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孤崖,凜冽寒風。
唯一的暗淡光源,來自於孤崖之上懸浮着的一個巨大星球。
站在孤崖之下,看着如此的場景,六合心裡不由得默默的嘆息了一聲。
星球是美麗的,但在距離拉近以後,給人的感覺卻是如此恐怖壓抑,恐怖的是面對如此的巨大,人會情不自禁的因爲自己的渺小而陷入一種自我否定的空洞,壓抑則不用說,如此巨大的星球就在眼前的感覺,誰又不會壓抑呢?
不過,源祖並沒有太狠。
六合擡步,沿着孤崖的階梯緩步而上,這只是第四星力室,星球的大小,看起來就像前文明的人類用天文望遠鏡觀察月球一般。
如果是第一星力室....
站在這個角度,六合已經能看見孤崖上盤坐的身影,內心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就算是第四星力室,他承受的折磨想必也不小吧。
轉眼。
六合已經走到了崖頂,盤坐在孤崖之上的昆緩緩睜開了雙眼。
“我說星力怎麼暫停了?原來是有客人到了。”此時的昆雖然只是穿了一身最普通的麻衣,一頭長髮也稍許有些凌亂,神情憔悴,但容顏依舊,那股高貴的氣質也沒有改變。
“我算得上是客人嗎?”六合苦笑,然後看了一眼那巨大的星球,隨口詢問了一句:“是什麼星力?”
“斥力。”昆很平靜。
六合微微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那旋轉之力,否則一次次的粉身碎骨,又一次次的...”
“所以輕易不會死,也是有代價的,不是嗎?”昆露出了一絲微笑。
六合的神情變得稍許有些哀傷:“昆大人,你知道我不會和你拐彎抹角,是斥力也還好,你再多堅持一些日子,我會聯合一些長老極力的和源祖求情,源祖不會太過爲難你和亞大人的。”
昆微微擡起了下巴:“爲什麼要求情?我和亞已經和源祖賭上了這一局,輸贏都會應承着。”
“唐凌死了。”六合難過的說到。
昆一下子沉默了,但從他的神色之中看不出他此時是何心情。
六合就靜靜的站在昆的面前,凜冽的風揚起他的麻袍,他等着昆的詢問。
果然,在沉默了片刻後,昆開口了:“你親眼見他被碎屍萬段?”
六合搖頭。
“被人斬首?被刺穿心臟?被兇獸吞了?”
“都不是,他掉進了時空亂流的裂縫,和彼岸一起。”六合有些不忍,這個結果和昆例舉那些,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
沒想到昆卻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沒有輸。”
“可是...”六合很怕昆抱着這樣的希望,面對一件事情,報着希望後再失望,比原本就不報希望要難受許多。
另外,六合很怕昆因此倔強,不接受任何的求情。
再換一種想法,就算唐凌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沒死,但只有百萬分之一的希望能出來,還要算上時空亂流裂縫衆,時間的流速是混亂的,那昆需要等多久?能等到那一天嗎?這是一個被上了枷鎖與詛咒的星球,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大概率是等不到的。
六合實在不想昆在這裡面被折磨到虛弱,這原本對未來就是很不利的,相信源祖會想到這一點,怕得只是昆不肯妥協啊。
昆深深的看着六合:“我知你心思,但你不必勸我。我沒輸,唐凌會出現的,不會太久。”
六合略微有些吃驚:“昆大人,你爲什麼有這樣的把握?”
昆笑道:“不止是我,我想亞也是如此想法。至於爲什麼?命運就是如此....”
“大人...”六合苦笑了一聲:“命運法則,那是源祖,不,是人類都始終未參透的,你這樣...”
“呵,那是堅信的力量。”昆望向了那個巨大的星球:“你去吧,六合。我不哭,難得的修煉呢!”
