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膽了這麼久,當這一切終於爆發在皇上的面前的時候,皇上依舊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賢王東方宇,到底是他自小寵到大的兒子啊!
最初之所以會封他爲賢王,皇上的心裡是對他寄予了厚望的。
他希望自己的這個兒子,能夠成爲這天下賢明的表率,能夠讓天下的百姓都能夠看到他的賢德,蒙受他的恩德,也只有那樣,也許他纔有機會最終翻盤,成爲站在至高點的那個人。
這些年來,他的確也做到了這一點。
每每聽到各地臣工上書誇讚賢王的事蹟,都讓皇上感覺到無比的欣慰。
可是到頭來,皇上卻發現,這一切只不過就只是一個表象而已。
如果單單是皇上發現了,倒也沒有什麼,最多他把這一切都給壓制下來也就算了。
可是結果,這一切偏偏被全天下的百姓們發現了。
雖說百姓們是這天下最底層,最低賤的一羣人,可是他們也是這整個皇朝的基礎。
如果沒有了他們,那麼他這個皇上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所以這天下的百姓,是最不可欺的一羣人!
而東方宇以往的賢名,卻成了最大的一個謊言!
若是別的都還好說,可是東方宇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公然率軍前去圍攻苗疆。
更何況,東方墨和燕雲茜兩個人的名聲,在百姓們的心目之中正盛。
東方宇在這個時候不顧一切的向他們兩個人出手,並因此引起黎州官兵同胞相殘。似這等同室操戈的行徑,只會引起這天下百姓的不恥!
百姓們憤怒,百姓們不甘,百姓們終於坐不住了,於是便有了今日的萬言書。
萬言書一出,只怕他這個做父皇的,也沒有辦法保得住他了。
皇上只覺自己心好痛,頭更痛。畢竟,等回過頭來,他又要如何向貴妃娘娘交待啊!
可此時,皇上也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賀年,準備聖旨吧!”
賀年答應一聲,連忙將一道空白的聖旨鋪到皇上面前的龍案上。
皇上提筆落淚,眼前頓時一片朦朧,一時悲從中來,差點兒把手狼毫丟到賀年的身上去。
悲慼半天,皇上終於還是狠下心來,擦乾眼淚,提筆刷刷刷一番龍飛鳳舞,寫下一道密旨。然後將手上的狼毫放案上一丟,嘆氣道:“賀年,帶上這個,去抓人吧!”
賀年看着皇上頓時老了十年的神態,心裡也是一陣難受:“皇上,這事兒,不是還沒有到絕處嗎?所以您還是不要太過擔憂了。”
皇上幽幽的瞅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你能懂什麼啊?就是因爲沒有倒絕處,所以他纔算是真正的完了啊!”
賀年低頭抹淚:“皇上莫怪,奴才倒底是個蠢的,你這些話,奴才還是不能明白!”
皇上衝他搖搖手:“你不明白便罷了,只要你把我交待你辦的事情辦好也就是了。”
賀年連忙低頭答應:“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去辦!”
賀年坐的車走的是後門,可是他心裡有些好奇,便讓人往前面繞了一截路。
經過宮門的時候,賀年看到黃門外的百姓正圍着顏丞相在訴說的什麼。而在他們不遠的地方,東方墨帶着燕雲茜正安靜的站在那裡,臉上透着一絲平靜與安寧。
然後,賀年只覺他的心裡突然就開了竅了。
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賀年低聲道了一句:“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說完,賀年便放下簾子,朝着外面吩咐了一聲:“快點兒走吧,別一會兒真把正事給耽誤了,就真的麻煩了。”
丞相顏鴻儒望着面前的百姓,臉上是一貫的凜然正氣。
“各位鄉親,大家就放心的把萬言書交給本相好了,本相一定會親自遞交到皇上的手上。吾皇向來英明,所以本相相信,他對大家所求的事情,一定會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丞相大人向來德高望重,草民等自然是相信您的。只是,這件事情畢竟關係着太子殿下和燕大將軍,所以草民等還是希望,我們能夠親自見一下吾皇萬歲,向他老人家要上一個準確的答覆!還請丞相大人能夠成全我等的願望。”
顏鴻儒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如此的棘手。
想他身爲當朝的丞相,都已經親自過來收取萬言書了,結果這些百姓竟然還不買他的賬,還非得要皇上親自前來。
不過反過來想想也好,雖說皇上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甚至已經答應下了他的建議。可這一切到底只是一時的應急之策,還存在着一定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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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果眼前的這個場面能夠讓皇上親眼看上一看的話,相信他的信念就會更加的堅定了。
到了那個時候,只要一切都成了定局,賢王若想再翻起什麼浪花來,只怕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一想到這裡,顏相也決定豁出去了,伸出手來衝着大家壓上一壓,示意百姓們安靜下來,這才又開口。
“各位父老,既然大家執意要見皇上一面,本相也不能拂了大家的意思,不如各位就先在這裡再等等,讓本相進去幫着大家重新和皇上申明一下吧。”
百姓們聽了連忙都衝着顏丞相跪了下來:“草民等多謝丞相大人!”
