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風雪依舊在呼嘯着前進。
但遠方的天地卻是能夠看見代表離開的碎裂和剝離。
這一次和之前阿瓦隆那一次不同了。
因爲這一次代表了三頭龍的失敗,所以,被它們啃噬的一切都將重新歸正。
只是說因爲還剩下兩頭龍所以這個速度顯得有些緩慢。
它們的消亡已經註定,但它們本身似乎並不打算如此輕易的接受。
所以它們還在用着自己能夠想到的辦法去試着逃避。
已經無法在吞噬外部一切的林德蟲正在不斷逃串中啃噬着這兒的一切。
它是吞噬現實的龍,也是編纂世界的龍。
當然,那得是成功登神之後。
而它現在則是在試圖提前使用這個登神後才擁有的權柄。
打算以爲自己編織一個世界繭的方式自保。
所以現在的它正在混亂的大地上不斷蠕動着前進。
在它身後是大片的留白和空洞。
這個方法能不能行得通,可能莫恩都沒辦法說個準確出來。
因爲這是從未有人做過的。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它註定失敗。
不知道是命運使然亦或者只是單純的巧合。
總之,林德蟲前進的方向正是另一把聖劍所在。
在那處遺蹟之中,圍繞着這兒建立起了一個臨時聚落的人們看見了啃噬一切而來的林德蟲時,已經來不及轉移了。
超凡者們試過去阻攔那頭臃腫猙獰的怪物,但他們很快就發現他們根本是束手無策。
攻擊別說是起作用了,甚至感覺還在讓它越發加速。
但因爲後面還聚集了大量來不及轉移的普通人,所以他們也只能繼續做着無謂的嘗試。
精靈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怪物後,急忙對着身後依舊跪坐在聖劍前的少女問道:
“您能阻止它嗎?”
少女搖搖頭後又是點點頭道:
“不太行,除非靠的很近,但它顯然不會太靠近我了。”
“爲什麼?它不是朝着這兒直直前進嗎?”
少女說道:
“它朝着這兒前進是因爲它想要吞噬足夠份量的物質,比起山嶽和林木,顯然還是這兒聚集的大量靈魂以及你們帶來的超凡物資更加有用。”
“所以它會朝着這兒前進,可是,我也從它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恐懼,它應該見過我的姐姐們,所以,它會在發現我後直接繞開,但卻會依舊啃噬你們。”
“不夠靠近的話,我也沒辦法給它真正的傷害,而不夠資格的攻擊只會是給它平白施加養料而已。”
精靈挑眉道:
“那麼您真的毫無辦法嗎?”
“它是吞噬現實的林德蟲,這個世界已經崩潰了,所以它肯定是想要爲自己編織一個世界繭以逃出崩潰。”
說到這裡,少女也是露出了片刻的疑惑:
“真是奇怪,世界會崩潰就說明它們少了一個,它看到我會感到畏懼,就說明它見過我的某位姐姐,可是分開的我們並不能殺死它們。我們只是能夠獨善其身而已。”
“還請不要管這個了,它已經近在咫尺,我懇請您能夠給我們一個有用的辦法,這兒還有太多人了!”
少女被精靈的聲音拉回現實,她對此只能輕輕搖頭道:
“它現在是一心想要活命,我也沒什麼好辦法處理,我只能推薦你們儘量帶着更多的人逃出去,它不會爲了伱們而特意停留或是掉頭,它只會儘快吞噬能夠吞噬的一切。”
“等等,或許只要能夠稍稍阻攔一下它前進的時間,應該就會有轉機。”
“您是什麼意思?”
