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沉冷的衝馬車外的車伕吩咐道:“去西北方向。快!”
“駕!”車伕得令,勒一下繮繩,調轉一下馬頭,照着馬屁股狠勁的抽一鞭子,將馬車駕得飛快。
“爲什麼去西北方向?”沈晏寧疑惑的問道:“那裡有你的人接應?!”
“沒有。”北溟羨面容沉冷,抱着她的手緊了緊,道:“我的人在城裡。”
“那你……”沈晏寧想了一下,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她便住嘴了。
他們剛纔一路出城,少說也跑了十里路了,拐道去西北方,再往前奔走三、四十里,便是嶇山山脈。
嶇山雖然不是名山大川,但也盛在山高險峻,叢林茂盛,一旦進山,他們兩人有的是辦法脫身,身後的殺手……究竟會是哪路人馬?!
“倒是我害了你,放心,拼了性命也會保護你的!”北溟羨忽而低低的說道。
他的意思是,若不是他突然提出來帶她去看雪,也許那些人在城中有所顧忌,便不會動手。
沈晏寧聞言,眉頭一蹙,喝道:“說什麼?!既然那些人是衝我來的,便與你無關。可,你是怎麼發現的。”
“剛纔在鶴雲樓,進門的時候察覺到外面有人在監視你,話說,將軍府外面不是一直有人在監視你們的一舉一動麼?”北溟羨說道。
“嗯,他們遲早是要動手,不過碰巧被你撞見了罷了,等會兒一進山,你便……”沈晏寧話沒說完,他便又吻去她的後半截話。
不過這次他倒也沒有爲難她或者貪戀她的美好,只是阻斷了她的話,便停下。
他眸光晶亮,睨着她,笑道:“你覺得,如我們這樣,我會拋下你不管麼?傻!”
“……”沈晏寧呆愕一瞬,抿脣不語。
馬車依舊飛奔,疾馳在官道上,而馬車的後面,除了飛馳而來的箭矢,隱約間,還有駿馬快速飛奔的呼喝聲。
馬車內,沈晏寧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俊美的側顏,突然,手指撫上他的臉。
他一愣,低頭看她,輕聲問:“怎麼?!”
沈晏寧垂眸同時,收回手,道:“沒什麼,若有機會,回宮
應了太后吧。”
“……”北溟羨眸色一沉,抿脣不語,只是握住她滑下的手,放在手心攥緊。
沈晏寧道:“太后的眼光不錯,端和會是個很好的妻子。”
北溟羨嗤笑一聲,問道:“可是心痛了。”
“沒有。”沈晏寧回答得很是平靜。
他詫異,捏一下她的手,抗議她的冷漠。
她擡眸,與他對視,道:“是嫉妒。”
她說:“我有些嫉妒她能光明正大的嫁給你,保全你的安危,幫助你完成心願,嫉妒她能與你肩並肩站在一起,坦然的享受你所擁有的一切,嫉妒她能與你結草銜環,陪伴你一生一世。”
他輕笑,問道:“只是嫉妒麼?”
“嗯。”她誠實的點頭。
“不做點什麼?比如,去搶親。”他似乎是被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逗笑了,脣畔的笑容越發明朗深刻。
沈晏寧搖頭,面容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正經。
他又用鼻子輕點一下她的鼻頭,低笑道:“哪裡有什麼端和公主,從來,只有你一個!”
“……”這麼說,剛纔他在酒樓裡說的話,不過是騙她試探她的把戲?!
沈晏寧想要自欺欺人的去相信他說的,可她知道,就算沒有端和公主,還有無雙公主,還有許多待字閨中身份尊貴的公主、郡主、縣主、貴女。
不論是誰,從來,都不會有她。
她不信他說的:從來只有她一個,對他而言,現在還太年輕,人的一生很長,開始的時候,或許都只有一個,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隨着形勢的不斷變化,他以後的以後,將會有兩個、三個、甚至很多個!
可她卻也不去反駁他,只是輕聲道:“該出手了。”
她今天出門,什麼兵器都沒有帶,只有袖中藏着的四柄小刀,不過,即使是空手應對,她亦不擔心害怕。
她要起身,擡手,掀簾看看外面的動靜。
他阻止,一支箭羽飛馳進入車內,與他擦肩而過,釘在門板上,接着是“篤篤篤篤篤”,一排箭矢紮在車板上發出的沉悶聲。
車伕慘呼一聲,最
後猛烈的甩一鞭子,便翻出車外,翻滾入旁邊的草叢。
駿馬嘶鳴,馬車依舊飛馳,只是失去駕車人的駿馬失去方向,又因着不斷有箭矢紮上馬車襲擾,馬兒朝着前路奔得很是狼狽。
“你做什麼?!”沈晏寧低喝一聲,眉目染霜。
北溟羨扣住她的命門,將她拉回車內,嚴肅道:“你不要着急,我先出去看看一下情況。”
“不!這是我的事。”沈晏寧沉聲道。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們不分你我。”北溟羨懶懶的擡眸,眸光帶着不容抗拒的威懾,直直撞入她的眸子,讓她心中涌動着莫名的感動。
雖然這句話他說了許多次,可每次她都以爲他不過是個玩笑,就像她認爲他是甩不掉的牛皮糖一般,只是玩笑,卻不想他是認真的。
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他還是依舊保持初衷,站在她身前,爲她擋去一切風雨,將後背毫無防備的放置在她面前,她,該信他!
可是,她,不能害他!
“那便一起出去。”沈晏寧也是不容他反駁的,冷聲說道。
正好兩人的手交纏在一起,她便拉着他,再次掀簾而出,面門前,堪堪飛過一支箭矢,讓他們二人都向後微仰,躲避。
沈晏寧隨手一抄,拔下車門框上的一支箭,朝着箭矢射來的方向投去,駿馬上的人,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北溟羨也沒閒着,同樣抄起定在車板上的箭矢,反擊,與此同時,他還一隻手握住馬匹的繮繩,操控着馬匹飛馳的方向。
忽左忽右,一路狂奔,朝着前方巍峨的大山奔馳。
沈晏寧半曲在馬車上朝着後面的箭矢射過來的方向看過去,眉心深刻的擰成褶子,這些人有馬有箭,倒不像是江湖仇殺,更像是要追捕她的官兵。
“這些人,看着像是官兵。”沈晏寧轉頭,朝着身側的男人揚聲說道:“我們分開走。”
北溟羨目光如炬,他同樣看出這些人不似一般的江湖仇殺,可能在城外調動兵馬這般明目張膽的追殺縉王府馬車的人是誰?
立時,他果斷的做出一個決定:“棄車,跟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