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平靜無波,快中午時葉宛去茶水間換茶水,茶水間已有四五名同事,正在閒聊,見到她進來後,大家立即打住了話題,不一會兒,接好水的先後找藉口離去,剩下一個等水開的同事,見到葉宛,由於無法漠視,便悻悻地打了個招呼。
以前葉宛有過類似經歷,同事間在傳辦公室閒話時,最恨被外人打斷,特別是談興正濃時,只要不涉及當事人,都不會刻意噤口或迴避。
現在見到這樣的情景,葉宛瞬間明白了,舞會不是未生波瀾,而是大家像達成某種共識一樣,不願意在她面前表現罷了!
顯然,她還是被頗識時務的同事們給孤立了。
葉宛並不知道,除了她以外,凡上週末參加舞會的昌明汽電的普通職員,都接到了本週五孫總兒子孫小貝10歲生日的消息,這個消息仍然是由行政部經理殷紅豔發出,郵件寫得隨意:上週末和孫夫人閒聊得知,孫總的公子10歲生日將至,大家看要不要表達一下心意?
經過上週末的舞會風波,昌明汽電的員工心中都明白殷紅豔是站在哪邊的,昌明的員工之間平時也有一些人情往來,但一般都限於同級間的交往,很少能攀上領.導,這麼看來,殷經理明顯是給了大家一個向領.導表心意的機會了。
收到信件的同事還注意到一個細節,收件人的名單中獨缺舞會上的話題主角葉宛,這個邀請雖不算正式,可傳遞出來的信號十分明顯,於是,大家立即明白了其中的蘊意——且不管顧副總是怎麼挺身護花,至少孫夫人對葉宛是不待見的。孫夫人的氣勢大家都是見識過的,得罪哪一方都不明智,還是明哲保身得好。
下午三四點後,辦公室裡基本是一片休閒的午後時光,有喝下午茶習慣的昌明同事紛紛去茶水間喝茶吃點心來消磨時間,也有的上網聊天看網頁的,甚至還有串崗的——昌明公司各個辦公室的氣氛一向自由無拘,即使是最沉悶刻板的財務部也不例外。
葉宛從包中取出書本來,她打算把前日初學的財務知識結合目前的工作,一邊鞏固一邊琢磨。“學習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各位同學既然有志從事這行,首先要的是一顆穩重的心。”想起授課老師講的話,葉宛不由地打起了精神。
雖然她還是外行,面對一堆的專業理論,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但當她靜下心來理解這些基礎知識、瞭解相關原則和要素時,她發現其實也不是想象得那麼難。她再試着把書上提到的相關知識點,結合工作中接觸到的實務來理解,抽象的理論一下子變得形象多了。
正當葉宛看得忘神之際,只聽一個刻意的咳嗽聲響起,原本有些喧鬧的辦公室慢慢靜了下來,葉宛擡眼看去,卻是財務部經理劉延浩走進了辦公室。
劉延浩環視一圈,見自己的下屬雖然已經就位,但仍是一副散漫的樣子,立即板起臉道:“是不是平時對你們太好了,連收斂都學不會啊!”
“老大,下午茶時間,你知道的!”有女同事嗲聲道。
“什麼下午茶時間?公司規章上可有寫着這條?”
“規章沒寫,一直這麼做的,嘻嘻。”
“我看你明天可以不用來了,在家裡享用你的下午茶時間吧。”劉延浩冷哼道,訓起女下屬來一點不含糊。
葉宛不由地看了劉延浩一眼,雖然她也曾被劉延浩責備過,但她知道劉延浩一向只是言語刻薄而已,在同事眼中並不是個難伺候的上司,是不是他今天心情不太好?
果然,劉延浩此言一出口,原本嬉笑的同事也察覺到劉延浩似乎情緒不佳,不敢隨意接口,便乖乖地住口了。
“不要以爲我不在辦公室,就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劉延浩繼續發話,“都給我安份點,哪天當全公司人的面被點名挨批評可別怪我不講情面沒提醒!”
大家一下子噤口,面面相覷,老大今天是怎麼了?誰給他氣受了?脾氣可真不小!
劉延浩今天心情是不好,糟心事一堆。原因是今天孫翰明主持了一個會議,幾位副總和部門經理列席,就公司的發展前景展望獻言獻策。劉延浩本是人精,這個時候玩興除利弊、除舊革新的一套,不過是昌明的老狐狸們做給新上任的顧銘遠看。本來他以爲自己只要作壁上觀即可,哪知道很快就有人跳出來,說什麼經濟形勢不好,人工成本高,可有的部門居然人員編制臃腫,還讓不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一下子就把戰火燒到了他的部門。
雖沒指名道姓,但劉延浩比誰都清楚說的是誰。週末舞會上發生的一切,大家看的分明,孫翰明固然對葉宛維護有加,顧銘遠也沒少對她獻殷勤,葉宛無疑成了全公司的焦點,她的種種超員工待遇,頓時成爲話柄。
倘若孫翰明繼續留任,這事還不那麼棘手,畢竟當初葉宛來自己部門,是順應他的意思,可現在有人借顧銘遠上位的機會,拿葉宛開涮,可不就是給人出難題了嗎?而他作爲葉宛的直接上司,首當其衝地要拿出態度,孫翰明撒手不管,這個惡人勢必要自己來當。
劉延浩沒有理會下屬們狐疑探究的目光,心事重重地踱着步子朝自己的座位走去,經過葉宛的座位時,有意無意地瞟了她一眼,見她的辦公桌上攤着專業輔導書,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淡淡地丟下了一句話:“到我這邊來一趟。”
葉宛見自己被點名,還以爲是上班看書被責怪,誠惶誠恐地跟着劉延浩走到他的辦公桌前,等着挨訓。
誰知劉延浩不開口,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裡在想,論能力根本談不上,論姿色也就是個清秀,最多中上,爲什麼孫翰明和顧銘遠不約而同地對她另眼相待?在別人看來,那是一出顧副總英雄救美的好戲,但是,以他對顧銘遠的瞭解,顧銘遠可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