精靈微微挑眉的問道。
而少女則是認真的說道:
“因爲它好像是在逃命,它身後似乎有什麼在追着它,雖然我沒有感受到到底是什麼追了過來,但如果能夠阻攔一下的話,說不定會等到那個追殺它的人。”
“可是您說不夠資格的攻擊只是給它平白施加養料。”
“對,但暫時攔住和成功傷害是兩個概念。我會盡可能的幫你們,但這只是一個可能,我並不能保證一定有用。”
“我明白了。”
瞭解到這一切的精靈直接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在精靈的組織下,他們將大量的龍油和烈性炸藥囤積在了一起。
同時,精靈也是對着超凡者們喊道:
“想必大家已經知道了我們除開那些來自當下的人們外,基本都是作爲過去的迴響而存在,所以我請求這樣的人和我來。”
“那個東西是爲了我們身後那些凡人們的靈魂和囤積在這兒的大量物資而來。”
“我沒有辦法對付那個怪物,但是我知道怎麼利用龍油刻畫一個大型殉爆法陣。”
精靈是跟隨過永恆王的老兵,他經歷過各種各樣的戰爭,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烈度極高。
所以爲了適應那恐怖的戰場。
精靈們也學會了很多東西,比如此刻他想要做的就是狂獸人們在淚雨之戰中對他們用過的大型殉爆儀式。
只需要利用大量的龍油刻畫出一個近乎粗狂的儀式後,就能靠着不斷添加超凡者作爲祭品的製造出超出想象的殉爆。
這並不是精靈們開發的儀式,但在戰後也被精靈們收容學會。
“我需要足夠多的超凡者加入其中,作爲殉爆的祭品,所以我請求諸位能夠加入我。畢竟這是當下最合適的選擇。”
“我們是作爲迴響的死者,我們肩負有爲後來人開闢道路的使命!”
“當然,我知道我沒有理由要求你們相信這是真的,畢竟我們的感受是那麼切實,可是,我依舊請求你們。”
“請求你們爲了後來的人們做出自己的貢獻。”
站在大量炸藥和龍油中的精靈誠懇的請求着沉默的超凡者們。
遠方的怪物已經越來越近,人們甚至能夠感受到它傳出的急促呼吸。
那聲音簡直如深淵般恐怖,風暴般肆虐。
能夠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願意趕來的人本就是拿出了巨大的勇氣。
這種情況下要求他們在獻上自己的生命,無疑是不公平的。
精靈的想法的確沒有錯誤,這是最合適的。
可這也確乎不合理。
就算他們知道自己多半隻是來自歷史的迴響也是如此。
因爲正如精靈說的那樣,這種感覺太真實了,真實到了他們誰都感覺自己切實活着。
所以人們都是遲疑着,雖然沒有人就此離開。
但也沒有人真的站出來。
直到一個斧頭穿過了人高的油桶後走到了精靈身邊。
扛着斧頭的矮人罵罵咧咧的說道:
“別墨跡,要上的站出來,不願意的就趕緊回去帶着能夠帶上的人向着兩邊跑!都晾在這兒是打算什麼都不幹的等死嗎?”
“放在我們矮人裡面,你們這些墨跡的傢伙,連拉爐子都不夠資格!”
在矮人的聲音下,人羣雖然大部分都是無比氣憤的朝着後面跑掉了。
但他們也確乎是行動了起來。
剩下的超凡者們問道:
“時間不多了,所以怎麼做?”
精靈看了一下剩下的人數後,略顯不安的說道:
“我會告訴你們我知道的全部,還請快點,因爲時間真的不多了!”
因爲本就是爲了戰場而開發的儀式,所以在精靈的指導下意識的刻畫也是十分的快。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願意留下來的超凡者們也就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這曾經是狂獸人爲了毀滅而開發出的恐怖儀軌。
但現在卻是被用來作爲守護希望的奮力一搏。
不得不說,世事無常纔是這個世界最精彩的存在。
而當他們終於刻畫好了儀式時,那臃腫的怪物也是擠破一切的衝到了眼前。
它巍峨如山,幾乎遮蔽了他們眼前的整個天空。
那種巨物感是隻有身臨其境的人們才能切實體會到的。
除此之外的一切文字描述都顯得無比空洞乏力。
而在如此巨物面前,矮人看了一眼身邊的精靈不由得罵道: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我會和一個精靈站在一起送命。”
對此,精靈低頭笑道:
“那如果是和一個朋友呢?”
矮人先是一愣,然後大笑道:
“那麼這將是我莫大的榮幸!”
