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處清澈碧綠的湖邊,蒼山青翠,倒映在水中,柔風拂動,吹皺一池清水。
湖邊東西各一有一株相思‘玉’樹,此時點點嬌妍紅‘色’‘花’苞,還未吐芳,纏綿清香已經醉人。
這個地方,很熟悉!
上一輩子她是來過這裡的,當時候還爲此美景,歇息了幾日,當然不爲美景,也爲這碧湖中的‘肥’魚,她也必須擱置幾天。
不過,回想那時候,一個好服金衣的潔癖臭屁男,就會跳躍而出。
那時候,她興致勃勃的在湖邊烤魚,那潔癖男以打擾他賞景‘性’質爲由,兩人還打了一架。
最後自己輸了,自認倒黴,給他乖乖做了一個月食物。
當時候想想晦氣,如今再回頭來想,只是覺得好笑。
說起來,肚子是真餓了。
不管是不是被蕭無量所救,總之看此地離開丹宗千里之遠,想來暫且安全了。
先‘弄’點東西吃,再想法子治傷,從丹雲子手下逃脫,真是差點廢了她半條命。
何青青吃東西從不會將就,即使此時身負重傷,又飢腸轆轆,她製作食材的過程都絲毫不會隨意,一步一步都要讓自己滿意爲止。
蕭無量在湖對面,倚靠着相思‘玉’樹,自何青青醒過來以後,就一直默默的注視着她。
丹宗發生的事,他多少是瞭解的,千山大師的事,他確實不宜‘插’手,暫時,他並不想破壞中州與東荒的一萬年前用血淚鑄就的和平。
但是,這麼一個或許與自己的仙緣有關的小丫頭,又有千山大師殷切託付,救她一救,也沒什麼要緊的。
而且,雖然他絕不承認,何青青那雙墨‘玉’般靈慧的雙目,也許自何府外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就不曾忘記。
太像了,與某人在心目中的那雙眼睛,總會不自覺就重疊起來。
此時,看着她默不作聲爬起來洗漱過後,捉魚,剖魚,利用山上可食的調料自制新鮮調味料,無一不與曾經的陸青雲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人,陸青雲做食材的時候,神態愜意,‘脣’角含笑,而何青青,卻微微蹙眉,眼中隱含憂鬱,就像一朵寒‘露’中的白蓮,楚楚可憐。
若不是那雙墨‘玉’般的眼睛中直‘露’的決絕堅強之意,蕭無量也許早就拔腳走人了,對於那種嬌弱如蓮,遇事哭哭啼啼的‘女’子,他沒來由就心生厭惡。
“那丫頭……會給你帶來驚喜,好好待她。”
想想千山大師氣息微弱還有心情暗含狡黠的‘交’代這話,蕭無量皺皺眉頭,這個小丫頭,到底隱藏了什麼呢?
那能腐蝕護身法寶靈光的黑‘色’靈力,他至今還沒猜出是屬於什麼靈力屬‘性’來。
似木靈力一般靈動,帶來的卻不是生機,而是死亡。
卻偏偏又不是魔修。
修真界居然會有如此令人費解的靈力,真是叫他大開眼界。
就在蕭無量思考的時候,何青青卻忽然朝他一步步走了過來。
有那麼一瞬,被她墨‘玉’般的杏眼微微掃過,蕭無量發現自己的呼吸都有一種被攥住的感覺。
不過,他知道,憑何青青的修爲,必然察覺不到自己,所以他仍舊沒有動,他想看看何青青到這裡來做什麼,此處除了相思‘玉’樹,再無其他可食用的東西了。
莫非……蕭無量的心狠狠地跳動了一下,雙目緊緊的盯着何青青。
見她一揮手,去摘那相思‘花’瓣的時候,他已經稟住了呼吸。
再看她採取獨特的手法,凌空‘逼’出‘花’汁的獨特指控手法,蕭無量一時間不能言語,眼睛也動不得一下。
這不可能!
陸青雲曾說過,這是她的獨特手法,別人是學不來的,除非他們的靈力也如她的一樣純粹,還要的她暗自傳授才能行得通。
雖然這個小術法,只是陸青雲閒來無事自己琢磨着用來處理食材的,但確實是獨一無二,興許除了他蕭無量,沒有別人知道。
因爲,這個術法,當時候他是親眼瞧見陸青雲在相思‘玉’樹下,費了一個時辰時間獨創出來的。
自那之後,陸青雲就去了無極海,那十來年,除了他蕭無量跟着,別的人在無法發覺她的這個小術法。
除非,她自無極海回來以後,與秦令儀透‘露’一二也未可知。
但是,這個丹宗的小丫頭,絕對不可能會這個術法,而且仿似使用過千萬遍似的,熟練無比,靈動是手指調動靈力,優雅秀美至極。
怎麼會,怎麼可能?
蕭無量的心跳得很急迫,驚喜,這就是千山大師那老頭說的驚喜,莫非……
蕭無量再也忍不住,現出身形。
“你這是什麼術法?看起來倒不錯。”雖然急迫的想要得到答案,但他的語氣卻仍舊沒什麼‘波’瀾。
他的出現如此突兀,何青青着實嚇了一跳,手指一遲疑,術法中斷,嫣紅的‘花’瓣灑了她一身,還好此時汁液還未滲出,否則,她非得鬧一個大‘花’臉不可。
自秘境中見到那抹憂鬱的身影以後,此時再看蕭無量,何青青只覺心中一痛,眼淚沒來由的很快溼潤了眼眶。
心痛如絞!
