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睜開眼,後頸傳來陣陣涼意,他甚至能感覺到劍架在脖子上引起的雞皮疙瘩,後面是低沉的男音:“你可是衛鞅?”
“是又如何?”衛鞅沒有心生懼意,依舊是鎮定自若的回答。
“是的話,你就要死!墨家向來以“除暴天下”爲己任,墨家鉅子已經聞知你的暴行,特地召集門下弟子,發出除暴令,所以你就受死吧!”
“墨家?你們是政俠墨家子弟?”
衛鞅一愣,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惹來墨家的關注,心下忐忑,墨家素來主張非戰非攻,除暴政暴君,他和陛下的一番行爲是惹惱了他們,莫非他今晚當真要死在這裡?只是蕭兄,他會不會被牽連?對於這個與自己交好的男子,他一向是非常敬仰的,因爲蕭然的主張皆是奇異且特立獨行的,相比起自己,蕭兄胸懷河山,他的才華絕非如此,他應該還隱藏了不少真實的面貌。
“不錯,你殘殺百姓,實在罪無可恕!”
另一道聲音響起,略微清亮,想來是極爲年輕的少年,此刻他不耐煩的看着眼前的衛鞅,手無縛雞之力,難道還會跑不成?
衛鞅是極爲惜命的,因爲他的變法纔剛剛起步而已,他要變法強秦,莫非這也成了奢望?絕望的閉上眼,他等待冰冷的劍鋒劃過脖頸時的戰慄,卻在下一刻聽到輕笑聲,裡面蘊含着濃濃的譏諷。
“誰?是誰?鬼鬼祟祟的!快點給我出來!”
少年似是驚了一驚,他們倆的功夫在墨家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竟然有人比他們還要厲害?這般悄無聲息,他們壓根感覺不到!
“我說,在別人的地盤上這麼囂張,太過了吧?”
門邊不知何時倚靠着青衣男子,俊秀溫雅的容貌,嘴角微微翹起,但是仔細看去,他的眼底幽深一片,沒有絲毫的笑意。
“蕭兄?”衛鞅沒有預料到蕭千音會出現,一時間怔住了。
“我說,不要只關顧着你的蕭兄!我纔是救你的那人呢!”
淡淡的聲音傳入耳中,黑衣男子尚未反應過來,他跟前的人直接落在了對方的手裡。
“音兒姑娘?”衛鞅驚訝的望着手執長劍的女子,顯然沒有反應過來,蕭然的出現他能明白,然而看似柔柔弱弱的音兒姑娘,竟也是深藏不露?
“墨家中人?沒人告訴過你們,人不是可以亂殺的嗎?衛鞅還要爲秦國的強大做出貢獻呢,豈會這麼輕易讓你們傷到他?還是你們太自信了,憑藉自己的武功,沒人能阻擋你們?”
蕭千音玩味一笑,片刻語氣變得尖銳無比:“有我在,你們想殺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這話說得有些狂妄了,兩人對視一眼,紫衣少年冷笑出聲:“話不要說得太滿!你以爲你是什麼人?今日衛鞅的命我們是要定了!”
“哦?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吧!”
她輕描淡寫的說着,尤其是脣邊的那一抹輕諷,當場惹惱了那少年,他自認武功不錯,因此纔會被派來刺殺衛鞅,此時自己最依仗的東西被人嘲笑了,他怎麼肯輕易罷休,當下惱羞成怒,揮劍刺了過去。
她悍然迎上,於衣袖揮灑間,太阿出鞘,兩劍相交,火光四射,‘太阿’劍發出龍吟一聲,那劍風有如傾盆暴雨一般,然而轉眼便到了跟前。小小的一泓雪刃,並無多強大的劍氣,但裡面透出的凜冽殺意不由得讓人打了個寒顫。
少年哪能預料她的劍術如此強悍,當下有些手忙腳亂,蕭千音嗤笑出聲,眼底是濃濃的輕蔑,就這麼點本事,也敢在她面前顯擺?還這般的大言不慚,實在是勇氣可嘉!
思及至此,攝人肝膽的劍意在這一瞬噴涌而出,劍招至剛至烈,假如是弱一點的人,便要覺得烈焰撲面,心神動搖,明顯少年就是屬於這一類人中,他以爲自己的劍術天下無雙,如今遇上了蕭千音,根本是反制的無法動彈。
黑衣男子見他無法應付蕭千音的劍勢,立刻想要迎上前幫助那少年,卻被秦瀟然擋住了,飄雨劍在他手裡挽了個劍花,強大的寒氣噴薄而出,他斜睨對方一眼,帶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想救他?得問問我的劍纔是!”
他以撼山之勢揮劍,凝神刺下,彷彿很慢,卻只是冷光清輝一轉,便到了對方眼前,那一招一式,都是凌厲已極的殺招,決不拖泥帶水,亦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不可思議的角度,黑衣男子看上去沉穩不驚,實則心中已經開始驚慌,他們壓根沒想到衛鞅身邊會有這樣的高手!
他盡力阻擋對方的攻勢,秦瀟然哪裡把他放在眼裡,冷笑着橫劍劈下,從中透出一種詭異血腥,比先前更要毒辣三分,可轉眼間劍意又是一變,變得飄忽輕逸,男子無法應付,他甚至已經顧不了少年那裡的情況,因爲現在的他是朝不保夕!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會死於那個女子手下,她的劍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飄然中透着狠辣血腥,沒有任何的破綻,他不得不勉強應付。
少年努力執劍抵擋,無意中對上了蕭千音的眸子,只見那幽黑的眼眸,清冽冰冷,寒光冰雪一般,沁入骨髓,彷彿令人身處寒冬臘月一般,他終於害怕,這樣的眼神,分明是早就把他當做死人的眼神,亦沒有任何的感情,劍光飛舞,銀芒吞吐間,頹勢已現,另一邊黑衣男子更不是秦瀟然的對手,簡直是一邊倒,他們倆必須承認,他們遇上了高手。
“走!”少年咬牙將後背空門露給蕭千音,因此他受了那犀利的一劍,背部陣陣刺痛,而他咬牙堅持下來,黑衣男子聽到他的話語,虛晃一劍,手臂亦是被秦瀟然砍傷,二人直接破窗而出,消失在夜晚之中。
“衛兄,你沒事吧?”蕭千音彈了彈劍上的血珠,待血珠滴落在地,她纔回身看向驚魂未定的衛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