六合有些難過,張了張嘴,可他了解昆,昆既然已經這樣說了,他再多說也是無益,只能找源祖想想辦法了。
“那我就先走了。”六合朝着昆深深的一拜。
“唐凌,絕對不會死的。”昆已經閉上了雙眼,這句話不知道他是在對六合說,還是在自言自語。
六合沒有再多說,只是轉身苦笑,然後從孤崖上走了下去。
**
遠山,黎明的微光隱隱出現。
在山腰處,有一處荊棘叢生的洞穴,簡飛站在洞穴的洞口,一直沉默的等着日光燦爛時,纔像下定了決心一般,按照一定的手法撥開了洞穴處的荊棘,走入了洞穴。
洞穴中亂石嶙峋,除此之外空無一物,簡飛則駕輕就熟的來到一處洞穴前,找到了一塊石頭,再次用特殊的手法移開了那一塊石頭,露出了石頭下的洞穴。
望着那一處洞穴,簡飛再一次猶豫了,可是從洞穴下方卻傳來了一個難聽的,猶如機械摩擦的聲音:“你都到了快三個小時了,還在猶豫什麼呢?”
簡飛臉色變了變:“那好吧,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
說完這句話,簡飛就跳入了洞穴,而那個難聽的聲音不就是銅面怪人的聲音嗎?
簡飛跳下去以後,那一塊石頭又重新移回了原位,接着洞**的亂石再一次胡亂的移動了一番,那一塊能夠進入下方洞穴的石頭也不知道被移動到什麼地方去了。
而洞穴的上方看起來是如此普通,進入了下方,卻是完全的別有洞天,在這裡竟然是一個閃爍着各色電子光芒,佈滿了各種超科技儀器的地方。
銅面就站在一個看起來像是總控臺的巨大超腦面前,更讓人震驚的是,在這臺超腦的背後,竟然有10個充斥着淡紫色液體的容器,裡面浸泡着10個一模一樣的銅面。
對的,就是和站在總控臺前的銅面怪人一模一樣的銅面。
“坐。”看見簡飛進來了,銅面怪人招呼了一句,然後來到一處吧檯模樣的地方,擺弄了一下放在吧檯上的,看着有些歲月感的,來自前文明的咖啡機,弄出了一杯咖啡擺在簡飛的面前。
“最近在山谷中,試着培養咖啡豆,竟然成功了,和前文明的咖啡豆沒有什麼區別。”銅面怪人似乎很悠閒的樣子。
簡飛端起了眼前的咖啡,聞了聞,略微皺了一下眉頭,卻沒有去動這杯咖啡:“我不敢喝,我怕這個山谷培養出來的咖啡豆,血腥味太重。”
“開什麼玩笑?十二,三年的時間都過去了,還有什麼血腥味?”說話間,銅面也給自己弄了一杯咖啡,掀開了面具的下半部分,喝了一口。
但奇異的是,銅面露出的下半臉還有一張金屬面具一樣,只不過這金屬面具十分的精巧,嘴和下巴的部分可以開合自如,就像鑲嵌在銅面臉上一樣。
“他們,就快要出來了。”啜了一口咖啡,銅面放下了杯子,指着那一排容器,很是開始的說了一句:“這樣,我最重的任務也就要結束了。”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簡飛皺起了眉頭,不由自主的端起了他一開始嫌棄有血腥味的咖啡,一口氣喝下去大半杯。
“知道什麼?”銅面像是真的不知情的模樣。
“唐凌,死了...連彼岸也...”簡飛原本不想進來,就是不想對着銅面說這個消息。
銅面的情況是一個秘密,也很複雜!如果聽到唐凌的噩耗,怕是最不能接受的一個,要是他發瘋的話...
簡飛心中打着小鼓,卻也是真的難過,他何嘗沒在唐凌身上寄託着很多希望?堅定的說是不站隊,實際上...
況且唐凌這小子,是討人喜歡的,至少比唐風那個傢伙討人喜歡吧?
可現在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重點是銅面...而且他說‘他們,就快要出來了’,那豈不是...
簡飛一想到,就覺得無比的頭疼,可是就像他自己說的,還是要面對,不是嗎?
