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義武見他們分析得頭頭是道,心中大喜,再也沒有憂愁。
正待這時,寧鴻遠一道幻影從天而降,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寧鴻遠的臉色平淡中透露出喜悅,步伐矯健地朝着父親走去。
寧義武立馬迎上前去,“遠兒,事情可有進展!那老傢伙可知錯?”
寧鴻遠沒有着急着回答,而是面朝父親亮出了朱長老贈給他的“玄晶劍”。
“這是什麼!”寧義武與寧無缺同時開口面朝寧鴻遠這般詢問道。
“這是朱長老贈送給我的玄晶劍!”
寧義武望着寧鴻遠手中這一柄上古寶劍,隨後又擡頭打量着寧鴻遠,一時間無比吃驚,“玄晶劍?他與你如此嫌隙,怎麼可能贈給你玄晶劍!”
寧鴻遠指了指這一把上古奇劍,“現在解決問題的辦法盡在這玄晶劍上!”
“此話怎講?”
除了臺下三千嚴正以待的“暗影”之外,其餘衆位長者面面相覷,隨後將目光集中到這一柄“玄晶劍”之上。
寧鴻遠道:“如果朱長老還不認錯,這一把劍必定會被他做了手腳!父親是識劍高手,還請父親識劍!”
寧義武恍然大悟,“這點子很好!容我識劍一番!”
一番仔細探查之後,這一把“玄晶劍”並無任何蹊蹺的地方。
寧義武喜出望外,“這一下完全可以證明這老傢伙是真心承認錯誤了,既然如此,我就不爲難他了!”
說完之後,寧義武面朝臺下“三千暗影”揮了揮手,三千暗影猶如一道道流星一般,一瞬之間便消失在大堂之上。
寧鴻遠見父親終於忍住了怒火,心中巨石終於落下,輕輕喟嘆,眉目之間重煥喜色,面朝父親稽首相拜,正色道:“之前朱長老雖然派人暗殺我,但終歸是我與他兒子的私人恩怨,只是替他兒子出一口惡氣而已,如果朱長老真的打算藉此機會將我消滅,他必定傾盡家財,去請那些真正的殺手來暗殺我,可是我所遇到的那些刺客,水平過差!”
寧義武臉色仍然有着怒意,“你的意思是說,之前他可以不爲他的行爲付出代價?”
寧鴻遠道:“之前父親與他可有過嫌隙?”
寧義武雖然極爲不情願說出詳情,但是還是勉強點了點頭,“之前,我因爲武宗新令的確是與他有過一段爭執!難道他就可以乘此機會謀害我的家人了嗎?二十年前,那一筆賬,我還沒有算呢!只是當年我根基未穩,只好忍氣吞聲,之後我也沒有過於追究,而現在我羽翼豐滿,他還敢這樣肆無忌憚,是根本沒有把我寧義武放在眼裡!”
眼見父親如此執着,寧鴻遠決心不再順着父親的話去恭維,反而背過頭去,語氣頓變沉重,“父親身爲一宗之主,掌管一宗大小事務,而且乃是一代雄主,令那萬劍宗的長老都忌憚三分,之前我在外面修行的時候,清音谷的谷主聽聞了我的名號後,也對我非常客氣,這正是因爲父親的威名遠揚的緣故!父親曾經告訴我,一個人不可能有三頭六臂,辦得成所有事,既然想要對外開拓,就要籠絡人心,讓天下英雄豪傑,讓那些精明能幹的人,讓那些智勇雙全的修武者,都覺着在父親這裡能夠成就大業!可是父親卻不忘舊恨,二十年前的恩怨父親卻時常記在腦海裡,這不是蓋世英雄的所作所爲,也不是孩兒心目中所敬重的英雄,還望父親三思!”
不錯,二十年的舊怨至今難以忘懷,如此心境怎配英雄二字?
寧義武畢竟心胸開闊,聽得寧鴻遠這般巧妙的批評,只好朗聲大笑。
“你這臭小子,居然敢教訓起你父親來!這些年看來你在外面長了不少本事嘛!”
聽見父親朗聲大笑之後,寧鴻遠這才心中有了底,心道:“如果父親如同那些尋常人一樣,身爲人主卻恩怨分明,連二十年前的舊怨都記在心裡,我作爲他的兒子,縱然是有三頭六臂,是有通天的武境才華,也無法助父親一統天下!即便是最終依靠絕對暴力一統天下,必定也不會長久,民族也不可能復興,不過還好現在,事情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糕,父親能夠接受我的意見,真是了不起的父親!父親只是擔心失去王者威嚴而已,其實心中並無過多怨氣,否則父親怎麼會寫出《我的理想》這樣的傳世著作。”
寧義武捂着下巴,嘆了口氣,“你這臭小子真是說到了我的心坎上了,你以爲我真的那麼心胸狹隘嗎?只要你這臭小子能夠盡釋前嫌,我其實是根本無所謂的,但是那些部分長老,就會以爲我這個神劍宗的宗主是一個窩囊廢,別人來刺殺我兒子,我居然一句話都不吭,我的威信何在,我還能夠號令他們嗎?今後他們犯了錯,辦事不力,我如果懲罰他們,他們就會說,你從前連朱長老都怕,根本不會接受懲罰,到時候我難平衆口,你可知曉這些後果!這事情就要比你想象得要嚴重得多了。”
一旁久久沒有言語的諸葛龍,立即面朝寧義武稽首相拜,低聲附和道:“宗主在上,屬下也同樣亦有這憂慮!”
