沙魯法卻一把拉住了我不給我動。
我用眼神殺人一般地惡狠狠瞪他,他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我好好聽。
“看看那個女人會說什麼,我好掌握她的心理。”他壓低了聲音在我耳朵邊說着,我用力掙脫他的手,哼了一聲。
冰羽哽咽着說道:“是我記錯方向了,營養室是在另一邊,可我記錯了。我和小喜說了,但她不相信,非要進來這裡看。她的好奇心太重了!”
這個女人,我惱得頭髮都豎了起來。她的意思分明是說我活該!沙魯法“嗯”了一聲,輕道:“看來她是對你恨之入骨,這樣的人,心裡的*是最美味的。”他說着,墨色的眼裡竟閃爍出了飢渴的光芒,讓他*的臉看上去有一些可怕。
芙蓉夫人的聲音倒是讓我愣了一下,她也來了?
“既然人已經掉下去了也沒辦法,實話告訴大人,下面封印着芳染族長抓住的一隻殺戮妖魔。那個女孩子沒有一點本事,過了這些時候,恐怕早就死了。現在再讓人下去找也沒用,只是更加危險罷了。”
哇……好惡毒的女人!她怎麼不想想萬一我沒死呢?!我咬住牙,惱到了極點。
卡卡倒抽了一口氣,什麼都沒說,估計是震驚到說不出來了。
青空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我下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一震,眼淚都涌了上來。門外冰羽他們亂糟糟地勸着他,沙魯法嘆道:“笨蛋,這個時候還不出去?等他們進來發現我們就沒意思了!”
說着將我又提了起來,走到門邊一腳踹開了虛掩着的門。
我被他提在手上雖然沒有什麼形象,可是看到冰羽驚駭欲絕的表情倒也蠻痛快的。我嘻嘻一笑,對她眨了眨眼睛,輕聲道:“抱歉,冰羽小姐,我活過來了。讓你失望了。”
她當時的表情簡直絕了,我真後悔怎麼沒把家裡的照相機帶來,以後不開心的時候看看她那種神情也蠻有意思的。
“小喜!”卡卡激動地叫了起來,我看到他眼眶已經紅了,但是卻在撐着,心下一陣難受,只能給他一個微笑。這個時候,我能給他的只有這些。
青空沒有說話,即使我看着他,他也一個字都沒說。其實不需要說什麼的,那雙碧綠的眼睛裡已經把他想說的話全部傳達到我這裡了。我給了他一個笑容,告訴他我很好。
沙魯法哼了一聲:“感人的會面結束了?我可以享受我的午後茶點了嗎?”他看向一邊臉色慘白的冰羽,墨色的眼睛裡竟隱隱散發出妖異的光芒,神色卻慢慢變得*妖嬈,彷彿馬上不是要吃她心裡的惡念,而是要去勾引她一樣。
“你是誰?”青空冷冷地問着,碧綠的眼睛結成了冰,凝結在他提着我領子的那隻手上。
沙魯法很神氣地張開了背後那雙巨大的骨頭翅膀,“你們的神,惡魔。叫我沙魯法大人就可以了。”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駭然地看着他背後那雙半透明的骨翅。他還很賣弄地扇了兩下翅膀,弄得沙沙作響。
我用力推着他的手,叫道:“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神就要有神的樣子,放開我!”
他卻不放開,笑吟吟地看着我,說道:“不要,我可是爲了你纔出來的喲,不多親近親近怎麼可以?”
他是故意的,我從他眼睛裡面看到了惡作劇的邪惡!他是在刺激青空嗎?這個無聊的惡魔!
青空的臉色很難看,冷道:“我不管你是什麼神,惡魔也好,天使也好,如果你再不放開她,不要怪我不客氣。”
沙魯法皮癢地笑了笑,“哦?你要怎麼樣?勸你一句,與其把精神放在我這裡,倒不如去懲罰那個膽大妄爲的女人吧。喏,她都要跑了。”
我急忙轉頭,卻看見冰羽往後飛奔的背影。她跑得瘋狂極了,簡直像後面有鬼在追一樣。淺灰色的長髮因爲跑得太快,全部凌亂地散在了她身後。青空沒有說話,瞥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只將手向後輕輕一拋,我立即看到五根青色的細線給他拋了出去。
又是這招!難道他要將冰羽當場處死?芙蓉夫人驚恐地尖叫了起來,眼淚亂流,拉着青空的手就跪了下來。
“青空大人,求求您饒了冰羽吧!”她嘶啞着嗓子哭道,“她只是一時想不開罷了,你看,喜麗亞小姐不是好好的嗎?請您放過冰羽,我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了!”
說完她大哭了起來,這麼樣一個注意自己形象的貴婦人,此刻一點形象都沒有了,哭得和一個瘋婆子差不多。
青空沉着臉,我知道這樣的表情表示他已經怒到極點了。卡卡將芙蓉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嘆道:“你又何苦?她還沒死。”
的確,那些青色的線只是將冰羽綁了住,她在那裡發瘋一樣地掙扎着,叫得淒厲無比,卻怎麼都無法掙脫開來。
青空將線扯了回來,冰羽被拉得跌在了我們面前,身上滿是塵土,再也看不出平時那高雅溫柔的模樣。她也不說話,一雙透明的眼睛惡毒地看着我,那種眼神幾乎要將我刺穿,連我也忍不住再次心驚。她竟是如此恨我?
