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改變!
一切都在改變,人類難道就特殊的不會改變嗎?答案當然是不會。
在那一夜,人類也在改變。
那種感覺只要經歷過一次,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一切是從雙眼開始的,你會突兀的發現,周圍的一切慢了下來,而實際的情況是你的速度變快了。
接着,你會感覺身體的膨脹,有一股力量不得不發泄,然後當你一腳踢開某一隻攻擊你的老鼠時,你會吃驚的看着它在你眼前四分五裂。
可正常的情況不應該是普通人對付一隻狗,都不見得輕鬆嗎?
你難以置信這一切,可下一秒,你又會輕鬆的躲開一塊颶風颳來的碎片....
我是一個改變者,我親歷了這一切。
可是,你不會有喜悅的感覺,當你發現這一切改變的基礎都建立在大毀滅上,你心底只有悲哀。
而我的悲哀在下一刻就發生了。
地震在持續,每間隔幾分鐘就會震動一次,這一次的震動讓我和她身旁的一個鐵架倒下了,我們不得不分開牢牢牽着的雙手,然後躲避鐵架....
但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次鬆開,便是永生的分別。
鐵架躲開了,但埋伏在她身後的三隻巨鼠衝了出來!
看,我以爲我變成了超人,我可以帶着她逃出生天,結果我沒有做到。
....
...
我原本想當一個真實的記錄者,這日記我想要流傳在日後的歲月,讓人類的子孫後代從一個親歷者的角度,看一看我們的文明是怎麼顛覆的,想一想在茫茫的宇宙之中,我們究竟是有多麼的脆弱?
可惜的是,我逃不脫感情的束縛,我無法去記錄最後一刻的殘忍,以及接下來所有的殘忍。
就比如說,在廢墟之中痛哭吶喊,即便我變成了超人,也無法找到父母留下的一點痕跡。
我是他們的兒子,就算我無能,無法去阻擋災難到來這一刻帶來的死亡。
爲什麼我連捧起一捧黃土,爲他們做最後的送行都成爲了奢望?
文字冷靜,可我的眼中淚意洶涌,我沒有眼淚要流,乾澀了,只是雙眼刺痛的厲害。
我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去描述災難發生的那一瞬。
不過,忍受着回憶之痛,到底還是思緒凌亂,不及當時情景萬分之一,描述也只有冰山一角。
但如果後世有人,看到了這一篇日記,會想到什麼呢?
不用害怕,大膽的去猜測吧。
你們的想法會和我一樣,這是一場不明目的的陰謀。
從紫月,到流星雨,到獸災,到天災....一切就像一個預謀,猛地拉開。
不是嗎?仔細思考,就會發現‘人爲’的痕跡,如果在這背後的主謀是智慧生物,我就姑且將他叫做人。
有目的的摧毀武器,甚至組織了變異的生物,然後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發動了天災。
我說這些,並不是受了刺激,胡亂的瞎說。
摧毀武器這一點,如果沒有智慧,不會有那麼有目的和針對性。
組織變異生物,是有其他的倖存者,親眼見到了類人的怪物在組織,它們是什麼呢?
至於天災?很怪異,它是很猛烈,程度卻恰到好處的控制在不會造成徹底的毀滅基礎上。
至少超人們能夠避開,就比如我。
接着,我還得到了一點消息,這種毀滅其實並不是從那一夜就開始的。
在那一夜之前的一些天就開始了。
一個鼠災,一個蟲災什麼的,毀滅了一些小的村鎮。
只是這樣的災難沒有發生在人多密集的華夏,而是發生在地廣人稀的別的大洲,爲了避免恐慌,也被刻意壓下了一些真相。
如今一切暴露出來。
無人不唏噓。
那感覺就像用小的村鎮做了試驗,然後等到紫月升起之時,就徹底開始行動的感覺。
陰謀味濃重的讓人無法不思考。
可即便如此,我依舊不認爲這是一場毀滅,如果想要毀滅,各種動作只要稍微猛烈一些,人類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難道不能更猛烈一些嗎?這就是極限了嗎?不,沒人這樣認爲,從背後的組織者展現的手段來看,他們完全可以做到。
而且,所有的災難都集中在那一夜,在那之後開始風平浪靜....只是,一切的改變還在繼續。
....
...
小半年的時間,經歷了許多的痛苦。
人們說時間可以埋葬傷口,帶走一切,我承認能夠帶走一切,只是埋藏傷口卻不見得。
至少我的傷口雖然開始結痂,但血痂下面依舊血肉淋漓...