這種感覺來的太突然,不說蕭無量驚訝,就連何青青自己,也微微皺了眉頭。
“你是否有同胞兄弟?”問話脫口而出,何青青是真的‘挺’好奇。
對於一個還沒見到就能如此影響她心緒的人,她很討厭,所以必須清楚對方的身份。
“……”蕭無量已經爲她的淚眼而不喜,此時又聽問如此‘私’密的話,不免臉‘色’沉了下來,沒有搭理何青青的話茬,還是糾結自己的那個問題。
“你這個術法,從哪兒偷來的。”因爲不喜,所以話中已經帶刺。
他這樣不客氣的話,還有冷冰冰的臉,高高在上的目光,沒加掩飾的‘逼’人氣勢,讓何青青立馬從那虛無的感情之中走了出來。
“偷?這麼簡單的術法,隨便想想就出來了,用的着偷!”
若不是蕭無量是救了她一命的人,她興許早已經甩臉子走人了,但即便沒走,語氣也沒好到哪裡去。
她這冷冰冰的態度,銳利的雙目,讓蕭無量臉‘色’變了變,眸‘色’冰寒了很多,“我救你,是千山大師的託付,如今目的既然達成,以後你好之爲之。”
“謝謝!”何青青大大行了一禮,“如果有機會,我會回報。”
“回報?”蕭無量微微冷笑,拂袖消失。
剛到山巔,他便爲自己竟然被這種小丫頭輕易挑動怒火而鬱悶不已。
回頭看向湖畔,見何青青仍舊站在湖邊,那側臉,那神情,竟然縈滿悲傷。不自覺的,蕭無量竟然覺得很心疼。
這種情緒也讓他很惱火,他絕不承認,在看到何青青偏頭望過來時,那種從驚慌到悲傷的淚眼,他的心神是振動了的,絕不比第一次遇到陸青雲少,甚至,或許,還帶着更多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彷彿已經糾纏了幾輩子的人終於相遇似的,有着難以言喻的情感蘊含在其中。
這是一種多餘的情感!而且來得太過莫名其妙,比之對陸青雲的欣賞傾慕更牽動他的內心,幾乎一瞬間,他便嚐盡了百般滋味。
這並不是他想要的,可一向堅定的蕭無量,卻竟然沒法挪動腳步離開,隱去身形,站立在山巔,眼角餘光都是那抹單薄蒼白的脆弱身影。
如果不是意志力極爲堅定,他甚至會不知不覺的走回去,做出心中所想,把那嬌弱的身子攬入懷中,給予安慰。
實際上,何青青的心緒未必比他平靜。
與蕭無量談話的不愉快,讓她的心如被千萬把劍刺入一般,粘稠痛苦的血液汩汩而流。
一定是秘境中那個男人給她下了某種魔咒,她纔會出現這種不正常的反應。
面對湖邊,何青青一遍遍爲自己做心裡建設,把心中暗中模模糊糊,似乎立馬要跳躍而出的記憶死命甩脫。
不管那輩子做了什麼,就爲這痛徹心扉的感情,她也不想記起來。
愛情,這種東西嘗過一次,便已經足夠了。
她的愛情,早已被秦令儀那鄙薄之人全都毀掉。只要想起來,就恨不得去死一個來回,只因爲她覺得喜歡上秦令儀是一件很髒很噁心的事。
重新抓一把相思‘花’,調動靈力擠出汁液,這一次,她動作很粗暴,根本沒用使用上輩子所謂的蘭‘花’浮動的術法。
那種充滿詩情畫意的生活,早已離她遠去。
或許,過去那種繁華,她從此都要埋葬了。
抹上‘花’汁,默默烤好魚填飽肚子,再選一個偏僻的角落,擺好防禦陣,戴上面具,隱身準備療傷。
用了一把回‘春’丹,效果聊聊。
無法,何青青正打算掏出那株從天仙派白十九那兒轉來的‘玉’骨紅塵來。
“給你!”
誰知道,蕭無量去而復返,手中拖着的是一株品相更好的‘玉’骨紅塵。
“既然有隱身法器,要這防禦陣不正是此地無銀嗎?”
蕭無量話中奚落之意,讓何青青面‘色’微微發紅,暗歎自己果然是個笨的,漲紅着臉,撤了防禦陣,沒有接蕭無量的療傷聖‘藥’,而是掏出自己的,淡淡道:“我自己也有,不勞煩大駕。”
她沒摘面具,蕭無量只看到託於空中的那株‘玉’骨紅塵。
爲她的冷漠何不敬,蕭無量的火氣又被輕易‘激’起來,忍了幾忍,還是丟下手中的‘玉’骨紅塵。“憑你自己那株,無法去處病根,你自己看着辦。”又一次拂袖而去!這一次,蕭無量又跑遠一個山頭,才消了一半火氣,眼角餘光瞥見自己那一株‘玉’骨紅塵飄起來時,他的另一半火氣才消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