沒有想到的是,銅面聽到這個消息,只是很難聽的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別胡說,唐凌不會死的。”
“你以爲我是來和你開玩笑的嗎?我說的是真的,雖然我也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我必須告知你,我們還要想想另外的路。”簡飛很嚴肅,他骨子裡是一個樂觀和悲觀相交織的人,在這個時候,簡飛儘量想要發揮一些樂觀的能量。
說話間,簡飛拿出了一個小型的記錄儀,開啓了它,那一日唐凌海戰的錄影出現在了銅面的面前。
銅面無聲的,靜靜的看着錄影,他戴着面具,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至少從身體反應來看,他是鎮定的。
錄影放完了,簡飛看着銅面,想要及時的說一些什麼,先穩住銅面再說。
但沒有想到的是,銅面開口了:“這和我之前看見的,沒有什麼不同。”
“你,你已經知道了?”簡飛有些吃驚。
“你來晚了,要知道你並不是第一個來找我的。就比如張天,又比如極光他們都來過了,唔,也不止他們吧,挺熱鬧的。”銅面竟然還能調侃。
簡飛心中鬆了一口氣,但想起唐凌還是遺憾加上些許難過的:“所以,你也接受了?”
“不是接受,沒有什麼接受不接受的,他又沒有死。”銅面反駁了一句。
“你爲什麼覺得唐凌沒有死?那條裂縫是怎麼回事,你還不清楚?”簡飛揚眉。
“按照回憶,‘我’曾經經歷過的兇險,不是比唐凌還多?世間的絕境又不止是那個大裂縫,那只是唐凌在成長時,必須經歷的一些吧。”銅面很清楚的回答了簡飛。
簡飛忍不住捂住了額頭:“你...這樣的說法,太不讓人心安了。雖然我這樣說,你會很不愉快,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plan B嗎?”
“沒有理由去考慮,唐凌沒有死。”銅面聳了聳肩膀。
簡飛無語的看着銅面,心中嘀咕這算是另類的發瘋嗎?他必須要去找張天問個清楚,這並不是簡飛無情,唐凌一死就開始動別的心思,而是人類的未來就是如此沉重,在某些事情上容不得半分所謂人情存在。
銅面很無所謂的樣子,又對簡飛說道:“對了,我還在山谷之中成功的把啤酒花培養出來了,你要喝啤酒嗎?”
“算了,不喝了,我還有事。”簡飛心中已經亂了,他實在搞不懂銅面是不是短路了,他必須馬上立刻去找張天。
面對簡飛的拒絕,銅面也沒有過多的挽留,只是淡然的說了一句:“行,那我就不留你了。守護着他們出來是我最大的任務,現在這個關鍵時刻,我片刻都不能離開。”
**
到了這個地方,雪已經不能用大來形容了。
就算是前文明最寒冷的地方,一定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雪,鋪天蓋地,密密麻麻,天空都變成了刺眼的白。
每一片雪花大的就像巴掌,被寒冷凜冽的風一刮過,掉落在身上,甚至會出現一道道紅痕,嚴重一些的紅痕,還會滲着血絲...
儘管這艘船有些超科技的熱能破冰刃,也快要不能前行了,按照黑老的說法,最多再兩天就要棄船而行了。
至於之後怎麼回來?所有船上的人都是衆口一詞,只要能到人類祖廟,怎麼回來是暫時不考慮的事情。
不用考慮歸程?很有意思的想法,人生不就是一條沒有歸程,所以只能去路精彩的路嗎?
唐龍手中的軟劍一抖,一道銀光劃破了一片茫茫的白,數十片雪花被穿在了軟劍上,一片一片間隔的距離竟然肉眼看不出多大的差別。
“還是差一點。”唐龍的臉上流露着不滿,別人的肉眼看不出差別,可是他是擁有精準本能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這其中間隔的距離,還是有差別?
這句話說完,唐龍忽然扯下了上半身的衣服,赤裸着上身從甲板上有遮擋的地方衝入了雪中。
這樣寒冷之中,就算三階紫月戰士不做好禦寒,也有被凍死的可能,何況是唐龍?
