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溫別意,讓何青青心中一陣恍惚,好像她以前也見過這樣一個年輕人,同樣的傲氣,同樣的溫柔,也同樣的危險。
是的,就是危險。
這種不屬於她的情感,她已經極爲熟悉了。
但是,她真的不願意溫別意也牽扯到那種千萬年的過往裡去。
頂級強者的糾葛,拜託不要再牽扯她了。
讓她一心一意修煉,一心一意的報仇,然後化神飛昇就好了。
原本以爲這是沉重的負擔,現在想來竟是如此簡單而美好的未來嚮往。
何青青也算是被這幾輩子的糾葛‘逼’得退而求其次到此等地步了。
她沒有現身,並不是忌憚桃兒在場,而是因爲這樣的溫別意,讓她心中難過,彷彿她認識的那個隱忍又溫柔的男人已經在一夕之間死去。
溫別意在她心中是不同的,這一點,她自己隱約明白,而溫別意似乎也明白,所以,只要兩個人獨處,總會有着曖昧的沉默。
她曾以爲自己的心或許與溫別意離得最近,因爲音樂的共鳴,還因爲,他們都是相似的人。
可惜,千萬年前的過往,不但毀掉了蕭無量在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形象,也快要毀掉重生到如今或許動心過的溫別意。
……這樣也好,修仙之路充滿荊棘,愛來愛去未免麻煩。
溫別意隨意在小小的院子走了幾步,到了破敗的小屋之前,他卻不再移動腳步。
他若一定要推‘門’進去,根本就不會有人阻止。
三小姐何青青在何府基本就是個隱形人,這些年進入丹宗以後根本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與衣錦還鄉的何仙兒還有何雪雯一比較,她真的活該零落成泥。
即便是她的閨房,外男想要進入,也不會有人來阻止。
但是,溫別意卻偏偏沒有進‘門’,便返身微笑着離開了。
簡陋的‘門’扉關閉,小院恢復了寧靜,從東邊院子裡透‘露’出來的樂聲和笑聲,讓這裡顯得無比淒冷。
何青青站在大青杉樹下,仰頭望了望皎潔的月,心中一嘆,再沒了去見見何非傾等人的心思,左右今天也不是動手的時候。
翻過圍牆,何青青登時啞然。
蕭無量竟然就如第一次見到時那樣,飄逸柔軟的一身紫衣,斜靠在淺‘色’的柔‘毛’毯子上,眼睛半閉微閉,似乎在享受這清風月‘色’一般,很愜意。
兩個人在經歷過那種事以後,這是第二次相見。
唔,第一次相見那會兒蕭無量滿心都在懷中佳人身上,何青青便可就此躲過尷尬。
這第二次,就這麼直勾勾的把視線撞到一起。
何青青心中升起了一種難言的厭惡感,只因蕭無量的眼神極冷,且帶着居高臨下的挑剔之意,就像被人不小心打攪了雅興一樣,他在挑剔來人讓他厭惡的某些部分。
這是在表示,她很不受歡迎的意思嗎?
可是,自己未必因爲那件事,而粘着他呢?
何況,那種事多少還是‘女’人吃虧的,擺出這種嫌棄的表情來是幾個意思?
何青青微微勾‘脣’冷笑,悄然離去,對於這樣的蕭無量,他恐怕是再也不會生出任何臉紅心跳的心思了。
即便蕭傲龍成功迴歸,在楊寶兒那一世的感情未佔據她的整個靈魂前,她想,蕭無量,她以後再也不會多看一眼的了。
何青青的人已經離去許久,蕭無量僵硬的身體卻還未回暖。
那種微笑,她‘露’出的那種微笑,冷情輕蔑至極,那決絕離去的背影,仿若已經切斷了什麼……一直若有若無牽扯着兩人的那種情感聯繫。
說好了,就算是這輩子辜負了何青青也罷了,他必須按照自己的心意來選擇。
只是,當何青青真的斬斷了所有與他有關的一切之後,心底竟然涌動出一種奇怪的悶痛之感。
不過,她能如此乾脆,倒也不失爲一樁美事。
從此,不必再爲這種感情的事情而糾結了。
即便對陸青雲,他也是欣賞的意思多些,他從來沒有哪怕一刻時間,想要真正擁有她,只需要有着某種共同的‘精’神‘交’流,維持不遠不近的知己關係,便已經足夠。
也許,前世就是因爲被牽扯到情感糾葛,纔會引來這種多此一舉的轉世重生吧。
修仙之路本就無情,那便做一個無情之人吧!
那些牽涉千萬年的糾葛,就在這一世,全部斬斷。
放下心中那點隱隱壓抑的心痛之感,蕭無量微微一笑,消失在月‘色’下。
月‘色’溶溶,微風輕輕送來遠方的芳香,宴飲的歡笑聲,如一陣陣蠱‘惑’世人的糜爛之音,在微風中搖擺。
這個本該寧靜荒僻的西廂,今日卻註定輪番上演各種悲喜劇。
蕭無量離去不久,破敗的磚牆之上,竟然出現了一個雪白衣裳的年輕人,笑容比這月‘色’還要溫柔,容顏也比皎潔的月‘色’還要讓‘女’人傾慕。
溫別意,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裡,他也許來了許久,或許剛剛趕到。
“蠢貨。”
如溪流潺潺,溫暖的聲音,卻吐出這麼充滿諷刺意味的話來。
也不知道是誰有這個榮幸,被他如此嘻笑嫣然的做出如此評價來。
“溫師兄,你怎麼一個人呆在這麼簡陋的地方,是不是喝太多酒,身體不適?”
何雪雯一身粉紅的紗衣,微‘露’,卻不失大家閨秀風采,一雙眼睛宛如琉璃,勾魂攝魄,要不是端莊大氣的容顏壓得住,非得被說成妖‘精’不可。
可偏偏正因爲是這種大袖閨秀似的妖‘女’,反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需要她眼睛流轉間,便能讓男人骨頭酥麻,醉死其中。
她今天極美,飲過久的面容微微嫣紅,比最好的胭脂還要美‘豔’三分,她的眼睛如水潤如最純的酒,只需要稍稍多看一眼,就會被這流‘波’‘迷’醉。
可惜,溫別意卻不曾多看她一眼,甚至連一個眼角也不曾給她。
“滾!”
低沉的聲音帶着微怒。一個字說盡了溫別意的態度。他本與何雪雯是平輩弟子,如此無禮的態度,何雪雯卻不敢表現絲毫不滿,反而眼角含淚,隱忍着悄然往回走。