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真是可惜了。”孫臏顯然有些失望,他本以爲自己新結識的朋友可以與他一起去投奔師兄的。
開玩笑,蕭千音暗自腹誹道,她和衛鞅要是成了蕭臏或者衛臏怎麼辦?龐涓可以沒人性到連自己兄弟都下手,更不要說他們這種跟他沒有半毛錢的人!
接着是衆人自由辯駁的時間,蕭千音反而不喜歡和人爭得面紅耳赤的,倒是衛鞅樂在其中,她百無聊賴的聽着所謂的辯論,當真是提不起興趣,淡淡的清香從身邊傳來,玄素不知何時坐在她身邊,微微一笑,道:“蕭公子,不喜歡與人辯駁?”
“還好吧,前幾日一直與衛兄在雍城四處遊玩,有些累了,本來我就是陪衛兄來的,也沒打算出什麼驚人之語。”
她溫和卻又疏離的回答,別以爲她看不出這個玄素的心思,她也是女人,對這方面非常敏銳,八成是這個女人看上她了,秦瀟然的皮囊自是不差,加上她先前的一番高談闊論,玄素自是一廂情願的認爲她是所謂的青年才俊,芳心暗許了,可惜外表是爺們,內裡是個實打實的姑娘家,對她又怎麼可能有意思?除非她想搞百合!
“哦!”玄素對她不慍不火的態度頗有些失望,她素來認爲自己美貌無雙,又是頗有才情,天下男子哪個不對她趨之若與?沒想到這回踢到鐵板了,然而更堅定了她的信念,這個男子,她是要定了。
二樓。
“主上,您的意思是……”聲音因爲隔着竹簾的關係,聽起來很是模糊,加上是低語,所以更加不清楚,隨後傳來醇厚的男音:“依照寡人的意思來看,那個衛鞅,還有蕭然是非常不錯的,若是他們能爲寡人所用,大秦何愁不強大?”
“那個衛鞅倒也罷了,只是那個蕭然,就會動動嘴皮子,後面的辯駁根本沒有參加,甚至顧着和玄素相談甚歡,想來是個登徒子而已。”
“不會,他的見識與我們大不相同,能說出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的人會是簡單的?再說,唯有她提出了統一天下的概念,用武力征服天下,一勞永逸,隨後再用各家學說來治理國家,你覺得有幾個人敢如此勇敢的說出口?衛鞅堅持法家的信念,大秦太腐朽落後了,需要用鐵血手腕來整治一番,顯然衛鞅的學說是非常適合的。”
“那主上打算如何拉攏他們二人?”
“你沒聽他們說要去咸陽?若寡人沒猜錯,他們正是爲寡人的招賢納才令而來的,既然如此,寡人在他們求見的時候不妨大開方便之門,順水推舟一番,不是更好?”
“主上果然英明。”
“今日寡人來此,只是想找尋有識之士,前些日子的那些人誇誇其談,哪有真材實料?想不到在辯駁大會,寡人終於找到了想要的人才。”
年輕的君王面露喜悅,大秦的脫胎換骨指日可待!
“那個玄素看上你了,蕭兄。”衛鞅沒有忽略二人告辭時女子臉上浮現的失望與不捨,他不會自戀的認爲這是給他的,那麼其有可能是給這位蕭兄的。
“衛兄什麼意思?在下早就有未婚妻了,怎麼會愛上其他人?”
蕭千音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秦瀟然謊稱爲未婚妻,這樣以後藉助衛鞅的勢力找人也是名正言順,幫忙找兄弟的未婚妻,有什麼可以奇怪的?