更何況,這裡的風速已經讓這些大雪花變成了有殺傷力的東西,站在雪中如果沒有能量護住身體,就算達到了一階紫月戰士的肉身強悍程度,怕是半分鐘,也會變成一個‘血人’。
可是唐龍無懼,衝入雪中之後,他就動了仔細一看,不就是入微身法嗎?而且比起唐凌施展的身法還要強悍,流水之境已經如此明顯,因爲此刻唐龍的身影,看起來就會給人一種身影如水的感覺。
只是這樣施展了三分鐘不到,唐龍就已經有些累了,赤裸的上半身蒸騰着熱氣。
他回到了有遮擋的地方,端起手邊的一壺水,大口的喝下,然後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如此密集的雪,誰能想到在唐龍的身體上只有零星不到十處的紅痕?
就算如此結果,唐龍又是不滿意。
“又是差一些啊。”唐龍望着漫天的雪,再一次的自言自語,按照黑老的說法,如果能在這樣密集的雪中,堅持三分鐘而不留傷痕,那麼他的身法就算正式的進入流水之境了。
這對於一個準紫月戰士來說,已經不是用奇蹟可以形容的了。
唐龍有些急迫,這也怪不得他,這一路上他的眼界已經高到連唐凌也不能比擬了,因爲他看到的都是十大頂尖高手的出手!
這會越發的襯托自己的弱小,唐龍偶爾會忘記他還是個少年,他也只是一個準紫月戰士,他和唐凌一樣,衡量強大與否的時候,常常會忽略所謂的級別。
此時,甲板上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唐龍擡頭一看,是黑老踏雪而行,出現在了甲板上。
在這幾天,唐龍總覺得黑老他們有點兒心事的樣子,雖然說不上是悲傷,但沉重總是能感受到的。
這一點,他們沒有說,唐龍也沒問,但大抵總是會和尋找祖廟的事情有關吧?
轉眼間,黑老已經走到了唐龍的面前,身上片雪不沾。
“黑老,我還是沒有領悟恆定之劍,也沒有突破流水之境。”唐龍顯得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三天後,準備晉階紫月戰士吧。”黑老看着漫天的雪花,忽然這樣說了一句。
“可是,我想...”唐龍略顯有些急切。
“你已經到極限了,也做到極致了,我認爲很好了。就三天吧,三天後我們也要棄船了。”黑老這樣說到。
“可是如果是唐凌的話...”唐龍小聲的這樣說了一句,始終,他還是不想輸給自己的弟弟,這不是妒忌,而是已經成爲一種前行的動力。
聽到這句話,黑老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擔憂和悲傷,被唐龍敏感的捕捉到了。
“黑老,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沒有放下?我其實...”唐龍怕黑老誤會什麼,心結於修煉無益,黑老一直這樣說。
“不,我知道你放下了,也知道其實你在乎唐凌,一直都在乎。”黑老這樣說到,然後看着唐龍。
唐龍略微羞澀,沒有想到這樣的神態竟然和唐凌慣有的羞澀如出一轍,果然是親兄弟。
“可是,我不想隱瞞了。”黑老嘆息了一聲。
“隱瞞什麼?”唐龍揚眉,心中忽然有了一絲不想聽的衝動。
“唐凌他...死了。”黑老很直接的說了,這是唐龍必須要面對承受的事情。
“呵呵。”唐龍不自覺的笑:“黑老,不可能。我死一百次,我那個弟弟也會活着。”
黑老無聲的掏出了記錄儀,那一副殘忍的畫面出現在了唐龍的面前。
甲板上,唐凌半跪着,抱着彼岸,擡頭,臉上露出了笑容,明顯的帶着告別意味的笑容。
接着,船跌入了裂縫。
“其實,有完整的記錄。你什麼時候,平靜了一些再看吧。”黑老想要收回這記錄儀。
唐龍卻一把抓住了這記錄儀,神態即是疑惑,又是不信的擺了擺手。
他就這樣抓緊了記錄儀,站了起來,上半身也沒有穿上衣衫的走入了漫天的大雪中,然後盤坐下來。
“黑老,我的心臟熱得有些發緊,這樣舒服些。”他擡頭這樣解釋。
黑老想要阻止,沒有阻止,無聲的爲唐龍撐開了能量罩。
唐龍一臉的抗拒:“黑老,這樣我不舒服。”
看來這孩子的反應比想象中還要...黑老的心中泛着一種說不出的難過,但到底把能量罩撤掉了。
無論怎麼面對,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必須過這一關,這是黑老沒有改變的想法。
就這樣在雪中,唐龍調式了一下記錄儀,開始從頭到尾看完整的記錄。
風夾着雪,無情的一次次鞭笞在唐龍的身上,先是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紅痕,接下來紅痕上又疊加,滲出了一絲絲的血,隨着時間的流逝,直接裂開成了一道道的血口子...