寧無缺也附和道:“這的確是父親的憂慮,可是朱長老終歸是一名賢才,能力高,威望又高,只是從前彼此之間有誤會而已,哎,看來,這真是不好處理!”
寧義武心中躊躇難定,只好將目光轉向寧鴻遠,面朝寧鴻遠道:“遠兒,我見你如此鎮定自若,你必定心裡已經有了妙計,還不快快說出來!”
“父親不正是怕失了威信嗎?我有一計策,第一,父親可以利用權威,讓朱長老破錢消災,他既然連玄晶劍都願意贈送給我,化解舊怨,自然不會在乎這一點兒錢,這朱長老直到現在都沒有逃離神劍宗,哪裡是忠義可嘉,只是不願意放棄他多年來苦心經營的財富網絡而已,想一想如果他真的前往其他武宗,又要經營多少年才能夠得到這樣的財富網絡和地位?
“我與他交談,看的出他並非利益薰心,反而是極爲愛護顏面之人,而父親在神劍宗的百姓之中威望如此之高,答應他今年的年會上,非但不暴露其反叛之事實,反而將其歌頌爲我神劍宗的股肱之臣,我想他爲了臉面,一定會放棄利益,一定會出資捐助的。
“我與他交談,看得出他最關心的並不是錢,而是能夠在這個能生錢的位子上能做多久,所以,我猜定他必定會捐錢,如果他不捐錢,父親再行動不遲,既然這內鬥不可避免,父親也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調和,盡人事,聽天意,只要父親對內堅守兩點,第一,堅持民心爲本,第二,堅持不以派系鬥爭而以才華用人的方針,這一次內鬥即便會給我們神劍宗帶來一定的傷害,但是我想憑藉父親的雄才大略也一定能夠挺過去。
“父親過去一直擔心重蹈先宗主的覆轍,擔心我們神劍宗巨資被抽走,而忽略了當時的背景,當時先宗主不注重民心歸向,而又得罪這上層之人,兩種矛盾加在一起,所以失敗,而父親不同,父親的改革已經大有成效,這些年我遊歷神劍宗各個角落,六大都城的百姓都擁護父親的新政,這是民心之所向,大局之所定,再加上父親遠比先宗主會用人,五大都城的城主無一不是對父親忠心耿耿,再加上孩兒眼前這些老前輩無一不忠勇兼備,而當時先宗主明明知曉父親之威望,之謀略,之實力都早已名揚四海,卻不敢用父親,而讓父親掛以虛職,此等心胸,豈能與父親相提並論?
“第二,父親完全可以說,這之前的行爲盡是趙長老出的主意,轉移矛盾的核心,讓衆人得知矛盾的核心不再朱家,這樣,父親可將矛盾轉移到趙長老身上,恰好這趙長老已經死無對證,這正是機會!這種做法可以降低朱長老的敵對之心,堵住了衆人悠悠之口,自然就維護了朱長老的顏面。
“第三,父親可在五天以後舉辦一場武境大會,在大會上一展身手,設下賞金,凡能夠上擂臺與父親展開對決,能夠抵擋父親十分鐘者而不氣喘者,賞萬金,抵擋父親五分鐘者而不氣喘者,賞千金!如此一來,父親不但可以不用殺人的法子,在衆位長老面前重新樹立威信,震懾朱長老,而且還可以藉此機會挑選出優秀的習武者!”
寧義武聽得寧鴻遠一番謀略,略微深思了一會兒,神光煥發,大笑三聲:“倒是妙計,倒是妙計,這樣一來,我們不但可以與朱家解了舊怨,還可以乘此機會訛詐他這老傢伙一筆錢,如果他不肯出,那證明他的確懷有二心,如果他肯出,這正好同樣是一種殺雞儆猴的辦法,恩,我對你這計策稍作修改!”
怒火會麻痹人的判斷力,這一句話對任何人都適用,這些計策寧義武早有料想,只可惜朱長老害他丟了顏面,他由於怒火中燒而失去了判斷力,再加上寧義武年過半百,偉大理想卻依舊渺茫無期,他自然也有些心浮氣躁。
其實,寧義武的智慧遠比寧鴻遠要高得多,只是胸中怒火難捱,加上事業理想之艱難,才讓他如此暴躁。
試想一下,寧義武爲了開拓民族之未來,從十二歲開始,已經奮鬥了接近五十年了,一統之大業卻遙遙無期,他的心情難免出現急躁,急躁就會喪失判斷力。
寧鴻遠熟知父親的歷史,自然深深理解自己的父親,所以他每次說話總是先歌頌父親一番,然後再委婉批評。
雖然父親對他極爲嚴厲,而且由於大哥的存在,相當於放任不管,但是他深知這都是父親對自己的考驗,是父親對自己的期望,雖然成爲這樣父親的兒子,頗爲辛苦心累,根本沒有半分機會享受所謂的幸福,不是今天一個暗殺,就是明天一個陰謀,稍微懶惰,便是一番埋怨責備。
但是,寧鴻遠每每想起前一世,父母形同虛設,爲錐刀之利而相互指責,彼此之間大打出手,毫不顧忌自己的感受,他就感覺幸福不已。
“如果你自己沒有一位像樣的父親,那就將拿破崙當作你的父親。”這是一直以來鞭撻寧鴻遠的警示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