顏相對大家點點頭,這才又朝着東方墨和燕雲茜看了一眼。
兩個人見了,便攜手上前,燕雲茜到了他的近前,首先衝着他抱了抱拳:“丞相大人!”
顏相還禮:“見過太子殿下,燕候,本相有禮了。”
東方墨這才說:“本宮原本正在雲麾府上陪着雲茜休息,突然接到父皇命令,要本宮快速進宮,卻不想到了才知道,這裡竟然發生瞭如此聲勢浩大的事情。”
顏相點頭,開口回道:“太子殿下深入民心,百姓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看到您遭遇不公,自然是會挺身而出,爲您討上一份公道的。”
說完一轉身,帶頭朝着黃門內走去,邊走邊回頭道:“如今真相已經天下大白,皇上知道了太子殿下之前的委屈,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所以就請太子殿下和燕候一起隨老臣前去見一見皇上吧。”
周圍的百姓們聽了這話,心裡也是非常的高興,又覺得十分的緊張,擔心皇上把太子殿下叫進去,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對他。
不過轉念一想,不是還有丞相大人在嗎?憑着丞相大人的能耐,相信他一定可以調和好皇上和太子殿下之間的關係的。
這麼一想,大家便又將一顆心給放了回去,聽從丞相爺的話,老老實實的跪在黃門外等起皇上來了。
顏相和東方墨燕雲茜等人一起進了宮門,門口的侍衛原本想要攔住阿滿和黨世傑的,結果被東方墨冷眼掃了一下,便不敢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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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滿和黨世傑見了,連忙大踏步隨上三人,跟在後面簡直就是威風凜凜,讓人望而卻步。
進了宮門,行到一處僻靜處,東方墨才又開口問顏相道:“不知道父皇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可做出了什麼決定沒有?”
顏相沒有回頭,說話的聲音也不大,卻正好被東方墨聽個清楚:“一切都在殿下的意料之中,皇上這會兒只怕已經派賀年前去傳遞消息去了。”
東方墨聞聽此言,忍不住輕輕冷笑了一聲:“父皇對他倒是一直都於心不忍。只可惜這一次,就算是父皇偏袒於他,只怕他也沒有絲毫的後路可退了。”
顏相依舊在前面走着,聲音也依舊顯得淡淡的,“老臣就擔心皇上心地太過仁慈,屆時再讓貴妃娘娘那麼一鬧,這事說不定就又變了。”
東方墨一聽這話,眉頭又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依顏相之見,可有什麼法子是能夠杜絕此事的沒有?”
