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雲茜看來,那個叫作鏡的男人,對於她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罷了。她今天來到這裡的主要目的,自然還是東方墨的身體。
只是這一會兒東方墨已經睡下了,她思慮再三才沒有前去打擾他,好在這個時候,她又遇到了東方炎。
“阿炎,我今天去了燕紫君那裡。”燕雲茜說着,回身走到皇輿邊,又重新坐了上去。
聽到燕紫君的名字,東方炎突然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只不過剛好看到她轉過去的背影,根本就沒有看到她面上有什麼表情。
跟着東方炎笑了起來:“是嗎?你們都聊什麼了?”
燕雲茜坐好身形,輕輕曲起自已的手指,在皇輿扶手上面有一下沒一下的來回敲打着,“倒也沒有說別的,不過我看她的樣子,似乎很是擔心阿墨的身子。”
“是嗎?”東方炎低頭看了看腳下,還往後退了兩步,也不知道他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
許是沒有看到什麼,東方炎又重新往前走了兩步,回到原處,擡起頭來衝着燕雲茜笑了起來:“皇嫂是這吃醋了?”
“吃醋?”燕雲茜停下手上的動作,面色遲疑的看着東方炎。
她之前倒是沒有想過這一點,然而此時聽東方炎這麼說起時,她的眉毛還真是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你看我這樣子,真的像是在吃醋嗎?”
燕雲茜說着,還伸手輕輕的摸了自已的臉頰一下。心中暗想,莫非她的臉上,真的有吃醋的神色表現出來了不成?
東方炎被燕雲茜的動作給逗笑了:“這不是明擺着的嗎?你說你這個時候,冷不丁告訴我這麼一件事情,可不就是在吃醋嘛!”
燕雲茜無語,合着這都是東方炎自已的猜測是嗎?
“不過皇嫂,我倒是覺得,你大可不必這個樣子。”看着東方炎一臉我明白你心思的樣子,燕雲茜的心情一下子就不美麗了。
“我怎麼樣了?”
燕雲茜還真是不明白了,她不過是提了一下燕紫君而已嘛。
難不成這就是吃醋了?
而且,東方炎這話裡的意思,難道不是在說,她這麼做,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的意思嗎?
看到燕雲茜有些急了,東方炎連忙又後退了兩步,然後只見他將兩隻手揹負到身後,在原地來回的踱了兩步:“我以前原本以爲,你是一個胸懷大度之人,卻忽視了,你原本也是一個女子。”
“什麼意思?”
東方炎笑了:“是女子,未免就會有着一顆敏感的心。皇嫂你今日和我說起這些,也是因爲你的心裡,感覺到了些什麼吧?”
燕雲茜聽他這麼一說,突然就沉默了。
她原本不想承認的,可是這種事情又豈是她不承認就不存在的?
東方炎見她不說話,知道她肯定是被自已這話給觸動到了。
那一刻,他的心底竟然涌起萬般滋味。
“唉”隨着一聲低不可聞的輕嘆,東方炎邁開步子,走到了燕雲茜的身邊。
“茜茜”他擡起一隻手,想要去摸摸燕雲茜的頭頂,卻最終沒有落上去,就那麼在半空中晃動了一下,便又直接收回到了背後。
燕雲茜擡頭時,他已經又後退了幾步,重新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以前你還是太子妃的時候,和皇兄二人同進同出,東宮內苑尚能簡單。可是如今,你卻成了這東洛國的皇后,在其位,必謀其政;想必你的心裡,已然開始有一定的壓力了吧?”
燕雲茜沒有直接回答應東方炎的話,而是反問他了一句:“阿炎,你應該也覺得,我是可以一直相信阿墨的吧?”
“當然了!”東方炎看着她,一雙眸子一直望到了她的心底去:“皇兄當初選擇你的那一刻,便已經下定了決心,若非遇到什麼特殊的情況,他必定不會負你半分的!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東方炎讓她放心,可是燕雲茜卻着重聽到了他的那句特殊的情況,一下子她的心又沉了下去:“所謂的特殊情況,真的會遇到嗎?”
東方炎伸手打了一下自已的嘴巴:“瞧我,這會兒又在無形之中給你增添壓力了不是?不過茜茜你要相信,這世上哪兒來的那麼多特殊情況啊!即便是真的有特殊情況,相信只要有心,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說的也是啊!”
燕雲茜知道,東方炎一直都在想辦法開解她,不過他這話說的也沒錯。想她燕雲茜,向來都是不怕磨難的,正如東方炎所說的那樣,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只要有心,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謝謝你阿炎!”