低溫,讓這些一開始溫熱的血很快就凝結,接着又被割開,冷得唐龍全身顫抖,他就像無知覺,只是死死的看着記錄儀留下的影響。
他的嘴脣抿得很緊,緊到最後竟然也流血了,其實也不用在乎了,密集的雪刀子早已經在他英俊的臉上留下了十幾道血口。
這樣的情景,每一分鐘都看得讓人覺得殘酷,就包括船上這些早已經見慣了許多血腥悲傷場面的大人物,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人都走了出來,靜靜的看着唐龍。
或許是航海生涯太無聊,有一個這般天才的小子可以調教,也是一種樂趣。
唐龍唐凌這兩個小子真的很特別,親自教過了唐龍,才知道他是有多天才,星辰議會浪費了璞玉,或者星辰議會根本就沒想過要把唐龍培養到極致?誰知道呢?畢竟他是唐風的兒子,雖然他母親的身份很特別。
唐龍都是如此,那個看起來更光輝燦爛的唐凌呢?真讓人遺憾,唐凌竟然死了。
這唐龍恐怕不好接受,他們兄弟情才微微回暖一些,他們從某種意義上都是孤兒...況且,唐凌在之前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了他的感情,唐龍又要怎麼做呢?
怎麼做好像都無用了,唐凌已經死了,不是嗎?更何況,還有彼岸,誰都知道唐龍年少就深深種在了心間的女孩子...
這很難受,但現在希望錄影快一些結束,唐龍這樣子恐怖要撐不住了,之後就怕救回來,也會傷他的底子。
畢竟這一次,爲他的晉升,黑老是事先準備了最頂級的資源——日光幽冥魚,六彩變異海珠,還有八蓮荷蕊。
更驚喜的是,翰皇竟然還願意提供多的日光幽冥魚和一顆更加珍貴的七彩變異海珠。
他們期待着人間會有一個頂級人傑,既然唐凌已經沒有了...
折磨人的時間好在過去了,錄影停在了船徹底跌入大裂縫的一瞬。
唐龍擡頭,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全身披着紅色晶體的人,看起來非常恐怖,那紅色晶體是他的血凍結成這樣的,結晶下是一道道咧開的口子,臉色青紫。
可唐龍就像沒有察覺一樣,指着空中的虛擬畫面:“這條裂縫很深嗎?”
“不是深,事實上深又有什麼可怕的?”黑老開口了,他走上前去,想要扶起唐龍。
唐龍倔強的不肯起身:“那是什麼?”