錘了錘自己的胸口後,矮人朝着精靈伸出了自己的拳頭道:
“雖然我是個臭脾氣的矮人,但我很榮幸能夠在這個鬼地方找到一位你這樣的朋友。”
看着對方伸出的拳頭,精靈也是試着伸出拳頭碰了碰:
“我也十分榮幸能夠交到一位來自矮人的朋友,因爲我聽說你們都對朋友無比忠誠。”
矮人收回手道:
“當然了,願聖樹庇佑你的靈魂能夠迴歸家鄉,朋友。“
精靈也是如此道:
“我也一樣,願矮人的鐵錘和爐火能夠接納你的英魂,朋友。”
末了,精靈又是補了一句:
“但你的脾氣是真的太臭了。”
矮人愣道:
“這個時候說這個?”
但片刻後,他又是搖搖頭道:
“算了,反正都要死了。好了,你的那個儀式怎麼用的?該開始了,我都聞道那個玩意的口臭了!”
精靈亦是點頭笑道:
“是啊,該開始了,朋友。”
“快點,朋友。”
在矮人的朋友聲落下後,所有站在這兒的超凡者們都是看見了想必會終生難忘的一幕。
巨大的劍芒從天際落下,然後生生砍開了那巨大的臃腫怪物,使其直接分成兩半的倒在了他們面前。
如此一幕顯然是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甚至不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直到一位手持斷劍的神祗出現在他們眼前後。
他們纔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應該是眼前這位誅殺了那頭怪物。
“看來我來的不算晚,諸位。”
轉過身的神祗這樣對着人們說道。
而已經做好了犧牲覺悟的超凡者們則是在短暫的發愣後,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
哪怕他們接受了自己只是迴響的事實,哪怕他們已經做出了準備犧牲的決心。
可如果能夠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他們也還是無比高興的。
畢竟這裡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
而在人羣的歡呼中,這位神祗也是看向了站在儀式最前面的兩個異族朋友。
看着眼前這手拉着手的矮人和精靈,饒是如此的神祗都是驚訝的說道:
“精靈和矮人的友誼?這可真是少見。兩位,還請好好珍惜這份友誼吧!”
說完,這位神祗便是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後,朝着他們身後的遺蹟走去。
在哪兒,已經有兩位少女在等他了。
而在神祗的身後,到現在都還拉着手的兩個人則是互相看向了對方。
片刻後,精靈纔是倍感壓力的說道:
“如果我說我之前只是想要活躍一下僵硬的氣氛,你會相信嗎?”
矮人則是猛然甩開了他的手道:
“滾一邊去,你這噁心的長耳朵!你不是我的朋友,你沒資格當矮人的朋友!”
精靈試圖補救道:
“可是你不是自己都說了你是個臭脾氣的矮人嗎?”
而矮人則是更加吹鬍子瞪眼的說道:
“我說你就能說了嗎?你們精靈難道不知道什麼是尊重嗎?”
“滾開,我們不是朋友了。”
矮人一把推開了精靈在人們的笑聲中離開了這裡。
只留下精靈一個人在人原地風中凌亂。
——
當手握斷劍的神祗走到了遺蹟之中時。
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姐妹已經靠在了一起。
她們面對面,額頭抵着額頭,手心握着手心。
似乎在做着深入靈魂的交流。
自從末子離開後,被末子施予了那個使命後便是分開的三姐妹,如今終於得以重聚。
雖然只是次女和幺女的相會。
但她們都知道長女很快也會回來的。
而當莫恩走到她們身旁時,兩人都是分開互相抵着的額頭後看向了他。
這讓莫恩有點不知所措的說道:
“好,好久不見?”
對此,幺女的反應則是迅速躲在了自己姐姐背後,只露出了一個頭的無比幽怨的看着莫恩。
很顯然,她已經知道了眼前的神祗有多麼壞。
明明沒有死,明明一直在外面活躍。
但就是把她們三姐妹晾在一邊孤寂的守着他唯一留下的東西。
這種視線哪怕先前已經感受過了,莫恩也還是感覺招架不住。
只能是急忙低頭的拿起了聖劍,打算裝作在做正事的樣子。
可他纔是拔起聖劍的,手中的聖劍便是飛到了幺女的手中。
當莫恩不解的看去,抱着聖劍的幺女又是徹底躲在了自己姐姐的背後。
只留給了莫恩一句無比細微的聲討:
“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