青空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沉聲道:“爲什麼要將她推下去?”
冰羽陡然大笑了起來,“推下去?你以爲我會去推這樣一個下賤的東西嗎?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我是什麼身份?我會去推她?”
青空有些驚訝,立即看向我,我對他點了點頭,嘆道:“是我自己跳下去的,不過是她逼的。我只是想着不跳下去她就會殺了我,反正都是要死,說不定跳進去還可以有機會逃命,所以就跳下去了。”
卡卡恨聲道:“爲什麼?她什麼地方礙着你了?”
冰羽的目光如刀,幾乎要將我凌遲,她喘着氣,陰森森地說道:“她的存在就是一種礙眼,那種黑頭髮,那種綠眼睛,這樣的女人本來就都是下賤貨!”
芙蓉夫人駭然地捂住了嘴,“冰羽,你竟到現在還恨你父親的那件事嗎?”
冰羽吼了起來:“是,我恨,你難道不恨嗎?如果不恨爲什麼老是要找黑頭髮少女的麻煩?爲什麼成天在我面前抱怨?我告訴你我已經聽夠了,你就只會抱怨,就只會找那些不相干的人的麻煩,然後眼睜睜地看父親和那個賤貨親熱,我受夠了你的無用了!”
芙蓉夫人震撼得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駭然地流眼淚,臉色慘白。
冰羽恨然地看着我,幾近瘋狂。
“青空是我的人,一直都是!你是什麼東西?居然和我搶?!我真後悔沒有親手殺了你,你真以爲我很喜歡你?告訴你,我每次看到你的時候都恨不得把你剁碎了,你的存在簡直讓我噁心!”
“夠了。”青空冰冷地說道,然後食指微動,一根青色的線立即活動了起來,飛快地刺穿了她的喉嚨,她頓時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劇烈地喘着氣,不甘心地看着我。
青空召喚來了茉莉城堡裡的侍衛,“將她關到監牢裡去,不許給她吃任何東西。等我和暗夜城堡聯絡之後就將她帶去判刑。”
侍衛渾身發抖地低頭聽候吩咐,正要將掙扎不休的冰羽拉走,沙魯法突然懶洋洋地開了口:“等一下,等我吃完了她心裡的罪惡再送去關押也不遲。”
他終於把我丟到了一邊,我站立不穩,差點跌到地上。青空和卡卡同時動了起來,卡卡卻忽然停住了,默然地看着青空將我扶了起來摟進懷裡。然後他將臉轉到了一邊,再也沒有向這裡看一眼。
“你的肩膀怎麼回事?”青空扶着我,皺着眉頭看我肩膀上因爲磕在地上而留下的大塊血跡。
我低頭看了看,“哦,沒什麼,只不過磕在地上罷了。現在也不痛了。”
他伸手便撕開了我的衣服,一點預兆都沒有。我驚了一下,他立即按住我。
“別動,我幫你治療。”
肩膀上紅腫了一大塊,破了皮,看上去挺嚴重的。青空很快將我的傷治好,替我將破了的衣服攏了攏,我正要說話,他卻突然將我緊緊地擁進懷裡。
15惡魔之家
“你跳下去之前難道竟沒有想到我嗎?就這麼跳下去了?”他低聲問着我,身體竟在微微發抖。有的,我想到的。只是那個時候想到他,讓我的心好痛苦。一想到或許再也見不到他,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從來也不知道我居然對他如此在乎。只是這些話,我實在說不出口,太親密了,我一向不擅長說那些美麗浪漫的話。
“以後不要再四處亂跑了,我差點給你嚇死。”他的下巴摩挲着我的脖子,在上面小小地咬了一口,便將我放了開來。
我見沙魯法走到了冰羽面前,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動作,冰羽便昏了過去。忽然心念一動,咬着脣小聲問道:“你和冰羽小姐……以前真的……是情侶嗎?”啊……其實我還是嫉妒的,而且很嫉妒!如果他和她以前真的有過什麼關係,我想我會難受上好幾天……
他突然笑了,捏着我的下巴柔聲道:“這次是在嫉妒?”
我紅着臉點頭,他笑道:“怎麼可能?我和她都沒有說過幾次話,所有的傳聞都是他們家族自己傳出去的罷了。我只是一直沒有去管而已。”
我鬆了一口氣,給了他一個尷尬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在吃醋。”
他愛暱地揉了揉我的頭髮,“我喜歡你爲我這樣。”
我正要說點什麼親密的話,卻忽然看見沙魯法將手直接伸進了冰羽的肚子裡。我駭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索了半天,然後抓住了什麼東西,向外拉扯着。
我倒抽了一口氣,渾身發抖地看着他抽出了一團黑色的不停扭動的莫名物體。他觀察了半天,似乎很滿意的樣子,然後直接將那團東西塞進了嘴裡,好像還吃得很香,我忍不住一陣噁心。
“那是惡魔的糧食。”青空在我耳邊說着,“他吃的是心裡的惡念,惡的*最能吸引惡魔的眼光。你是怎麼認識這個惡魔的?”
我忍着噁心告訴他經過,剛說完,卻看見已經吃完的沙魯法一臉滿足地走了回來,妖媚的臉上居然又是溫柔又是*,原來這就是惡魔在引誘人犯罪的時候典型的表情……
“吃完了,你可以回來了,小喜。”他對我招手,很高傲的樣子。
我對他做了個鬼臉,“我纔不要!反正你已經出來了,該去哪裡就去哪裡,幹嗎要跟着我?”