“哦?蕭兄有未婚妻?我倒是從未聽你提起過。”
“我那未婚妻前些日子與我失散了,雖然有些武功,但畢竟是弱智女流,在外行走終究是有些不方便的,我啊最想將她找尋回來,省的自己一直無法安心。”
蕭千音努力將自己營造成一個癡情無比的未婚夫的形象,能瞞過衛鞅那就更好,等他以後封侯拜相,找到秦瀟然更加容易。
“原來如此。”衛鞅聞言,一臉的凝重,他贊同地點點頭:“現在當逢亂世,外頭國與國之間發生戰爭是家常便飯,蕭兄的未婚妻孤身一人在外,的確很不安全,你放心我也會爲你找到未婚妻的。”
“多謝衛兄美意,瀟然在這裡感激不盡。”
“明日我們就去咸陽吧,儘早入秦宮,秦王求賢若渴,我們都可以去試試。”
“衛兄爲何要說我們?不是你去嗎?”蕭千音笑了笑,反問道。
“蕭兄,難道你不想在秦國效力?”衛鞅有點吃驚,她與自己一同上路,又在辯駁大會上嶄露頭角,難道不是爲了這個?
她聳了聳肩,一派輕鬆地說道:“實際上我對入朝爲官沒多大的興趣,我素來喜歡自由自在的,與你一同上路不過是因爲我們已經是患難與共的兄弟了,假如你能一展抱負,我也很高興的呀。”
“原來,你從沒有想過要把自己的學說效力於他國?”
“這是自然,自由自在的不好?爲什麼一定要受束縛,每個人想法不一樣,你希望自己的一腔學識能被欣賞,我則是希望無拘無束的過日子。”
衛鞅怔了怔,他沒料到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在他心裡,她是個出身極好的貴公子,卻又不拘小節,沒有那些貴族們的誇浮味道,偏偏衣食住行都必須是最好的,更不要說她能拿出那樣珍貴的明珠,她究竟是什麼人?渾身透着謎團一般。
“衛兄,我相信你能平步青雲,我的預感一向很準。”
你是衛鞅,也是未來的商君,即使你將來會被五馬分屍,下場悽慘,然而你的變法造就了強大的大秦帝國,正是有了你變法的基礎,秦始皇才能統一六國!
“借蕭兄吉言,若我有朝一日有幸被秦王陛下賞識,必定不會忘了蕭兄的。”
這是肯定的,跟龐涓比起來,這人更靠譜,起碼不會像那人如此狠,連自己的師弟都不會放過。
經過兩日的路程,二人終於到達了咸陽,蕭千音忍不住掀開車簾打量街道,隨處可見叫喊的攤販,還有身着秦服的行人,咸陽很有國都的氣勢,大氣磅礴,顯示着秦國這個國家獨有的氛圍。
一路上並沒有停頓,馬車直接來到了秦王宮的宮門口,兩人率先就看到了屹立在宮門口的國恥碑,這是由秦孝公親手刻下的,以血塗字,觸目驚心,卻也代表了他要強大秦國的堅定信念。
“秦君好大的決心啊!”蕭千音挑了挑眉,笑眯眯的說着。
商鞅望着上面的碑文,心中不禁大受觸動,這個地王是抱着怎樣的決心來立下這樣一塊石碑,又是抱着怎樣的決心來招攬天下的有識之士?他不禁心中大受觸動,原本是希望自己能被秦君賞識,令自己一展抱負的,哪知無端的冒出了對這個君王的憐惜,他獨自一人撐着搖搖欲墜的秦國,一定有些旁人所沒有的心酸吧?
“兩位是否來面見陛下的?”尖細的嗓音在一邊響起,內侍打扮的男子赫然立於宮門口,朝他們微微躬身。
“聽聞秦君招攬天下有識之士,在下正是來面見秦君的。”
衛鞅立刻回過神,有禮的回答道,相對於他,蕭千音就比較閒逸自在,她本來就沒打算進入朝堂,會不會受賞識不在她關心的範圍之內,反正正主是衛鞅,不是她。
“那麼,這位是……”內侍看了看蕭千音一眼,問道。
“我是衛兄的同伴罷了,與他一同結伴而行,既然你到了宮門口,我就找個客棧找下,你到咸陽最大的客棧來找我便是。”
蕭千音擺擺手,打算轉身就走,又聽到一道不同於尖細嗓音的渾厚:“這位公子也請留步,陛下想要見二位,不僅僅是這位。”
她疑惑的轉身,這個秦孝公打的是什麼主意?明明按照歷史軌跡該是,他與衛鞅促膝長談後極爲欣賞他的學說,支持他變法,自此衛鞅前程大好,還得了一塊封地,商鞅的名號由此而來,爲什麼還要加上她?
