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如果有一天,神要懲罰我們,我希望,自己能站在你的前面,爲你擋住一切。”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希望,那把劍刺穿的,是我們倆。”
那無數光年之前的誓言猶在耳邊,我追尋着我所追尋的,縱使歲月變遷,縱使輪迴,輪迴,再輪迴,我依然追尋着那個飄渺不可觸摸的夢。在那個夢裡,那雙眸子是澈藍的,那個笑容是唯一的,那呢喃,那溫柔的擁抱,那種溺愛與縱容,是深入骨髓的。
風拂過耳畔,帶來了誰的聲音。
路西斐爾擡起頭,在那遙遠的地方,站着一個人。他那修長的身影在風中微微晃動,金色的長髮如同舞動的火焰。路西斐爾的眉間綻開了一絲笑意,他拭去嘴角的血跡,身後的六翼霎時展開,他朝着那個身影飛去。
米迦勒的臉上帶着微笑,看着漸漸接近的愛人,他伸出了雙手。
那兩雙手緊緊的握住了,那四目相望的兩人靜靜的望着彼此,身邊的一切彷彿都已經消失。
“原諒我的任性,這輪迴,讓你受盡折磨。”
“我如此渴望見到你的這張臉,無論受什麼樣的折磨,我都不在乎。”路西斐爾的手輕柔的撫在了米迦勒的頰邊,米迦勒的身旁,細小的光球在散去:“然而我已經無法再承受這種失去了,如果我逃離了,你會怪我嗎?”
“如果是逃離,我會去找到你,如果,你選擇毀滅了,就帶我一起走,我不要在沒有你的未來醒來。”
那炙熱的淚燙傷了那雙顫抖的手,路西斐爾將頭抵在了米迦勒的額間,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緊緊擁抱了那個生命在不停流逝的身子。
“只是那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只希望你能永遠呆在我的身邊,身爲天使的我們,卻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就讓我們一起毀滅吧,變成一縷清風,一粒塵埃,不再受到任何束縛,自由自在!”
米迦勒回抱着那個男人,他沒有說話,只是將手緊緊環抱。
阿米爾癡癡的望着那擁抱彼此的兩人,喃喃道:“他們,是戀人。米迦勒居然是天空之城的天使,我被謊言矇蔽了雙眼,一手將他們推入了死境。現在米迦勒的生命即將消失,那麼,路西斐爾會怎樣。”
“毀滅!”繆斯流着淚說出了兩個字。
毀滅!腦海中迴盪着這兩個字,阿米爾的心產生了鬆動。他低下頭,望着手中的戒指,元素戒指在指間迸發着耀眼的光芒,只要自己願意,便能夠召喚命運神匙,那是掌握命運的鑰匙,當命運轉盤出現,固定的軌跡會發生不可預知的改變,自己曾經爲了迦利耶爾用過一次,但是,那是挽回一個頻臨死亡的生命,而米迦勒的命運,由神掌控,就算召喚了命運神匙,便能挽回一切嗎?
那兩道身影的背後有一雙含着淚水的眼睛,那雙眼中帶着憤恨與絕望。
你們要一同毀滅嗎?
不,就算是死,我都不會讓你們在一起,我要你們永遠在這種生生死死的分離中輪迴,迦利耶爾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我曾用我的一顆真心來對你,得到的,卻只是無盡的傷害,路西斐爾,我的心被你無情的捏碎,已經無法癒合,所以,我要毀了你的一切,毀了你最愛的,那個人!
當那把鋒利的長劍刺去的時候,沒有任何人預料到發生的一切。
那把長劍刺穿了兩個身體,米迦勒的心臟,路西斐爾的胸膛。
愛人的面孔就在眼前,但是,他的生命卻就此結束。
“路西斐爾,找到我,找到我!”米迦勒的手撫在路西斐爾的頰邊,沒有時間了,本來要隨路西斐爾一同毀滅的他因爲這致命的一劍,就此墮入了再一次的輪迴。淚水仍然掛落在臉旁,米迦勒的眼中帶着不捨與害怕離去了,不捨的,是愛人的容顏,害怕的,是在沒有他的未來獨自醒來,他的手滑落了,路西斐爾怔怔的望着逝去的愛人,他似乎不明白這突然發生的一切,他的一雙眼中帶着茫然與無措,他如同一個孩子般感到驚慌。
“米迦勒?!”那低低的呼叫如噎在喉,路西斐爾抓住米迦勒的手放在自己的頰邊,但是那雙手無力的落下去了。刀,緩緩的抽出,迦利耶爾的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她跪倒在兩人身旁,道:“瞧,米迦勒已經死了,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你失去他,哈哈哈——”她笑着捧住了自己的臉:“可是,我得到了什麼?我得到了什麼?”她的手放下了,笑聲嘎然而止。
“你要跟他一起毀滅嗎?可惜,他已經死了,你會讓他在沒有你的未來獨自一人醒過來嗎?路西斐爾,你會嗎?”
路西斐爾沒有說話,他擡起頭,望着迦利耶爾,他的神情突然變得那麼安靜,那種安靜,讓迦利耶爾的心中閃過一絲寒意。
腳下的冰川在震動,迦利耶爾吃驚的望着路西斐爾,路西斐爾的眉頭挑起,他的神情甚至帶着一絲俏皮。然後,他的嘴角勾起了笑意。
“你太高估了我的承受能力,迦利耶爾,米迦勒在我面前逝去了這麼多輪迴,我的這顆心已經達到了極限,我的情感中深藏的炙熱遠遠超出你們想象,所以,不要以爲你們能cao控我的感情,我的心,自己做決定。”
戰鬥停止了,所有人都在感受着大地的震動,這,不同於其他感覺,這是一種毀滅一切的力量。
紅龍長嘯一聲竄入了冰層之下,魔獸們在後退,它們不安的尋找着躲藏之處。吸血鬼羣向着該隱靠攏着,該隱帶着詫異望着震動的地面,然後,他尋找着路西斐爾的行蹤。
亞伯汗三人展開羽翼飛上空中,陷在廝殺中的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也在尋找着路西斐爾,這種突然顯現的毀滅之力令他們不安,這力量,是路西斐爾發出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令他如此不顧一切?!
“路西斐爾——”叫聲在空中響起,路西斐爾回過了頭。
那是,米迦勒嗎?亞伯汗突然明白了這發生的一切,他的頭搖了搖。
不要,不要這麼做。
路西斐爾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的一隻手伸了出去,對準了空中的三人。
“沉睡吧,所有的一切都將結束,沒有我,你們也能好好的生存下去,沉睡,等待再一次的復甦。”
“不要——”一道耀目的光射入空中,那呼聲仍在喉間的三人消失了。路西斐爾回過頭來,懷中的米迦勒化爲星光點點消逝了。
戰場突然變得靜悄悄。墮天使們化爲光離去,魔獸們潛回了冰層之下,吸血鬼們消失在了異界通道。路西斐爾站起身,頎長的身子顯得那麼孤獨。迦利耶爾望着他,失了神。
大地的震動仍在繼續,四處都在坍塌,生存下來的精靈們聚集在阿米爾的身旁,不安的感受着這一切。
這是,一個男人的自我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