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翼回過頭來,見他臉上仍有疑色,嘆了口氣之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凝色道:“你心裡何時才能夠放下偏見呢?你這樣的偏見如果不改正,今後一旦遇到矛盾,聽到一些流言,你心裡第一個想到的人必定就是寧鴻遠,你第一個懷疑的人也必定是寧鴻遠,這樣的你豈不是非常容易被他人所利用,然後,你心裡就開始猜忌,你的猜忌便會助長你的仇恨,而你的仇恨就會帶動大家一起與你遭罪,如果是這樣,你如何對得起我妹妹最後的懇求?”
柳天翼一口氣說了很多。
他必須說這麼多,因爲這是對着身後幾十位生命負責,這是內心責任驅使,不是廢話連篇。
有的人話雖然多,但是說得很有道理,有的人話雖然也多,卻毫無用處。
冠冕堂皇的話,永遠沒有真心實意的話管用。
黃天宏聽了這一席長言之後,心裡感到非常慚愧,隨後滿臉愧色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自己錯了,卻又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
柳天翼怕了拍他的肩膀,隨後面朝其餘年輕人,朗聲說道:“我雖然浪跡天涯,但是每隔三年我會到神劍宗來看你們,你們的寬容拯救了你們自己,但是今後的你們一定還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困難,甚至還有猜忌,你們如果不能夠保持一顆豁達的心,今後如何化解矛盾?寧鴻遠也不是聖人,他即便再優秀,那也是人,是人就會有小心眼的時候,他今後收留你們,你們卻如同防賊一樣地防他,他又如何與你們相處呢?你們既然都已經跳開了仇恨的漩渦,怎麼不能夠再豁達一點兒?不要去猜忌了!”
衆位年輕人聽了他這一席話之後,這才徹底改變了對寧鴻遠的戒心。
黃天宏舉起左手,朗聲道:“我對天發誓,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用偏見的眼光來看待寧鴻遠!”
柳薔薇的目光自然不會差,一個能夠正視自己缺點的年輕人,總是應該被拯救的。
黃天宏輕輕按下了他的左手,隨後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正的男人將誓言留在心裡,不會大聲喊出來,我相信我和我妹妹絕對不會看錯人!這些孩子的安危就交給你了,如果遇到事情,多聽聽馮小義的意見!”
說完這些話之後,黃天宏又回過頭來,拍了拍馮小義的肩膀,道:“我走了,保重!”
黃天宏與馮小義異口同聲地回答道:“保重”
“保重!”身後的孩子亦是滿目期待地同聲回答道。
黑夜儘管漫長,但只要有曙光照耀的那一刻,就值得等待。
柳天翼絕對不會想到,他這一次來神劍宗之行並非這麼輕鬆,即便他擁有這天域最頂尖的藏匿之術,但是卻瞞不過一個人的感知。
這個人現在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柳天翼原以爲身後的這個人是神劍宗的宗主,寧義武老前輩,因爲擁有這麼強大的真元之力的人物,他的記憶之中只有三人,其中一個就是寧義武,還有一個是自己的父親。
然而,當他回過頭去的時候,這個人居然是那三個人之中,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那個人。
這個人正是白眉老人。
柳天翼的眸子已經開始收縮,回頭望着眼前這一位曾經的敵人,望着那一雙依舊飽經滄桑的白色眉毛,他的心裡頓時忐忑起來。
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隨後他立即準備迎戰。
可是過了一眨眼的功夫之後,他卻發現這老傢伙似乎並沒有動手的意圖,一直站在原地不動。
“莫非是虛張聲勢?可是,他力量遠在我之上,即便斷了一直臂膀,我也不是他的對手,他又何必如此呢?”柳天翼內心這般琢磨道。
白眉老人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如同一座高山一般。
柳天翼也沒有說話,這樣的局面,他也只能靜觀其變。
不過,柳天翼見他斷了一條臂膀之後,臉色之間仍舊保持着強者的霸氣與威嚴,心中在忐忑的同時不禁讚歎。
柳天翼不敢放鬆戒備,可是瞧見這老傢伙眼神之中並無他想象得那般憎恨,心中也暗暗慶幸。
“據說寧鴻遠與白眉老人成爲了朋友,而且還化解了白眉老人的野心,現在看起來好像是真的!”柳天翼內心這般琢磨道。
“白眉老人,看來老前輩還算安好!晚輩好像來的不太是時候。”柳天翼緩緩轉過身子,單手後背,率先這般問候道。
他雖然語氣不緩不慢,但是已經能夠做好了迎戰的準備,對方可是被自己父親逼下臺,甚至被逼得親手斬殺了兒子的白眉老人,傻子都能股清楚這老傢伙心中怨恨該有多深。
這一戰,柳天翼知道自己絕不能輸,因爲自己一旦輸了,那密林之中的孩子們就會成爲徹徹底底的孤兒。
這是妹妹對他最後的囑託,他必須用性命去守護。
然而,柳天翼卻不能立即凝聚真元,因爲一旦此時此刻凝聚真元,那就表明了自己的敵對立場,這對他也極其不利。
這樣的會面,只能後發制人,因爲敵強我弱。
“哦,原來是柳天翼,哼,這樣的深夜了,你來做什麼?莫不是來刺探軍情的?”白眉老人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氣。
即便白眉老人斷了左臂,可是他那一股梟雄風采依舊如我。
望着眼前的白眉老人,柳天翼心中相當清楚,這老傢伙能夠掌控萬劍宗十餘年,不是依靠世襲,而是依靠的軍事政變,而且最爲重要的是,這老傢伙還是個孤兒。
一個孤兒在這種依靠世襲制度的亂世之中,成就瞭如此卓越的個人輝煌,這種能力,誰敢小覷?
不過,柳天翼終歸是與鴻遠齊名的少年天才,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他的瞳孔中依舊充滿着前所未有的鎮定,他的腦海裡也始終在模擬着一個接着一個的戰鬥情節。
柳天翼之所以被稱人爲萬劍宗的少年天才,絕非是他擁有多麼強大的武境實力,而是由於無論他遇到怎樣的敵人,總是能夠保持冷靜,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他總是能夠保持清新。
曾經,柳天翼還讓那不可一世的九毒老人吃過苦頭。
這一瞬間,戰鬥似乎一觸即發。
“如果我說我是來找寧鴻遠說事情,而不是來與他爲敵的,你相信嗎?”柳天翼攤開雙手,恭恭敬敬地這般說道。
柳天翼知曉,在這樣的梟雄面前,謊言是不管用的。
他很清楚白眉老人能夠掌管萬劍宗十年,眼裡終歸不凡,只可惜後來這老傢伙由於極度固執己見,這才導致了柳誠逸的背叛。
如果沒有柳誠逸的背叛,現在的白眉老人還是白眉老人。
白眉老人擡起頭,朗聲大笑,道:“很聰明,小子,居然懂得在我面前實話實說。”
柳天翼眸子更加聚精會神,臉色極其平靜,心中也極其鎮定,誠然道:“我知道在你面前,謊話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