燕雲茜這會兒卻道:“方纔黃門外的那些百姓不是已經說了嗎?他們要親自見皇上一面,請他給出一個明確的說法。我倒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顏相聽燕雲茜這麼一說,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想到燕候也和本相想到一塊兒去了。”
說着又對東方墨道:“殿下你就放心好了,只要那些百姓一直守在哪裡不走,皇上就必定會出來見他們一面,只要皇上一出面,這件事情就會容易的多了。”
燕雲茜也點頭附和,“丞相大人說的極是,皇上的心裡固然十分在意東方宇,可是他最在意的還是這東洛朝的名聲,說白了也是他自己的名聲。
如果讓他看到百姓們如此執着的守在黃門外,只爲見他一面,得他一個準確的答覆。相信皇上就算是再不捨,也得做足了樣子給百姓們一個交待。
如此一來,到時候咱們只要好好的把握住時機,就不怕東方宇還能翻出什麼浪子來了。”
聽了燕雲茜這一番話,顏鴻儒和東方墨均輕聲的笑了起來,顏相還說:“想不到你這個小丫頭,對皇上揣摸的還挺透徹。居然還知道抓住皇上要面子的心理,狠狠的打擊東方宇。看樣子賢王殿下遇到你燕大將軍,果然是運氣不好啊!”
燕雲茜冷笑着哼了一聲:“他運氣還不好?只怕是我運氣不好纔是!要不然這一年裡,我也不會幾次三翻的受他的擺佈了。”
聽了燕雲茜這一番話,顏鴻儒和東方墨均輕聲的笑了起來,顏相還說:“看樣子賢王殿下遇到你燕大將軍,果然是運氣不好啊!”
嘴上是這麼說着沒錯,顏相心裡卻又想到,想不到這個小丫頭,對皇上揣摸的還挺透徹,居然還知道抓住皇上要面子的心理,狠狠的打擊東方宇。
燕雲茜冷笑着哼了一聲:“他運氣還不好?只怕是我運氣不好纔是!要不然這一年裡,我也不會幾次三翻的受他的擺佈了。”
若非如此的話,燕雲茜又何必非要和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過不去。
等到三個人一併來到大殿的時候,卻不想大殿里正上演着另一幕鬧劇。
蕭貴妃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竟然也知道了黃門外面發生的萬言書事件。
當她得知宮牆外成千上萬的百姓所針對的人,竟然是她的兒子賢王東方宇的時候,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帶着一行人急匆匆的趕到皇上所在的大殿裡,蕭貴妃一進門便在皇上的面前跪了下來。
“陛下,宇兒肯定是被人冤枉的,他自被陛下封爲賢王以來,向來都秉承着以賢侍人,以德服人,堪稱天下文人的表率。這些陛下可是比誰都要知道的啊!似他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會做出那等令天下人不恥的事情呢?”
皇上原本不看到蕭貴妃還好,心裡還盤算着,到底要如何向她解釋這一切,卻不想他還沒有想好說辭,蕭貴妃這邊就已經耐不住性子前來吵鬧起來了。
這下倒把皇上心裡的那抹內疚一下子都給吵散了:“你竟然還有臉來鬧,你也不動腦子想想,那可是萬言書,可是天下百姓集體發出的心聲!如果你那個好兒子真的沒有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的話,百姓又怎麼可能平白污衊於他?”
蕭貴妃讓皇上這麼一罵,頓時也沒有了主意,可是很快,她便又上前一把抱住了皇上的腿:“皇上,不管怎麼說,宇兒都是你和臣妾唯一的兒子,更是你從小一直抱到大的一個兒子,所以,即便是他真的犯了一點小錯誤,難道你就真的捨得置他於死地嗎?”
皇上心裡正煩,忍不住伸手將她給扒拉到一邊去:“誰告訴你朕要置他於死地了?”
貴妃娘娘不死心,再次上次抱上皇上的大腿,仰着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道:“那皇上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反正臣妾不管,宇兒是臣妾的兒子,臣妾是絕對不允許他出現任何一點兒意外的。”
“陛下”門口守着的太監前來稟報:“顏大人回來了。”
皇上再次用力將貴妃娘娘往邊上一推:“你還不快點兒給朕起來,身爲一朝貴妃,後宮之主,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到底成何體統?”
貴妃娘娘聽說丞相來了,自然也要顧忌一下自己的面子的,這才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可是卻依舊心有不甘的說:“反正我不管,就算是丞相大人來了,臣妾還是那句話,這天下,誰也別想動我兒子一根手指頭。”
“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皇上說完不再理他,而是吩咐傳話的太監道:“快點兒請顏大人進來回話。”
等到顏大人進門,皇上仔細將他打量一番,卻並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顏愛卿,那萬言書呢?”