他“嘖”了一聲,哼道:“真是不聽話的女人,我最煩這種類型的。你要是再不過來,我可就要過去搶了哦。”
我惱了起來,“你幹嗎要纏着我?我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
他眯起了眼睛,居然還認真想了一會,“值錢的東西倒是沒有,不過你卻必須要跟我私奔一下,對你未來的幸福有好處哦!”
私奔?!這個人是不是吃太多腦袋撐壞掉了?我瞪着他,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好了,快過來吧,我們還要去很多地方呢!”他不耐煩地對我揮手。
“我不要,誰要和你私奔?你腦袋壞掉了?”我大聲說着,“你這麼惡劣的男人,誰會看上你纔有鬼!”
他冷笑了一聲,“你這麼惡劣的女人誰會看上纔是沒眼光!廢話少說,再不過來我就過去了!”說着他就走了過來,我急忙躲到了青空背後。
沙魯法停了下來,對青空笑了一下,神情極度魅惑,聲音溫柔無比:“我要將她帶走一會,麻煩你讓開。”
青空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半晌才低聲道:“抱歉,她是我的人,沒辦法讓你帶走。”
沙魯法一點都沒有生氣,卻笑得更*,眉宇間盡是蕩人心魂的妖嬈,“別這樣說,我其實知道的,你一直對旁邊那個男子心懷愧疚。你們一起長大,感情非常要好,可惜愛上了同一個女人。既然你心裡那麼痛苦,何不放開了手讓她走呢?這樣你們就能和以前一樣要好了,來,讓她和我走吧。”
我的天,他竟在用能力迷惑青空?!我驚訝地看着青空,他依然面無表情,冷冷地看着他。過了一會,才說道:“愧疚是一回事,但是涉及到她,我是不會讓步的,你也一樣。”
沙魯法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訝,然後迅速換上了一張柔媚的笑臉。
“你對她如此執着爲了什麼?因爲她讓你有熟悉的感覺?喔,還是喜歡她的真實?像你這樣陰暗的男人,原本就不適合她這樣灑脫的女孩子。你自己也知道,你對所有的人都戴着自己的面具,從不用真心對人,只有在她面前你才覺得可以露出真實的情緒和心思。可是你不覺得這樣陰暗的自己配不上她這樣一個天真的少女嗎?她那麼光明,那麼純潔,這樣陰暗的你配得上她麼?來,別抗拒了,將她給我吧,這樣你心裡的痛苦會少一點……”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着,聲音輕柔,竟像是在哄那些不聽話的小孩子,溫柔之極,連我聽起來都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想着乾脆放手算了。
青空冷冷地看着他,忽然輕聲道:“你放棄吧,你的那些話對我沒用的,把我想得太低了。”
沙魯法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駭然與難堪,他不可思議地盯着青空,好像他頭上突然長出了一朵花似的。半晌,他忽然笑了,“怪不得……原來是這樣,只是我雖然沒有辦法讓你迷惘,這個丫頭,今天我卻一定要帶走。”
青空的指尖忽然閃爍青光,神情肅殺地看着他,也不說話。
沙魯法突然揚聲叫道:“法法,給我出來!”
我陡然一驚,這纔想到那間鐵皮小屋裡還有一隻昏迷的殺戮妖魔。我急忙回頭打算告訴青空,可是身後的鐵皮房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竟好似有人撞破了牆壁衝了出來。
我張開嘴剛要說話,耳後勁風忽響,來不及回頭便被青空用力推了出去,倒退了好幾步。驚魂未定中粗粗一瞥,竟看到那隻殺戮妖魔正發瘋一樣地攻擊青空。
我正要開口說話,嘴巴卻被人捂了住,沙魯法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聲說道:“跟我私奔去吧,丫頭!”
我大驚,急忙要掙扎,他卻張開了背後的骨翅,感覺腳下一空,他竟飛了起來。
青空飛快地拋出青色細線,立即纏住了那隻妖魔,將它殘割得粉碎。我的嘴被那個該死的沙魯法捂着,什麼都叫不出來,只好用力地掙扎着。
沙魯法笑吟吟地在空中看着青空,“放心,只帶她私奔幾天,很快便還給你了。”
說完便轉身,向更北的方向急速飛了過去。青色的細線鬼魅一般忽然躥到了我們腳下,眼看便要將沙魯法抓住,他“嘿”了一聲,靈巧地側身讓過。
“好好等着吧!”他回頭開心地笑着,竟像一個得意的小孩子。
“放開我,你這個白癡惡魔!”好不容易他的手從我嘴上鬆開,我張嘴就罵他,“誰要和你私奔?你腦袋給開水燙過了?”
他哼了一聲,“你真以爲我看上你了?”說得不屑極了。
我幾乎要氣暈過去,用力掰着他卡在我腰上的手,卻怎麼都掰不動。
他冷道:“警告你別亂動,現在我們在天上,掉下去不要指望我會去救你。”
我氣過了頭,反而冷靜了下來,不再亂動。
他有些訝然,看了我一眼,說道:“怎麼突然聽話了?害怕了嗎?”