燕雲茜再次看向東方炎的時候,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你說的很對,我到底是個女人,有時候心思難免敏感了些。你知道前段時間我和阿墨各據一方,跟在他身邊的人,就只有燕紫君,而燕紫君爲了阿墨,還受了重傷,所以我這心裡一下子就……” шшш✿тt kǎn✿c o
東方炎輕輕點了點頭:“她本就是皇兄身邊的暗衛,救皇兄,本就是她的職責所在;不過你要相信,並不是因爲她救過皇兄一命,皇兄就會對她怎麼樣的。因爲在皇兄的心裡,你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
“嗯,我願相信你說的這些話!”燕雲茜就像是一個聽勸的小丫頭一般,衝着東方炎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最後問你一個問題,我明天,可以來看看他嗎?”
東方炎怔了一下,既而衝她溫和一笑:“當然可以。”看到燕雲茜笑時,他低下了頭,卻還是接了一句:“只不過,不能進去……”
即便是這樣,燕雲茜依舊衝他笑的甜美:“好吧,不進去就不進去吧,反正不是還有你在他身邊的嗎?因爲是你,所以我放心!”
東方炎擡起眉眼只看了一下,便再次低下了頭去:“好,我一定不負你的期望!”
燕雲茜見他如此承諾,不由下定決心,道:“嗯,就讓我們一月爲期!一個月之後,希望阿炎你,一定要還我一個完美的夫君!”
東方炎終於擡頭:“好,我答應你,一月爲期!”
此後的一個月裡,燕雲茜果然說到做到,每日裡除了處理那些忙不完的政事之外,唯一的去處,便是興慶宮。
只是每次,她到了興慶宮,都不曾讓人通報入內,更不曾踏進去一步,就那麼默默的站在那裡守望片刻,之後便帶着涼月轉身離去。
而每一次,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都有一道紅色的身形,在興慶宮的大殿門口一閃而過,轉而進入內殿。
“她走了?”
“走了。”
“真是難爲她了……”
“是啊,癡情不過等待,真希望皇兄能夠快點兒好起來……”
一個月是等候,也是煎熬。
好在這種煎熬,終於還是等到了盡頭。
“娘娘,明日就是一月之期到期的日子了,您終於可以和陛下團聚了!”
今兒一大早,涼月就顯得特別的興奮,連着走路的樣子,都輕快了幾分。
燕雲茜被她的模樣感染了情緒,臉上也露出了難道的笑容:“看把你給高興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你要和心上人團聚呢!”
“娘娘!”涼月被她說的紅了臉:“您又不是不清楚奴婢,我這不是在爲您高興嗎?”
說完,涼月乾脆一跺腳,轉過身去不理她了。
燕雲茜知道,涼月原本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這些年裡,她時常跟在自已身邊,原本冷淡的性子也因爲她而變得漸漸開朗了許多。
此番她這樣撒嬌的樣子,雖然並不多見,可是卻讓燕雲茜覺得十分親切。特別是在這偌大的皇宮裡,人與人之間,最常見的,莫過於相互之間的算計。唯獨像是涼月這般真性情的人,真可謂是少之又少。
燕雲茜看着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之後又連忙勸她:“好啦好啦,本宮又豈有不懂我家涼月姐姐心的道理?本宮知道,涼月姐姐無論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是爲了本宮好!你說對吧?”
涼月一聽,連忙又轉回頭來:“娘娘說真的?您真的知道?”
“知道知道,快點兒幫我梳頭吧,我一會兒還要去朝堂和諸位大臣們商量一下,明天要如何給皇上慶祝一下呢。”
剛到乾元殿,燕雲茜便看到前面走着的一個人,像是東方炎。
燕雲茜面上一喜,連忙上前把他給攔住:“靖王。”
東方炎看看左右,連忙衝她拱手施禮:“皇后娘娘。”
燕雲茜知道他是爲了規矩,自已當然也不能少了禮節,在東方炎拱手時,她也衝着東方炎曲了一下膝,算是還了他的禮:“陛下他,今日可大好些了?”
聽燕雲茜這麼一問,顏鴻儒等人都圍了上來:“是啊,靖王殿下,明日就是一月之期了,臣等都盼着陛下快點兒出關呢。”
東方炎被大家這麼圍着,心情一下子有些雜亂,可是當他看着大家那一雙雙殷切的眼睛時,滿心的火氣又陡然消散了。
“呵呵,那個,大家就放心好了!本王之前不是已經和大家保證過了嗎?一月爲期,今天便是最後一日了。等到明日午後,皇兄便可以順利出關了。”
“真的?”衆臣聞聽此言,個個滿臉歡笑:“這可太好了!”