顏大人拱手回覆:“陛下,請恕微臣無能,只因黃門外的那些百姓們說,他們想要親自見陛下一面,把那萬言書親自交到您的手上,方能安心!”
皇上一聽這話,神色又黯然了幾分:“如此說來,百姓們這一次不見朕,是不會散去了是嗎?”
顏相點頭:“陛下明查,百姓們的確是這麼打算的。”
“皇上!您千萬不能去!”貴妃娘娘這一會兒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黃門外集聚的,也不過就是一羣刁民而已,皇上只需要一句話,派宮內御林軍前去把他們驅趕走也就是了!”
“你放肆!”皇上都快被蕭貴妃給氣死了,要說她平日裡也是一個非常理智的女人,怎麼一到了這個時候,竟然變得如此不可理喻起來?
“陛下,貴妃娘娘也是心疼賢王殿下,所以您看您到底要不要去見黃門外的那些百姓呢?”顏丞相倒是打的一手好太極,又不得罪蕭貴妃,又把問題推給了皇上。
皇上心裡也上愁啊!他當然是不想去的,可是這件事情如今已經由不得他了好嗎?
數以千萬計的百姓,可都在黃門外面等着他呢!如果他真的不出面的話,難免會寒了百姓的心,到時候若是真的激起了衆怒,東方宇可就更加沒得救了。
“顏愛卿,準備一下,朕這就隨你一起前去。”
“皇上!”蕭貴妃怎麼說都是和皇上做了二十幾年夫妻的人了,對於他的多情與絕情,早就已經熟知於心。
“臣妾求您看在臣妾服侍了你這麼多年的份上,不管外面那些人到底說些什麼,都一定要保住我的宇兒好嗎?”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將計就計,先隨了皇上的性子,之後再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兒子了。
皇上低頭看着她滿面淚痕,也是於心不忍,不過眼下到底不是時候。於是皇上也只得將心一狠,越過蕭貴妃便朝着大殿外面走去。
顏相見了,也連忙衝着蕭貴妃施禮告退:“貴妃娘娘,微臣告退了。”
皇上剛一出大殿的門,便看到東方墨帶着燕雲茜正候在門外,臉色頓時又是一變,可到底還是沒能說什麼。
“父皇。”東方墨帶着燕雲茜上前行禮:“母妃的心情兒臣可以理解。兒臣原本並沒有打算把這一切告知父皇的,只是這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兒臣只是沒有料到,這件事情風聲走漏的如此之快,只不過短短的數日之間,就已經鬧得舉國皆知了。”
皇上聽着東方墨這話,心裡直冷笑的,不過他偏又抓不到東方墨的一絲錯處。更何況之前在東方墨帶着燕雲茜一併回宮的時候,他的確沒有提起東方宇加害他的那件事情。
所以此時,皇上也只能將這一切全部都放在心裡,還得出言安慰東方墨道:“朕知道你用心良苦,要怪都只能怪賢王不念兄弟親情,當初竟然想要至你於死地,這一切都是朕的過失啊!”
東方墨連忙又勸慰皇上道:“父皇不必自責,這一切並非是父皇的錯。唯今之計,咱們首先應該要考慮的,是要怎樣才能將事件的影響降至最低,併爲賢王弟爭取最大的寬容。”
皇上聽東方墨能夠出說這樣的話,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於是對東方墨說:“難得你如此大度,朕替賢王謝謝你了!”
東方墨垂首回道:“兒臣身爲兄長,理應顧及兄弟的情分。”
皇上點點頭,心裡感慨萬千,卻又一時不知要從何說起,只得吩咐大家:“走吧,帶朕前去見見那些百姓好了。”
一行人重新來到黃門外,皇上親眼看到百姓們如此浩大的聲勢,心裡更是愁雲慘淡,也同時更加堅定了自己心頭的信念。
賢王東方宇,是真的不能再留下來了。
之後,皇上親自接見了人羣之中幾位德高望重之人,從他們的手上親自接過萬言書,一邊看一邊嘆息。
“列位百姓,今日這一切,都是朕的過失,是朕沒能教育好自己的兒子,所以纔會出了今日這種同室操戈的事情。朕一定會反省自躬,將這件事情從嚴處理,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百姓們得到了皇上的親口承認,全部都跪倒在地,高呼萬歲英明!