我閉上眼睛,拒絕去看他那張讓我厭惡的*臉蛋,低聲道:“好了,我不認爲你真的打算和我私奔,請告訴我你強行將我帶出來的原因。”
他冷笑了一聲,“我可真是好心被人當作驢肝肺!我和你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只是想找同伴來幫你平定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如果一直讓她的靈魂這樣存在在你的身體裡,你會受很大的影響。畢竟一個人的身體能量是很有限的,同時容納兩個靈魂本就非常困難。如果你不想哪一天突然失去了自己的意識,就閉上嘴乖乖跟我走!”
我也學他冷笑了一聲,“你說得好光明正大!如果不是你多事將我的靈魂強行分裂,何必現在這麼麻煩?該閉嘴的人是你纔對!身體是我的,哪怕是戰神,我也不會讓給她的,她永遠也別想和我搶這個身體!”
他似乎有些啞然,最後失笑了起來,“真是有意思,你到底是強悍還是笨蛋?真給你搞糊塗了。既是你這麼有信心,倒顯得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不過總是要給你平定一下,不只是爲了你,而是爲了我們魔界的安生。誰知道哪天她鬧了起來,這裡可沒有一個人可以對付她,我看就是那個混賬芳染也沒辦法。”
我沒有說話,沙魯法說得沒錯。我雖然說得很正式大膽,可是一想到那種在心裡被窺視的難受,還有那種冰冷的感覺,就有點不寒而慄。現在真的不是說大話的時候。
他見我一直不說話,以爲我還在生氣,便嘆道:“真沒見過你這麼固執的人。好了,不說這個了,想不想看看魔界的景色?我帶你飛低一點,馬上我們會經過腐屍荊棘海了。”
我的心裡一動,忽然就想起那片慘綠色的荊棘海,那個寬闊的背,我靠在他背上,心底暗地企求可以就這樣走到天荒地老。
想起青空我的心就是一顫,我就這樣給沙魯法生生劫走,以他那種高傲的個性,必定無法忍受吧。想到他會爲我擔心,我就心痛。以前從來也不知道愛這種東西魔力如此巨大,我居然也成了一個纏綿之人。
沙魯法很快便帶着我飛過那片荊棘海,望着那片張狂的綠色漸漸消失在我視野中,我的心裡竟是空空的,好像丟了什麼美好的東西一樣。
沙魯法似乎再也忍受不了我的沉默,大聲說道:“你啞巴了?給我說點話好不好?要是當真不想去,給我一句話!我馬上就送你回去,省得看你的死人臉!”
我懶洋洋地擡頭看他,“你能不能安靜一點?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難道我說不說話也要你管嗎?”
他惱了,縮緊下巴,墨色的眼睛冰冷冰冷的。我忽然有點愧疚,其實這個惡魔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壞,雖然自以爲是了一點,卻都是一種小孩子氣的感覺,後悔了也不會說好聽的話。於是我嘆道:“說話之前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好嗎?”
他還在惱,故意不理我,半晌卻又沒好氣地哼道:“要問什麼?快說!”
我清了清喉嚨,把一直憋在心裡的問題一股腦全倒了出來:“那好,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迷惑不了青空,莫非他也是自我意識很強的人嗎?還有,監禁你的那個地下,怎麼會有計算機之類的現代化產物?電又從哪裡來的?芳染族長是不是經常來看你?最後,你的寵物給青空殺死了,你竟一點都不傷心嗎?”
他一下子愣住了,“你……也太會問問題了吧?怎麼問這麼多?”
我笑了一下,“隨便你回不回答啊,你看着辦吧。”
他面色不善,沉默了半天,才支吾道:“那個小子的自我意識是很強,我的能力在他身上又完全無用。或許是兩千年沒有與人接觸了,能力也退步了。雖然看得到他的內心,可卻總覺得沒有辦法全部看透,他的潛意識裡面好像有一些捉*不到的東西,無論我怎麼看都看不清。他到底是什麼人?那麼輕易地就將法法殺了,當年的芳染也差不多如此了。”
我聳了聳肩膀,“就是一個血統比較正宗的吸血鬼而已,你自己能力不行,就不要亂找原因了。”他哼了一聲,居然也沒和我爭辯,過了一會,纔開始說他那裡的計算機怎麼來的,電是怎麼來的。我卻沒有再仔細聽,我的眼神已經被腳下一片無邊無際的血紅色大海所吸引過去了。
魔界的海竟如同血一般殷紅,一樣的波濤洶涌,一樣的廣闊無垠,然而那種血腥的色澤,卻讓我不寒而慄。彷彿千百萬人的鮮血凝聚而成,被迫困在這裡,不停地痛苦嚎叫,顛簸起伏着,企圖脫離困住他們的那一方天地。
“……所以,地道下面的電,能量來源就是那些封印結界,計算機是芳染那個老狐狸不久前纔給我帶來的。哼,明明不想見她那張狐狸臉,她卻老是跑過來,暗戀我就直說咯!我雖然不會答應她,可是做*人也是可以的,好歹她也是個美女……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沙魯法皺着眉頭問我。
我對他揮了揮手,“算了,別說那些了!你看下面的海,裡面難道凝聚的是血液嗎?”