顏相還說呢:“臣這些日子裡,總在想着,陛下前段日子裡,真是吃了不少的苦,不如等到明日他出關之後,咱們特意爲他慶祝一番,大家看如何呢?”
燕雲茜一聽這話,簡直就是說到了她的心裡去,連忙笑着附和:“顏相大人說的,也正是本宮心裡所想的。要不然這樣好了,今日咱們就好好的策劃一下,等到明日本宮讓人在御花園裡設下宴席,由本宮和列位大人共同慶祝陛下身體康復,大家覺得如何?”
“如此甚好!”文武朝臣聽了都認爲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說起來,微臣等已經有整整一個月沒有見到陛下的面了,這心裡還真是想念的很呢!”
“誰說不是呢!臣這心裡,也有許多的話兒,想要和皇上好好的聊一聊呢。”
此時此刻,所有人看上去都顯得那麼的高興,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已然落在他們身後的靖王東方炎,此時正低着頭,皺着眉,一臉的憂慮。
朝上,大家先是商議了一些政事,等到大事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大家又把話題轉到了明日御花園的晚宴上。
畢竟這件事情關係着皇上的身體狀況,皇上雖然休養了這麼久,可是大家還是覺得,不能一下子放的太過。
於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了半天,最後禮部尚書張大人給出了一個意見。
“老夫覺得,陛下才剛出關,宜悠然不宜喧鬧,不妨咱們就在御花園裡設下絲竹之樂,各位大人陪着皇上賞樂賞花,賞流螢,大家意下如何呢?”
顏相聽了覺得這主意不錯,於是便拍板道:“好,就這麼辦了。張大人啊,既然這主意是您提出來的,不如就交給您全權辦理好了。”
燕雲茜也道:“這樣也好,着重於一個靜,又悠然閒適。不過各位大人請放心,就算這一次沒有辦法讓大家熱鬧起來,可是這酒,本宮還是會讓大家喝個夠的!”
衆人一聽也都笑了起來:“既然皇后娘娘說了,那咱們可就一言爲定了!”
燕雲茜也笑:“一言爲定!”
一切安排好之後,燕雲茜便開始吩咐宮中各司準備忙碌起來。結果這一日,她比平時都要忙上許多。
直到半夜,她纔有機會到興慶宮去走上一趟。
只是那個時候,已然又到了三更天了。
燕雲茜坐在輕步皇輿之上,由涼月陪着往興慶宮走,走着走着,她感覺到自已的心,竟突然呯通呯通跳得厲害起來了。
那一刻,不光是她,就連走在她身邊的涼月,都驚詫的擡起頭來:“娘娘,您聽到了吧?這呯嗵呯嗵的聲音,是您嗎?”
燕雲茜擡手輕輕撫上自已的胸口,長長的舒上一口氣,道:“所謂近鄉情怯,本宮此時的心情,也有着同樣的道理吧!”
涼月聽了笑笑:“皇上要是知道了娘娘今日的心情,一定會心疼娘娘的。”
燕雲茜沒說話,只看着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涼月又說,“娘娘,前面就到地方了呢,要說今日都是最後一日了,你說咱們要不要讓人進去通報一下,你也提前去看皇上一眼如何?”
讓涼月這麼一說,燕雲茜還真是有些心動,“可以嗎?”
涼月笑笑:“有什麼不可以的?您可是皇后娘娘好不好?想要進去裡面,也是爲了看看皇上,那些人總不至於真的把娘娘給擋在門外吧?”
燕雲茜想想還是覺得不妥:“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你要知道,這整整一個月咱們都扛過去了,又豈在今日這一夜呢?再說都到了這個點兒上了,要本宮說,皇上應該已經睡下了。”
說到這裡,燕雲茜吩咐侍衛道:“算了,咱們還是按照老規矩,在門口站上一會兒吧。”
涼月搖搖頭:“行吧,既然娘娘非要這麼着,咱們就按老規矩來吧!”
卻不想一行人剛剛走到興慶宮的大殿門口,突然看到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
涼月眼睛十分的尖利,當時就讓她給認出來了:“娘娘,您看看前面那個人,奴婢看着,她怎麼那麼像燕侍衛呢?”
其實涼月不說,燕雲茜也已經看到了。
只是當時,她的心裡感覺到十分的奇怪,不明白這個時候,燕紫君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