文字冷靜,不能述說痛苦的百萬分之一。
偶爾想要放棄,想要徹底的沉睡,沉浸在曾經的文明之夢中,永遠不要再醒來。
如今的一切都很艱難,艱難到就像原始人在面對這個星球,不同的是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可怕,有些陌生。
但還是要活着啊,到了這個時候,能活下來的所有人都知道,活着已經成爲了一種使命,爲了人類還能夠延續下去的使命。
所以...過去的一切,只能在夢裡去追尋。
今夜,我還想要做夢。
如果我能看見我熟悉的人,再幸運一些的話,能夠看見爸媽或者她,我想告訴他們一個好消息。
我已經成爲了紫月戰士。
是的,在這個時代,活下來的超人,人們給予了一個新的稱號——紫月戰士。
在惡魔一般的紫月下,卻依舊還堅持着戰鬥的戰士!
我也成爲了其中的一員呢,想想,覺得自己也馬上堅強堅毅了起來。
如果,我能夠活得很長,我想成爲一名時代的觀察者,記錄這開天闢地一般的初始,每一天的艱難,每一天的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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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唐凌擡起頭來,啪的一聲合上了書,開始大口的喘息。
他的身體其實一點都不累,一套體術,溫柔的藥湯,消除了他的疲憊。
可是他的心卻沉重的喘不過氣。
唐凌以爲自己是一個很冷靜的人,有時候甚至冷靜到有些冷血,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了時代覆滅的真相,他卻有一種帶入其中,無法自拔的沉重。
這份敏感是屬於自己的嗎?唐凌很疑惑,就像他骨子裡對於這些就很在意,很在意....是消失的記憶在作祟嗎?
一本《紫月記事》其實很厚,在之後還記錄了紫月時代的一些重要東西。
就比如說紫月戰士的真正定義,每一階有什麼不同。
別的職業者又是什麼?超科技從何而來等等,等等。
可是,唐凌現在卻沒有心情看下去。
他擡頭望向了黃老闆,在這個時候,黃老闆亦看着唐凌,他的眼神很深邃,就像蘊藏了無數的秘密。
可唐凌覺得這眼神和自己的內心,有一種莫名的共鳴。
那一剎那,唐凌覺得關於真相,黃老闆一定知道更多。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還有熱汗,聲音低沉的問道:“老闆,是陰謀嗎?”
“是。”黃老闆毫不避諱的就直接回答了。
時代的劇變竟然真的是一個陰謀?是誰做的?誰有那麼一雙無形的手,可以顛覆世界?
“外星人?”唐凌揚眉。
“扯淡。”黃老闆回答,他可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不是?那會是誰?爲什麼要毀滅?不殘忍嗎?到底爲什麼?”唐凌激動的從木桶中站了起來。
“是誰?”黃老闆也站了起來,慢慢的踱步走到了窗前,遠遠的望着夜色中,已經漆黑成一片的大海,沉默不語。
菸斗的火光明滅不定,升騰起的煙霧將黃老闆整個人都快包裹在其中。
“你沒看明白嗎?日記中可是明確的說了,這並不是毀滅。”
“至於是誰,我告訴你是自己人,你相信嗎?”黃老闆的語氣忽然變得輕佻了起來,但他沒有看一眼唐凌,只是一直看着窗外。
唐凌一口血憋在喉頭,差點兒噴了出來!這黃老闆的回答還不如不要回答,聽了只讓人更加的雲裡霧裡。
而在這個時候,黃老闆轉身望向了唐凌,眼神變得有些嚴厲:“想要探究世界的真相?你覺得現在的你有資格嗎?”
“和你討論起這個問題來,就像和一隻想要拯救世界的螞蟻探討一般可笑。”
“我又沒說要拯救世界...”唐凌嘀咕了一句。
“閉嘴吧,既然不想要拯救世界,也無所謂知道了什麼真相了。人能活得長久,就是要學會在必要的時候收斂起自己的好奇心。”
“如果我是你,我會認真的讀一下關於《紫月記事》後面的內容,我覺得那一切對你來說,來得比較實際一些。”
“就你現在,看看吧,你估計連一階紫月戰士都不知道是什麼?用什麼標準來衡量。真是夠膽,什麼都不知道,還敢莫名其妙的招惹那麼多人,經歷了那麼多戰鬥,只能說你幸運。”黃老闆一口就打斷了唐凌的話,然後說出了一竄別的話。
可唐凌的臉色越變越難看:“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唐凌,不是嗎?”黃老闆吐了一個菸圈,然後看着唐凌:“你是當你自己傻,還是當我傻?”
說話間,黃老闆快速來到書桌旁,從書桌上一角的收納夾裡拿出了幾份報紙,扔在了唐凌的臉上。
“你那劣質的僞裝,可騙不過我的雙眼。”黃老闆說話間,似乎又不再激動了,再次露出了老狐狸一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