他說道:“也可以這麼說,你知道這片海叫什麼名字嗎?它叫罪惡之海,裡面凝聚的不是實體存在的血液。具體一點來說,它其實是空的,雖然看上去很真實。這裡聚集了世界上所有人的*,無論是貪婪、狡詐、*等等*都統統集中在這裡。人類的*永遠無止境,所以罪惡海也永遠沒有底,只要它存在一天,就代表人類的*還繼續蔓延。”
他撇了撇嘴角,輕聲道:“真的是很可怕的*呢,或許還會無限蔓延下去,渴求的東西總是越來越多,其實妖魔和人類根本就是一樣。只有那些天使,自詡爲純潔的代表,的確沒有任何*。他們對妖魔的鄙夷有時候也感覺蠻有道理的。”
我擡頭問他:“那惡魔呢?惡魔也有*嗎?”
他笑了,“惡魔嘛,怎麼可能沒有*?你忘了?我們的糧食就是人心裡的惡念。我們和天使是完全相反對立的神,他們具有什麼,我們便沒有什麼。其實我們能成爲魔界的神也算是運氣,惡魔的戰鬥力從來都不強,我們不用身體去戰鬥,我們只從心理上摧毀別人。而我,則最喜歡品嚐絕望的罪惡之念,把一個人逼到絕路上的時候,他的靈魂反而會超乎尋常的強大,那種強大就是我們惡魔最喜愛的美味。”
我沒有說話,心裡給了他們一個最好的評價——惡魔都是變態。
罪惡之海無論如何的廣闊,也總有穿越的時候,在這片血海的盡頭,我隱約看到了幾座黑漆漆的高山。沙魯法的聲音有點興奮:“到了!兩千年沒有回來,什麼都沒變嘛。”他低頭對我笑道,“看到了嗎?那幾座山叫惡魔之家,我們惡魔的集中地。”
惡魔之家,好溫馨的名字,可惜那幾座山看上去卻一點溫馨的樣子都沒有。漆黑的石頭古怪嶙峋,山崖幾乎成直角狀,寸草不生,半點生命的跡象都沒有。孤零零地幾座山峰矗立在那裡,周圍的一切都是看不到底的漆黑,也不知那山到底是定在地上還是懸浮在空中。
沙魯法抓着我加快了速度,似乎恨不得馬上便到達。
“看上去很詭異是不是?”他問我。
我點了點頭,“很神秘的樣子,莫非山竟是懸在空中的嗎?”
“你看出來了?”他笑,“爲了不讓其他的魔界種族老來打擾,用法力將山託到了天上。反正惡魔都可以飛,在哪裡都一樣。別看外表這麼可怕,到了之後你可要把下巴合緊了,別掉下來!”
他忽地帶着我一個猛地打旋,竟往山崖上直接撞了過去!我驚得倒抽了一口氣,來不及找到自己的聲音好好尖叫一番,我們竟已經逼進了山崖。
沙魯法哈哈笑着,一頭撞了上去,我連眼睛都沒閉上,只感覺突然全身一震,竟好似撞進了一大塊奶油之中,身體觸及的地方全是極柔軟的東西,滑膩地貼着我的身體飛速遊過。眼前只是一片黑,黑得什麼都看不到,耳邊只有沙魯法喜悅的聲音。
“好了,快到了,記得合上下巴!”他笑着,提着我竟又是一個猛烈的旋轉。我只覺眼前一片金星亂竄,頭昏腦漲中感覺他好像停了下來站定在什麼地方。
眼前是一片讓我詫異的光明,而且不是魔界那種帶着血紅的亮光,這裡就和普通的人界白天一樣。我忍着剛纔的驚嚇帶來的身體痠痛,四處打量着,然後頓時後悔怎麼沒有記住沙魯法的話,我的下巴真的掉下來了!
光線從哪裡來的?那些碧綠的樹從哪裡來的?花呢?小小的瀑布又是怎麼回事?這種清雅美麗的地方真的是惡魔之家?我沒來錯地方吧?難道來到了天堂我自己不知道?
我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色,遠處是一個很精緻的小瀑布,沿着青黑的小山墜落,濺起一片可愛的珠玉。瀑布往左是一大片粉色的花海,花海盡頭隱約可見白色的長廊,依稀有人影走動。瀑布往右是一排排整齊鮮豔的現代別墅式建築,每個小別墅前面都有一塊小花園,裡面有的種着碧綠的豆苗,有的種着矮小的樹木,還有的種着各種顏色的花卉。
我的眼珠都快掉下來了,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我的天,這裡真的是魔界嗎?這分明是一個安寧精緻的生活小區啊。沙魯法得意地笑道:“怎麼樣?下巴還在臉上嗎?是不是很吃驚?”
我吞着氾濫的口水,結巴着對他說:“你們……就一直住……住在這裡?”
他理所當然地點頭,“是啊,這裡都是我們的法力撐起來的,不然魔界怎麼可能有陽光和這種乾淨的水?不過兩千年前我們住的不是這種現代的建築。嗯,看來大家也都接受了人類的流行趨勢,住起這種方方的屋子了。”他回頭有些感慨地看着那排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小別墅,又笑道,“那麼久沒有回來,也不知道那個傢伙有沒有幫我收拾屋子,說不定早就拆了。”
我看他笑得那麼柔軟,竟有種甜美的氣息從他眼睛裡滲透出來,不由驚訝地問道:“那個人?誰啊?莫非是你妻子?”