“蕭兄,你的才華也不差,爲何要埋沒呢?若是你我都能效力於秦國?不是挺好的?”
衛鞅連忙也要說服蕭千音,她皺眉瞧了瞧兩人,決定一探究竟,到底是什麼改變了軌跡?而她的出現,她擔心會有破壞歷史的後果,到時候她和秦瀟然都回不去,那就慘了。
畢竟對那個鬼谷先生的話語,她是半信半疑的,大概因爲她不像秦瀟然那樣是他的弟子,徒弟面對師傅,始終是言聽計從的,而她與鬼谷先生之間沒有任何的交集,她不認爲鬼谷先生完全正確,軒轅劍一事她相信,能變回身體那再好不過,她最怕的是,他們被利用了還不知道,那個世界不可能出現空間卷軸,鬼谷先生卻能拿出來,她不得不懷疑其中的可疑。
秦王宮一如他的國都咸陽那般大氣磅礴,建築不是極其精緻的,但處處透着莊重嚴謹,與這個國家的民風不謀而合,隱隱夾雜着幾分粗獷豪邁,就不知那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秦孝公是何模樣了。
“兩位,請。”帶路的不是開始的內侍,換成了那個叫住她的男人,看起來他應該是侍衛一類的身份,而且是深得帝王信任,否則也不會被派來攔住他們。
三人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宮殿,出乎意料的是,這裡並不是秦君上朝的宮殿,反而是他處理政事的宮殿,待他們走入殿中,簾布後一人正在執筆寫着什麼,由於被簾布擋着,加之他一直低頭,所以不能看清對方的容貌。
“陛下,衛公子,蕭公子來了。”男子恭敬地行了個禮,道。
“嗯。”淡淡的迴應聲從簾布後傳來,接着簾布被不知何時出現的宮女拉開,而跪坐在桌案後的秦孝公正好擡起頭,與他們的目光對個正着。
秦孝公看起來非常年輕,也就不到三十的模樣,面容清俊,雙目炯炯有神,不若一般帝王的狂放,多了幾分斯文。
“兩位便是衛鞅公子還有蕭然公子了吧?寡人有幸聽聞二位的言論,衛鞅公子的變法,蕭然公子的武力征服天下,對寡人來說感觸頗深。”
“原來秦王陛下也參與了雍城論政大會?”衛鞅努力回想當時的人,似乎這位秦王並不在其中。
“寡人坐在茶肆二樓,自然能聽到諸位的言論,頗爲欣賞兩人的主張,特地想請二人留在秦國,爲我大秦效力。”
秦孝公站起身,緩緩走到兩人跟前,衛鞅雖然大膽,畢竟對方還是一國之君,帝王的威嚴仍然在,蕭千音比較輕鬆自在,好歹她也是出身定國侯府,樑帝和秦帝都見識過了,連四國太子都見的不想再見了,所謂的帝王威勢對她一點用都沒有用。
“在下正是聽說秦王廣招天下學子,招納有才華之人,因此纔想來秦國試一試,能留在秦國效力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蕭兄與我不同,她並非要進入朝堂,未必有入仕的念頭。”
衛鞅不可能強求蕭然也留下,她自己都說了習慣無拘無束,沒有打算被官職束縛,他不能顧及這位自己的朋友,畢竟彭水相逢便是緣分。
“原來如此,不知蕭公子是否願意留在秦國?寡人必然不會虧待兩位的,而兩位的才能學識正是寡人需要的。”
“秦王陛下,衛兄的變法自然是有利於秦國的,但我什麼本事都沒有,如何會令陛下想要我留下?”