“這裡面是時空亂流,你現在也許不能理解。但我還是不想瞞你,那是絕境還可怕的地獄,不能說是地獄,應該是...總之,我掉進去如果沒有運氣,一樣走不出來。但運氣是飄忽的。”黑老說的很直接。
現在,他不能由着唐龍了,他要強行的把唐龍帶入船艙,給他療傷,否則唐龍真的會傷根底。
唐龍忽然笑了:“唐凌很有運氣的。他沒事,彼岸也會沒事,他要是不能像我一樣保護彼岸,我會親自去收拾他。”
“你最好別報這樣的希望。”黑老拉起了唐龍。
“我自己都會回去,黑老你別拉我。”唐龍想要站起來,卻不想一用力,整個人跌入了雪中。
黑老拉起了唐龍,發現唐龍竟然迷迷糊糊,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
“讓我呆在這裡,身上不疼,我的心臟就要爆炸。”
“冷,冷才舒服一些,不然我沒有辦法想東西了,什麼都想不了。”唐龍開始說胡話。
黑老已經把他帶入了船艙,排掉了他身上的血晶,這讓他身上的一道道口子尤其可怕。
“先不要用細胞修復藥劑,也不要用別的藥。先用溫和的能量,讓他的血液流動起來,身體恢復正常溫度吧。”翰皇也走了進來。
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兒,離開她有些日子,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想着當初,她還口口聲聲要嫁給唐凌...
“我知道的。”黑老沉聲說到。
“李斯特,呵呵...李斯特...”唐龍的聲音充滿了仇恨,迷糊中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星辰議會,從此..從此只能是敵人了。”
這句話,讓黑老和翰皇都微微動容,唐龍從未怨恨過星辰議會什麼,但因唐凌的死,他這樣說了。
他是有多難過?纔要和自己從小長大的勢力,培養自己的勢力決裂啊?
黑老開始用溫和的能量梳理唐龍的身體。
這很不好做,畢竟唐龍還是一個準紫月戰士,大腦還沒有通竅,做不到接收他人的能量共振,只能黑老小心的行事。
但就在這種萬分小心的時候,唐龍竟然咽嗚着哭了。
“等等我,弟弟...弟弟,我們一起吧,還有彼岸,一起吧...”
“等等我,我們至少要一起生活,生活一些日子的。不管...不管在什麼地方。”
“唐凌!你...怎麼可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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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凌的死訊,傳遍了世界。
遺憾的人,痛苦的人,悲哀的人,高興的人,一個準紫月戰士攪動了最大的風雲,這也算是一種前無古人,後也很難有來者的榮耀了吧?
可是唐凌哪裡會在乎這樣的榮耀呢?如果可以,那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船掉入裂縫的時候,唐凌也一直是抱着這樣的想法。
黑暗的裂縫,瘋狂涌動的,嘩嘩的流水,就如看見的一樣,像是一個巨大的瀑布。
船很快就更快的墜落了下去,撞在了一塊伸出的石頭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它瞬間就粉碎。
這裡面比唐凌想象的還要殘酷,兩面根本不是什麼光滑的懸崖,而是各種石頭和不知名的物體橫亙而出的更加危險的地方。
如此急速的墜落,只要撞到什麼,就一定會死!必須要想辦法啊...
唐凌一手緊緊抱着彼岸,艱難的扭動着身體,讓自己儘量能控制一下下墜的方向,也想要稍微抵擋一下衝擊在身上水流的力量!
隨着的空間最大程度能幫助他的,就是他隨時能取出物品!
血蒲劍到了唐凌的手中,身體雖然疲憊,但還不是最虛弱的時刻,因爲之前大量的吞服能量液,是不可能那麼快消化的,所以還有能量隨時的補充着。
只是精神力方面!
唐凌在這個時候不能再節省了,在他手中出現了一支精神力藥劑被他快速放在了嘴邊,直接咬碎了喝下去。
滿嘴的玻璃渣劃破了他的嘴角,可也已經不能顧及了,至少腦袋稍微舒服了一些。
精準本能開始發揮作用,在這個時候,顯然是最管用的,可以讓唐凌用最省力的辦法,做出最有效的動作。
利用血蒲劍,唐凌在下墜的過程中,不停的用血蒲劍去刺,去碰撞各種突出物,減緩自己的下墜勢頭,好在適當的時候,最好能夠抓住一個突出物,讓自己暫時停在上面...
至於之後?之後再想辦法吧!