他大笑了起來,將我往地上重重一放,“妻子?倒也不算!只是兩千年沒見了,很想念他。”
我差點跌坐在地上,沙魯法卻一把抓住我的袖子,筆直地向那片巨大的花海走去。
“沙魯法,你不是要找同伴嗎?怎麼不去屋子裡找?我們現在去哪裡?”我給他拉得跌跌爬爬,艱難地問着。
他“切”了一聲,說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怎麼可能有人在家?他們那幫傢伙一定都在那裡聊天呢!每天都是這樣,例行聚會了。”
“那裡?哪裡?”我急忙地問着。
他一邊飛快地走,一邊道:“怎麼這麼多問題?煩死人了,到了你不就知道了?”說着一腳踏扁大片花朵,看得我好生心疼。
穿過花海,那條白色的長廊漸漸清晰,竟彷彿是用玉做的。陽光下散發着柔和清雅的光澤,上面纏繞着無數碧綠的藤蔓,垂下朵朵乳白色的小花朵。惡魔也真會享受,居然讓自己住的地方這麼有品位!
長廊對面是一個小花亭,裡面聚集了好幾個背後有骨翅的惡魔,身上穿着各種顏色的古怪長袍,頭髮無一例外地全部是墨一般的黑。幾個人都在悠閒地聊天,手上還端着玉色的杯子,一派逍遙的景象。
沙魯法大聲地叫了起來:“喂,你們幾個,看到鬱大人沒有?”
那幾個惡魔都很驚訝地回頭,一見到他,每個人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一個身材嬌小的惡魔少女輕聲道:“沙魯法大人?您沒出事?好久都沒看到您了,我們還以爲您遇到什麼危險了呢!”
沙魯法皺着眉頭哼道:“廢話少說了,我現在不是沒事嗎?快告訴我鬱在哪裡!”
幾個估計身份和沙魯法差不多的惡魔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墨色的眼睛都盯着我看。一個身段火辣的美女妖媚地笑道:“這麼久沒見,還是一樣的壞脾氣。這個小姑娘是誰?你的新愛人?這麼大方地帶進來,就不怕鬱他吃醋?”
另一個俊美的惡魔伸手捏了捏我的下巴,輕佻道:“挺可愛的小丫頭,你什麼時候換口味了?喜歡這種粉嫩的丫頭?”
我急忙躲開他的非禮,沙魯法不耐煩地將我拉到身後,“別碰她,不是我的人。問了好幾次了,鬱到底在什麼地方?你們知不知道啊?”
那個妖媚的美人十指纖纖,儀態萬千地指向不遠處的一片小湖,柔聲道:“在那裡呢,估計又是一個人在發呆,快去疼疼他吧!”說着嬌笑了起來,花枝亂顫。
沙魯法哼了一聲,抓着我的袖子向那片湖走過去。身後的那些惡魔低笑着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沙魯法一直都沒說話,沉默地走着。我隱約看見湖邊站着一個人,雪白的身影,映着碧玉一般的湖水,竟是有種出塵絕世的美。沙魯法忽然停了下來,在我們快要到達湖邊的時候。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卻見他墨色的眼眸裡竟是纏綿萬端,愛憐無限。
我從未在他臉上見到這種神情,這簡直比豬飛上天更讓我驚訝!我定睛看向那人,雪白的髮絲根根流光溢彩,在陽光下竟如同最美麗的銀色絲線。一身同樣雪白的長袍,定定地站在碧綠的湖水邊。我的心頓時給人狠狠敲了一下似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天下居然有這樣的人!
那人緩緩擡起頭來,墨色的眼睛如水,直直地攫住了沙魯法。陽光下,竟是點點淚光閃現,美得驚人。
我一時看得呆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卻見那人忽然伸出纖纖玉手,用一種極優雅的姿勢緩緩向上伸去,彷彿美人捋袖,打算翩翩起舞,白色的長袍袖子滑落在他如玉的胳膊上。他眉頭微蹙,竟好似有千愁萬苦,眼底一片輕薄水光,看的人不自禁地無比憐愛。
然後,他緩緩張開嘴,竟像要引吭高歌一番。我看得如癡如醉,只盼這一輩子都可以天天這樣看他。
嘴巴漸漸張大、還在張大、張到了半個臉那麼大!我頓時愣住,看着這個絕世美人用力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巨大無比的呵欠,還發出極不雅觀的怪異聲音。一時間,之前所有的美好形象全部破裂。那人打完了呵欠,懶洋洋地向我們這裡看了一眼,哼了一聲,聲音極其優美,竟如同洞簫,可惜說的話卻讓我差點吐血。
“*的,你還知道回來?”他冷冷地說着,站在那裡沒有動,依然是白衣勝雪,依然是出塵絕世,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初見的那種震撼。
沙魯法嘿嘿笑了兩聲,將我丟到了一邊徑自走了過去。
“我就知道你見到我不會說什麼好話。”他極不莊重地捏了捏那美人的下巴,在優美的紅脣上狠狠親了一口。
我的眼珠又有再度掉下的傾向了,他們……竟是這種關係?!
那個美人笑了笑,墨色的眼睛飛快地在我臉上轉了一圈,神色冷漠地說道:“她是誰?又是什麼一夜的*嗎?”
我無言地看着他,心裡充滿了幻想破滅的失望。這麼樣一個美麗的人,居然是喜歡男人的!不知道要有多少懷春少女哭死!沙魯法就不說了,我根本就沒想到他會有這種古怪的取向!
沙魯法笑了笑,柔聲道:“可能嗎?鬱,這麼多年,你怎麼一點都不瞭解我?你真以爲我會去玩那些女人嗎?”