“光憑蕭公子的那一番言論,足以證明蕭公子的才華。”
“秦王陛下不知道有個詞叫紙上談兵麼?嘴皮子動動,未免就是有真材實料。”
“不,寡人相信自己的眼光,蕭公子絕不是那種紙上談兵的人,否則當真是寡人有眼無珠了。”
蕭千音挑挑眉,這個秦孝公倒是挺有自信的,就認定她不是那種誇誇其談的人?
“陛下對我可真有信心啊?”她微微一笑,道:“若我爲秦國效力,陛下會給我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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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現實的人,既然想讓她付出,那就要同等的代價,不是隨隨便便的那種。
“衛公子的變法寡人自是會一力支持,寡人給予兩位上大夫的官位如何?而且可以隨時隨地面見寡人。”
衛鞅和蕭千音對視一眼,衛鞅是滿意的,蕭千音是無所謂,她連太子都做過了,區區上大夫她還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了自己的權勢,或許就不必依靠衛鞅,自己也能找到秦瀟然那廝。
“多謝陛下。”二人齊齊答道。
“相信有兩位的加入,大秦的強盛指日可待!”
在這個時候,秦孝公展現了他屬於帝王的霸氣,或許正是有這樣的魄力,他才能支持衛鞅的變法到底。
除了給予他們官位,秦孝公同時賜了一座府邸給他們,蕭千音覺着反正和衛鞅作伴這麼久,一起住有個照應也是不錯的。
“衛兄,你知道嗎?你的變法很有可能會大大得罪秦國的那些貴族們,即使是這樣,你還要堅持?”
蕭千音是知曉衛鞅後來的下場和那些貴族們是脫不了干係的,變法觸犯了貴族的利益,原本有秦孝公的支持他可以安然無虞,在秦孝公死後,他會遭到貴族們的瘋狂報復。
“是,變法強秦,如日方升,誰與爭雄?搖搖欲墜的大秦,唯有變法,才能走出自己的天地!不管前方有什麼,都不能動搖我的信心,哪怕等來的是死亡!”
衛鞅滿臉的堅定,蕭千音愣了愣,她不止一次看到衛鞅露出這樣的神情,這個人啊,有着這個時代的特色,和她這種得過且過的確實不同,或者因爲出身不同,不管在蜀山,還是重生爲定國侯外孫女,她所要的東西皆是唾手可得,不需要自己辛苦去奪得,行事自是比較懶散。
但是,恐怕她救不了衛鞅,他的變法起碼要持續十幾二十年,而自己在這裡的時間頂多八年,等到軒轅劍出世便要回去,衛鞅的結局是註定的。
“衛兄,你真的是個很倔強,也很強大的人。”
蕭千音搖了搖頭,也許她能嘗試幫助他減少貴族們的敵視,免得他以後那麼慘。
“是麼?蕭兄不也是這樣的人?”
好吧,衛鞅還是有幾分書呆子氣的,不懂得長袖善舞,否則哪會得罪那麼多的貴族?
翌日,二人出現在朝堂上還是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只是都被秦孝公壓下了,那個人看起來不是那麼強橫,卻能逼得朝臣們不敢再有異議,果然有幾分本事,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樣,商鞅負責變法她是意料中的,不過讓她帶兵倒是有點詭異了,她看上去就那麼像可以帶兵打仗的?估計一去軍營,也沒有多少人願意聽命吧?這個秦孝公打的是什麼主意?
腹誹歸腹誹,她還是去郊外的軍營報道了,這個時候軍營恰巧缺個可以管理的人,明顯她就是所謂的送上門的槍頭鳥。
“你就是新任的將軍?”她現在又是上大夫又是將軍,兩個官職在身,竟是比衛鞅還要風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