之後,顏丞相又和大家講了幾句,並一道向大家承諾,一定會協助皇上認真查明事情真相,還太子殿下和燕將軍一個公道。希望百姓們能夠就此散去,等待事情的結果。
百姓們這纔再次謝恩,並緩緩散去。
而就在皇上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大內總管賀年也親自趕到了賢王東方宇的府上。
當然,隨着他一起來的,還有大內三千御林侍衛。
其實一大早,東方宇也已經得到了消息,當他聽說有成千上萬名百姓聚集在黃門之外給皇上遞交的萬言書,旨在控訴他之前犯下的兄弟相殘的罪行,並要給太子殿下討回一個公道的時候,心頭真是又氣又恨!
氣的是這些百姓簡直就是多管閒事,恨的是東方墨手段竟然如此了得!
可除了這些,東方宇心頭只剩下深深的無力感。
因爲他知道,此事一經暴露,必定會引起天下人的不恥,而父皇,也必將因爲這件事情對他的態度大加改觀。
即便是一時之間,他沒有性命之憂,只怕這之後的大業,卻是更加難圖了!
殊不知,東方宇倒底還是想的簡單了些。畢竟在他看來,不管怎麼說,他的身後都有蕭貴妃力挺,再加上平西王蕭棋,蕭璃絡畢竟是他的獨女,如今出了這種事情,想必平西王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更何況,皇上到底還是寵愛他的,即便這是一次會對他有所改觀,可是憑皇上以往對他的愛護,東方宇相信,這風暴總有一天是會過去的。
正因爲如此,不管外面鬧得如何滿城風雨,這一日賢王府始終都是大門緊閉。而賢王東方宇,更是連一步都不曾踏出過府門。
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忍,就是等,只要等到這一切都過去了,大不了他上書一份罪自書,向天下臣工表明心跡,承認自己的過錯。相信一切都還會有轉機。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一等,等到的卻並不是原諒,而是三千御林侍衛和一道聖旨!
賀年立在賢王府的正廳,望着前面跪了一地的賢王府的家眷僕從,面色淡然的打開手上的那道明黃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賢王東方宇,不念手足,不顧百姓,執意引起苗疆之亂,有失德行,其罪可誅!”
東方宇聞聽此言,嚇得臉色一片蒼白:“我不相信,父皇不可能會如今對我的!”
而在他身側的蕭璃絡,此時聽到這些話語,心下一急,更是差點兒裁倒於是:“賀年公公,您莫不是在給本妃開玩笑吧?王爺他向來賢明,又怎麼可能會做出如此有悖人倫之事?父皇這話,是不是弄錯了?”
賀年聞聽此言,心裡不由冷笑一聲,暗道這位賢王妃果然演的一手好戲,她身爲賢王的正妃,平西王的獨女,又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夫君一無所知?
只怕東方宇之所以會做出這些舉動,和這位賢王妃也脫不開關係吧?
可是這些話,賀年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況且他也不過就是一個傳旨的太監而已,特別是在這些人的眼睛裡,他更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人。所以他是斷然不會給自己找那麼多的麻煩的。
“王爺殿下,王妃娘娘,兩位先不要着急啊,老奴這聖旨,不是還沒有讀完呢嗎?”
東方宇一聽賀年說還有下言,心頭頓時又鬆了一口氣;而此時在他身邊幾乎要倒下去的王妃蕭璃絡,也馬上又來精神。
只聽賀年接着念道:“朕念及骨肉親情,不忍屠戮。故,着賢王東方宇,攜其家眷,即刻啓程,趕赴封地膠東國。五年之內,不得入京。欽此!”