鬱目光如電,看了我許久,才說道:“她是誰?怎麼看着這麼眼熟?”
沙魯法走過來將我粗魯地一提,直接就把我丟到了那個美人面前。
“你還看不出來?黑頭髮綠眼睛,你說她是誰?”
鬱忽然吸了一口氣,眯着眼睛仔細看了我半天,才擡頭對沙魯發訝然道:“竟是吸血鬼戰神的轉世?!”
他忽然伸手捧起了我的下巴,一雙清澈如水的墨色眼睛深深地看着我,裡面竟好似有力量在把我的神志往裡拉。我急忙將眼睛別開,不敢再看。心裡卻想着與美人肌膚接觸了這種無聊的事情,心底居然還有點竊喜。
他看了好久,久到我的心幾乎要緊張得跳出胸口,他才驚駭地回頭對沙魯法低叫了起來:“你對她的靈魂做了什麼?爲什麼這麼混亂?”
沙魯法尷尬地咳了一聲,小聲道:“把她的意識和戰神的意識分離開來而已,你能把那個戰神的靈魂平定一下嗎?她的靈魂力量太強大,我沒辦法平定她。”
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會到處捅婁子,然後讓我給你收拾後面的!好好的爲什麼把她的靈魂分開?吃飽了撐的嗎?”雖然這樣說着,他卻沒有問原因,只是執起了我的手,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美人的臉突然湊近,吐氣如蘭,我又是一陣大緊張,支吾着回答:“我……我叫喜……喜麗亞。”
他微笑着說道:“那我叫你小喜好了。小喜,現在我要帶你去把你身體裡面的靈魂平定一下,可能有點痛苦,不過很快就會過去了,你不用害怕。”
看看人家多溫柔。我暗地給了沙魯法一個殺人的眼神。這個混蛋,什麼預兆都沒有就把我靈魂分開,真的是吃飽了撐的。
鬱拉着我的手,回頭示意沙魯法跟着,轉身就向花海對面的那排可愛的小別墅走去。沙魯法笑吟吟地摟住鬱的腰,咬着耳朵輕聲道:“你把我的房子拆了嗎?你這個壞東西。”
鬱沒有反抗,任他上下其手地到處摟抱,只微微一笑,淡然道:“兩千年沒有一點消息,如果是你,你該做什麼呢?”
沙魯法嘆道:“是我的錯,這個事情說來話長,等把這個丫頭的事情解決了,我找個時間慢慢說給你聽……”他的尾音*地延長,竟是*無限,我在一旁不小心聽到都有點想臉紅。惡魔果然很會*人。
鬱勾起嘴角,濃密的睫毛彎出了一個柔媚的弧線,輕聲道:“以後也不走了?”
“不走了,在外面待了這麼久,最想的就是你。話說回來,你真的把我的房子拆了嗎?”沙魯法四處張望着,企圖找出一個眼熟的建築,顯然這裡和兩千年前相比變化太大,估計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鬱低聲道:“我可能把我們的房子拆了嗎?你問的都是廢話,只不過順應潮流改成現代的風格而已。你這個笨蛋。”
說着我們就停在了一個極可愛的天藍色小巧別墅門口,鬱回頭對沙魯法笑了笑,“就是這裡了,連移都沒有移動過。”他又回頭對我說道,“歡迎你來我們家。小喜,別拘束,就當是自己的家。”
我連連點頭,眼睛只顧着打量這個可愛的小別墅。是兩層樓,天藍色的牆壁,棗紅色的屋頂,門口的小花園裡種着一些白色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花瓣極大,重重疊疊,微風吹過時,異香浮動。進來之前,我再也沒有想到惡魔之家會是這種美麗的地方,我本以爲會和魔界的景色差不多,紅色的天空,更甚至可能會有血池啊,肉林啊什麼的。誰能想到在那幾座詭異的黑色陡峭的大山裡,會有這麼一方天地呢!
打開了門,栗色地板光潔明亮,玄關處鋪着淺咖啡色的地毯,鞋架上整齊地放着幾雙鞋子。牆壁是乳白色的,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卻讓人真正感覺到這是一個家。
鬱將我引入一個小小的房間裡,奇怪的是這個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只在牆上掛了無數面鏡子。剛進去倒嚇了我一跳,只看見滿牆的人臉無辜地看着我,仔細一看竟都是我自己。
沙魯法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輕聲道:“鬱……這不是……”
鬱淡然一笑,“是的。兩千年來我每天都在這裡用鏡子找你,不過總是找不到。所以我估計你不是真的死了,就是給人封在什麼結界裡了。我一直都相信是後面那個理由,不然我沒有辦法一個人面對這麼大一個空空的房子。”
他說得好平淡,我卻聽得心驚。兩千年了,他竟是每天就在這裡尋找自己愛人的蹤影嗎?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沙魯法動容地將鬱一把揉進了懷裡,也不管我是不是在旁邊,直接給了他一個驚天動地的熱吻。看他們吻得那麼忘我,我也只好稍微讓出房間,給他們一點感動的空間。
我也不知道我在外面等了多久,反正鬱再來叫我的時候,我都快坐在地上睡着了。看他滿臉紅暈的幸福模樣,不用想都知道沙魯法那個傢伙幹了什麼好事!