唐凌也來不及思考那麼多,而事實證明,他這樣的減緩是有效的,他墜落的速度開始變慢,對身體的控制也越來越多。
只是在下一塊突出物上,他看見了一個算是熟悉的人——烏鱧珠。
心臟被自己掏出來的烏鱧珠顯然已經死了,而且墜落下來,掛在那個突兀的石尖上,身體已經扭曲,顯然...粉身碎骨了。
唐凌對烏鱧珠自然談不上好感,可是莫名的在上方看見,卻心中生出一絲同情,這裡談不上有什麼能好好埋葬他的地方,不過如果註定要落到底部,在那裡說不定...
雖然下墜的勢頭變緩,但依舊很快,也容不得唐凌思考太多,他就已經接近了烏鱧珠的屍體所在的地方,幾乎是下意識的,唐凌扭動了一下身體,用血蒲劍刺入了那石尖上,利用那麼一點點停留的時間,一把抓住了烏鱧珠的屍體,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情況依舊是艱難的,而且光線也越來越暗,這種暗度憑藉精準本能,唐凌知道這並不是隨着深度的加深,而自然黯淡下去的過度,而是發生了什麼情況導致的。
而且水流的衝擊力在這個時候也變弱了,這也不是正常的,上方發生了什麼?
可惜唐凌現在沒有時間擡頭看,這反正是好事!
變小的衝擊力,可以讓他更有掌控能力,終於在又下墜了一定的距離後,唐凌已經慢慢的可以試着利用血蒲劍去停留了。
終於,在又下墜了不到百米的時候,唐凌找準了一塊比較大的石頭,猛地抓住機會,將血蒲劍深深的刺入了那塊突出的石棱上。
停住了!!
唐凌來不及驚喜,趕緊先將緊抱着,依舊在昏迷的彼岸放在了石棱上,然後才吃力的抓着烏鱧珠的屍體,也爬上了石棱。
‘呼’,唐凌大口的喘息,在稍微平緩了一些之後,才往上望去,既然停住了,心中所想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怎麼上去!
這大裂縫雖然看着可怕,實際上也並沒有那麼可怕吧,唐凌是這樣想的。
可是,在他看了一眼上方之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發現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讓人絕望,第二件事情卻讓人匪夷所思。
絕望的事情是,這大裂縫縮小了!在他之前掉落進來的時候,這大裂縫的長度達到了三點七公里,寬度也有三百多米。
可是現在,這長度不到一公里,寬度甚至剩下不到一百米。
怪不得光線開始黯淡,怪不得水流的衝擊力變小了,這大裂縫在合攏!!
另外匪夷所思的是,透過現在的空隙望向天空,天空竟然是漫天星光。
這不可能!
唐凌清楚的記得,自己掉落進來的時間是凌晨,接下來不管是風雨晴天,都該是白天了,漫天星光這隻能是晚上!
而自己下墜了多少米?在剛纔的激烈掙扎之中,唐凌沒有辦法計算,但現在一看不過就是2047米,這樣的距離,就算自己有意延緩,也不至於讓自己整整掉落了一個白天吧?
難道現在是空間轉移了?還是時間錯亂了?
唐凌沒有辦法思考這個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快一些上去!想着,唐凌試着站了起來,這石棱雖然溼滑,但還是可以勉強站穩。
他的想法是利用血蒲劍當做攀爬工具,然後這樣快速的上去!
可到了邊緣,唐凌卻發現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這所謂的瀑布峭壁,是沒有什麼壁的,支棱出來的石棱盡頭,是...一層所謂的薄膜,薄膜之後是海水!
這是什麼情況?唐凌使勁的用血蒲劍想要刺入這薄膜,發現這薄膜受力後,會變形會彎曲,但就是不破,無論用多大的力,哪怕使用火焰。
這情況讓唐凌想起了兩個地方,一個曾經探索神廟時,遇見的那一層薄膜,另外就是涅槃之談的修整之地,似乎也存在這薄膜,但是沒有完全成型。
如果是這樣,唐凌根本沒有辦法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