“不!”東方宇萬萬沒有料到,到頭來,他滿懷的希望還是落空了!
“父皇,本王要見父皇!本王不相信父皇會趕我走!我不要去什麼膠東國!”
東方宇當然不願意!
他又如何能夠願意!
同樣是親王,於位京城的賢王殿下和位於封地的膠東王,卻是不同的兩個概念。
如果身在京城,他還有機會和太子東方墨博上一博,爭上一把。也許老天眷戀,總有一天,那至高無上的皇權便能夠成爲他東方宇的了。
可是倘若從此出了這京城,他便只能成爲一個偏於一隅的藩王了。即便是膠東國地域寬廣,經濟富庶,可又怎能比得了這神州大地的萬里江山,至高皇權!
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東方宇都不會離開賢王府,更不會聽從賀年宣讀的聖旨,趕赴什麼膠東國!
非但是東方宇,就連他身邊的蕭璃絡,也一樣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更加不願意離開這裡。
讓她離開京城,簡直就是笑話!
要知道,她此生唯一的目標,那就是成爲皇帝背後的那個女人,成位母儀天下的那個人啊!
如果就此離開了京城,跑到離這裡十萬八千里的膠東國去,別說是有一天當上皇后娘娘了,就連回京一趟都要等到五年後!
五年啊!不是五天,更不是五個月!若真等到五年之後回京,那豈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不,本妃不要!本妃是父皇欽賜的賢王妃,所以本妃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賢王府!絕對不會去什麼膠東國!”
東方宇聽了這話,擡頭起身,大步走到賀年的身邊,“賀總管,本王求你,帶本王一起進宮,本王要親自見一見父皇,本王相信父皇見了本王之後,一定會重新改變主意的!”
賀年聞言卻將兩手一攤:“殿下,不是老奴不願意,實在是陛下心意已決,老奴這也是皇命難違啊!”
“不是的!”東方宇依舊無法相信:“賀總管你聽我說,本王相信這一定不是父皇的本意,所以只要本王前去見父皇一面,哪怕讓本王向太子皇兄低頭認錯,哪怕父皇關本王一年的禁閉!本王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所以賀總管,求您一定要讓本王見一見父皇!”
賀年搖頭嘆氣:“賢王殿下,您就不要再爲難老奴了!老奴也不過就是一個跑腿兒辦事的奴才而已,又如何能夠左右得了皇上的想法啊!這不,您也都已經看到了,皇上除派老奴來傳旨,還另外派了三千人馬,用來專門護送賢王殿下和王妃娘娘一路趕赴膠東國。所以殿下,就請您不要再執意下去了!”
賀年說到這裡,擡頭衝着大廳外面叫了一句:“陳將軍,皇上的旨意已經傳下來了,現在就請您帶人幫着賢王殿下把這府上的東西都打點一下,然後護送着賢王殿下和王妃娘娘早日啓程趕赴膠東國去吧!”
“本妃看你們誰敢動!”
蕭璃絡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一指門外正準備進來的御林軍將領陳將軍,惡狠狠的道:“陳將軍是吧?如果本妃沒有記錯的話,當年你在我父王手下供職的時候,父王對你好像非常看重吧?可是如今,你看着本妃有難,非但不出相救,竟然還要落井下石,你不會就是這麼報答我父王的吧?”
陳將軍聞言,頓時也是一片爲難之色:“王妃娘娘請恕罪,末將又怎麼敢對娘娘落井下石,就像是賀總管說的那樣,實在皇命難爲啊!
東方宇此時也轉過身來,冷冷的看着陳將軍:“本王命令你們,誰都不許動我府上的一針一線,一切都等到本王見過父皇之後再做定奪,否則的話,本王絕對對你們不客氣!相信本王,本王這點兒能耐還是有的,不信話,你們大可試上一試!”