一進去就看到懶洋洋半躺在牆角沙發上的沙魯法,黑色的上衣一片凌亂,整個空氣裡都瀰漫着一種曖昧的味道,我的臉沒辦法抑制地紅了。我的天,我還是第一次直觀兩個男人的愛。
沙魯法不屑地瞪了我一眼,“看什麼?沒見過美男?”他伸手將衣服整理好,站了起來把我拉到房間正中的那張椅子上。
“坐好,鬱要開始平定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了。”他讓到了一邊,又坐回那張曖昧的沙發上。
我緊張地吞口水,渾身發麻地等待着鬱。他卻拿了一面鏡子過來,放到了我眼前。
“小喜,如果在鏡子裡看到了什麼,千萬不要驚訝。你一激動,我就沒辦法平定她的靈魂了。”
鬱忽然伸手到我頭頂,也不知他做了什麼,我竟感覺有一股怪異的冷氣從頭皮裡鑽了進來,順着我的臉緩緩向*竄。我微微一顫,感覺那冷氣一直鑽進了心裡,頓時吸了一口氣。
鬱的嘴裡在喃喃念着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可是卻覺得那聲音如同魔咒,一直繚繞在耳邊不散,彷彿有意識地要往我腦子裡鑽。心臟忽然開始加速跳動,我閉上眼,竟看到了那雙冰冷的綠色眼睛。
冰涼的感覺緩緩從心裡面擴散了出來,那雙眼睛也漸漸現出了她真實的相貌。從額頭,到鼻子,嘴巴,下巴,一切慢慢地變得清晰起來。讓我驚駭的是,那雙眼睛的主人居然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她動也不動,就那樣冷冷地看着我,眼神空洞得如同死人。我的心又開始猛烈地顫動,她爲什麼要看我?
面前的鏡子裡忽然映出了她的樣貌,陡然看到她的樣子真實的出現在我眼前,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鬱幾乎在瞬間低聲道:“平靜,小喜。”說着,他將手伸了出來,極緩慢地,向那面鏡子推了過去。
我看到他竟慢慢將手伸進了鏡子裡,指尖眼看就要觸*到鏡子裡的弗拉德曼奧利亞,她卻忽然凌厲地擡眼看他。鬱吃了一驚,急忙要將手收回來,鏡子裡的弗拉德曼奧利亞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看着要將他拉到鏡子裡去。
這個事情太詭異了!我驚駭欲絕地跳了起來,死命地抓着鬱的衣服不讓他被拉進去,可是那股力量竟大得可怕。幾乎是瞬間,鬱的小半個身子都進入了鏡子。鬱回頭沉聲叫道:“沙魯法,把鏡子砸碎,快!”
沙魯法衝了過來,直接一拳砸在鏡子上。只聽“哐當”一聲,鏡子立即碎裂,碎片掉了一地。鬱和我倒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體。我渾身大汗地喘着氣,不明所以地看向臉色慘白的鬱。他平復了好一會劇烈的呼吸,纔對我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小喜。我的能力沒辦法平定她的靈魂,我從來也沒見過擁有這麼多恨意的靈魂。她的力量簡直可怕,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她的意識影響了。”
他的臉色白得和紙一樣,滿臉的汗,神情痛苦。我將手放在冰涼依舊的胸口,雖然看不到那雙冰冷的綠色眼睛,可是心裡卻有一種異樣的恐怖感。
沙魯法將鬱抱了起來,放到沙發上,沉聲道:“失敗了?有沒有受傷?”
鬱搖了搖頭,忽地擡頭道:“沙魯法,你把小喜送回去吧。我直覺最近就會出事,你去照看着她,千萬不要讓她的靈魂暴動起來。如果實在沒辦法阻止,就強行把靈魂從她身體裡面拉出來!”
他歉然地看着我,“雖然強行把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拉出來你會很痛苦,而且非常危險。可是一旦出了事,這也是唯一的解決方法了,你能明白嗎?”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失敗了……意味着她的靈魂註定要和我分佔這個身體嗎?我想起那雙綠色的眼睛,一陣毛骨悚然。
鬱扶着沙發坐直了身體,推着沙魯法,神情嚴肅,“現在就走吧,快把小喜送回去。你也跟着她。我會用鏡子在這裡看着你們,安心地去吧。”
沙魯法嘆了一聲,伸手將鬱摟在懷裡,“才見面就要分開,誰知道她身體裡的那個混賬靈魂什麼時候會暴動?難道要我再離開幾百年嗎?”
鬱面色纏綿,輕柔地撫摩着他的臉,柔聲道:“以後有的是時間和你在一起,現在是戰神的靈魂暴動問題最重要。我每天都會用鏡子看着你的,你竟不放心我?!”
沙魯法神色不善地瞪了我一眼,“偏偏你身上的事情多,真倒黴遇到你這個麻煩的丫頭!”
我真想反駁他幾句,可是看看鬱依舊蒼白的臉色,我又把話吞了回去。看在他愛人的面子上不和他計較這些。
於是我和沙魯法很快又出了惡魔之家,一路上他和我抱怨不斷,我就用力反駁他,我們兩個吵鬧了半天,差點飛過茉莉城堡。
沙魯法囂張地降落在茉莉城堡最大的會客廳門口,提着我的後背心走到門口一腳便踹開了禁閉的大門。
裡面正在商討事務的所有人都駭然地看着他,他卻誰都不看,對着面色陰沉的青空哈哈一笑,說道:“私奔結束,人給你送回來了!”說着就把我往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