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葉宛剛洗澡到一半,隱約聽到門外有門鈴聲,不知道是誰在按門鈴,不一會兒鈴聲停止了,想必是顧銘遠開的門。
她的脣邊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淺莞,輕輕闔眼,花灑裡溫熱的水源源不絕地傾灑在身上,讓她愜意而滿足地嘆息了一聲。
這種彼此信任的感覺,真好。
——直到現在,葉宛才徹底解開了這些天來鬱結心頭的死結。
因爲江晚雲懷孕一事,她不知該如何自處、如何面對顧銘遠,以爲唯有躲避他,壓抑這份感情纔是對的,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她怎能僅憑江晚雲的一面之詞就輕易去懷疑顧銘遠的爲人,質疑他對自己的這份感情呢?他的修養和人品有目共睹,而他對自己的愛,——只要閉上眼睛細細體會,就能真切地感覺得到。
這其間必然有一些她不瞭解的誤會,她要做的,就是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愛他,就該信任他。
溫水流瀉,氤氳水汽升騰旋舞,驅走了身上的寒冷和疲憊,浸潤着一顆幽貞敏睿的心,變得平和而柔軟。
*
等葉宛洗完澡吹好頭髮出來時,顧銘遠身上的溼衣服已經換下,穿的是一套乾淨的休閒衣褲,正拿着毛巾不緊不慢地擦着頭髮,不僅如此,桌上的玻璃杯裡也已衝好一杯熱氣騰騰的紅糖薑茶。
葉宛不由地呆住了,難不成剛纔的門鈴竟是給他送乾淨衣服來的?再看他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彷彿他纔是這裡的主人。
聽到動靜,顧銘遠施然回過頭來,就見葉宛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秀髮微溼,閒散地披散在肩上,臉上是一抹淡淡的沐浴後的自然紅暈,修長飽滿的身軀套一件寬鬆棉質T恤,下搭一件碎花裙,腳踝精巧膩白,系一條細緻的金鍊子,甜美嬌俏中又帶着一絲不察覺的性.感,讓人幾乎屏住了呼吸。
葉宛一擡眸,就見他炙熱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自在地別緊了放在身後的手。
顧銘遠反應過來,端起薑茶朝她招手,勾起薄脣道:“趁熱喝點薑茶驅寒,雨裡淋那麼久,小心感冒。”
葉宛順從地接過他伸手遞來的溫熱玻璃杯,在他的溫柔注視下,仰起頭慢慢地把薑茶給喝完了,修長優雅的玉頸,光潤如玉的藕臂,混合着沐浴後的溫熱芬芳氣息,美好得像一尊純淨優美、質地溫潤細膩的玉瓷,讓顧銘遠的喉頭一陣發緊,他輕咳一聲,移開視線,指了指門邊收拾好的行李箱,半開玩笑道:“還好來得及時,否則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和人私奔。”
葉宛羞赧地低下頭,神情倒真像是私奔未遂的小媳婦,半天才嗔了一句:“你嘲笑我!”白皙的面孔上泛着異常的腮紅,並不查覺自己的眼神嫵媚,流轉着盈盈波光。
“那既然不打算離家出走,就把它們放回原位吧。”
顧銘遠不再看她,走過來去復原那些行李,但是葉宛哪裡敢老他的大駕,連忙阻攔道:“我來吧。”
“我來就行。”顧銘遠說,然而身體剛一用力,眉頭就皺了起來,齜牙咧嘴。
葉宛急忙說道:“剛纔林緯那一拳不輕,估計傷到腰了,要不我給你上點藥吧?”
“好。”顧銘遠應道,剛纔爲了不讓她擔心,他直說沒事,這會兒卻答得意外乾脆,“不過先不能抹紅花油,得用冰敷。”
林緯幾乎沒佔到他什麼便宜,唯一的,就是這背上生受的一拳,所幸葉宛及時擋在了他倆中間,分了點力,真要是全部力量砸在背上,估計這一次有得他受的,饒是如此,腰背上還是很快地淤腫了起來。
葉宛見顧銘遠那寬闊健碩的後腰背上一塊淤青明顯,可見林緯剛纔下手有多狠、有多恨。她絲毫不敢怠慢,冰箱裡有現成的冰袋,取出後,又找來乾淨的毛巾,然後幫他小心地敷上,——也沒覺出什麼不妥。
大概是被冰冷的冰袋刺激到了,顧銘遠倒吸了一口冷氣。
葉宛緊張地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很疼?”一點都沒察覺自己的手正覆在他的腰背上。
“不疼,沒事,我自己來吧。”顧銘遠頗爲艱難地說。
“哦。”葉宛喏喏應聲,感覺手掌下的肌肉正變得緊繃熾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一直沒離開他的腰,嚇得立即鬆開了手。
四周忽然就靜默下來,空氣中似乎涌動着一種異樣的情愫,讓她的心拉成了一根緊張的弦。
“這次幸好是你及時趕了過來!謝謝你!”葉宛試圖轉移話題,可是話一出口,就發覺自己這個“謝”字實在是用的多餘。
顧銘遠似笑非笑地拉長了尾音:“謝我?好啊!你想怎麼謝?”
“呃——”葉宛一怔,被問住了。
“沒想好?那乾脆留我下來!”顧銘遠淡若春風地說。
“什麼!”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頓時把葉宛給嚇住了,瞪圓了眼睛愕然地望着那張俊朗的面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想吃你做的飯!”顧銘遠聲音含笑道,見葉宛菱脣半張,呆呆地看着自己,一勾脣角道,“怎麼?平時自己都不做晚飯的嗎?”
原來是他的捉弄,葉宛鬆了口氣,回過神來道:“哦,是吃飯啊,我以爲——”
“你以爲什麼?”
“沒,沒什麼。”葉宛臉紅了,怎麼好意思說剛纔自己的心猿意馬。
“冰箱裡空了,什麼都沒有。”她找着藉口。
顧銘遠脣邊的笑意加深:“這個容易,樓下就有超市。”
……
葉宛語塞了,看這架勢,這頓飯他是蹭定了。
顧銘遠很快就去超市買好菜回來,買的都是葉宛愛吃的菜,上一次在他家吃過一次飯,卻不想他早就記下她喜愛的口味,不僅如此,這一次依舊是他下廚。
望着繫上圍裙在廚房裡忙碌不止的挺拔身影,葉宛再一次感覺到被照顧、被寵愛的溫暖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