陳將軍聞聽此言,滿臉無奈的看看前面的賀年:“賀公公,您看……”
賀年畢竟是伴隨皇上身邊的多年的老人兒了,這一會兒見東方宇如此執拗,乾脆退上一步,陪上一臉的笑意走上前來。
“殿下,既然您執意要見皇上一面,老奴這個做奴才的,也不便過於違逆。不如您看這樣好不好?奴才和陳將軍這就陪着殿下進宮,有什麼話,你們父子親自說個清楚明白好了。”
東方宇這才點了點頭:“如此,本王就多謝賀總管了。”
賀年連忙又陪笑道:“殿下可不敢,老奴就只是一個奴才,萬萬不敢當!”
蕭璃絡見賀年已經有所鬆動,也冷笑一聲開口道:“算你們識相,否則等到本妃和王爺見到父皇和貴妃娘娘的話,必定叫你們好看!”
賀年一聽這話,連忙又開口問道:“莫非王妃娘娘您也要進宮?”
蕭璃絡挑眉瞪他一眼,“怎麼?不可以嗎?”
賀年連忙對他作揖:“王妃娘娘,您就饒了老奴一命吧!老奴能夠答應帶賢王殿下入宮,就已經是冒險大不敬之罪了,若是再帶上您的話,豈不是真的就要丟了性命了?”
“賀年你!”
“愛妃!”蕭璃絡正要發火,東方宇突然叫住了她:“算了,你就不要爲難賀總管了!相信父王只要見了本王,一切自會有新的轉機,所以你就在家裡老老實實的等着本王的消息就是了。”
蕭璃絡這纔不情願的點了點頭:“那好吧,既然王爺如此有把握,本妃也就不再爲難他們了。王爺,你見到父皇之後,有話一定要好好說,千萬要求得父皇的寬恕纔是!本妃在這裡等着你的好消息!”
東方宇點頭:“愛妃就放心好了,本王心中自有分寸。”
賀年見他們兩個已經決定好了,這才又在一邊開口道:“殿下,時間緊迫,您若是真想要進宮,就快點兒隨老奴走吧!只不過,你如今身份畢竟比較特殊,所以老奴和陳將軍可能還需要動作一些措施,如此一來,恐怕就要冒犯到殿下您了!”
東方宇聞言冷冷一笑:“那又怎樣?”說着,他擡起頭,挺直腰板,這才又道:“有勞賀總管了!”
賀年點頭,之後衝着陳將軍一施眼色,陳將軍見了也不客氣,上前來對東方宇說了一句:“賢王殿下,末將冒犯了!”然後便將東方宇抹肩頭攏二背,直接就給綁了起來。
出了賢王府,三個人上了之前賀年坐的那一輛馬車一路疾行,直奔皇宮。
剛進了宮裡,便聽說皇上這會兒正在鳳儀宮裡去看貴妃娘娘了。
東方宇一聽這個,暗道真是天助我也!連忙吩咐賀年,“帶本王去鳳儀宮吧!”
鳳儀宮裡,蕭貴妃早就已經哭紅了一雙眼睛:“陛下,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如此狠心,一定要把賢王送到那膠東國去嗎?”
“你以爲朕願意嗎?可是如今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朕又要如何堵住這天下人的悠悠衆口?”
“可是陛下,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哼!說到頭來,這一切還不是因爲您教育的好兒子!如果他能夠一直安份守己,做一個賢達的王爺的話,又怎麼可能落到今日這種地步?”
“想不到這一會兒,皇上您竟然還怪起臣妾來了,臣妾這些年做到難道還不夠嗎?皇上曾經許諾過一定會給臣妾一個至高無上的身份,只是還沒有到時間,總說叫臣妾再等等。結果臣妾一等就等了這麼多年。可是到頭來呢?臣妾依舊只是這東洛後宮裡的一個貴妃而已!”
“可是如今,臣妾只不過是想要爲自己的兒子謀些福祉而已,可是到頭來呢?宇兒只是一時做錯一步,皇上你非但不幫助他改正向善,而且還如此狠心的要將他發配到那遙遠的膠東之地!你這麼做,又如何對得起臣妾這些年與你的夫妻情份!”
“你這人真是!朕又怎麼對不起你了?還有那膠東國,朕爲了把這天下最好的東西留給你的兒子,又是費勁了多少的心思?你怎麼就一點兒也想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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